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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醉得很厉害,在洗手间里对着安仅山又打又骂,又哭又闹,一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才洗完。
把人吹干头发放到床上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安仅山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随后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行李袋里掉出来一盒东西,他拿起来看了眼,又偏头看了眼床上的梁嘉,随手把那盒东西丢进了行李袋的夹层。
“梁嘉,我过几天要出差。”
梁嘉迷迷糊糊听见安仅山在说话,她想回应,却只觉得浑身都没什么力气,睁开眼,满目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她做了个很乱的梦,梦里一时她在船上,忽然下一秒又回到家里,她躺在沙发上,安仅山在吻她……场景又换了,她又到了船上,大家都在玩游戏,安仅山拉着她到了甲板上,在海浪面前尽情吻她……他们学泰坦尼克号的封面那样站在甲板上乘风破浪勇往直前,场景又换到了安家,安老爷子问她,“你和安仅山住一起?”
梁嘉紧张地点头,“是。”
随后下一秒,她看见安仅山牵着她的手说,“爷爷,我们在一起了。”
她看见安老爷子因为诧异而睁大的瞳孔,她看见安父安母站了起来,他们在喊着什么,梁嘉什么都听不清,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眼前的通道和之前去找安仅山的那条长廊特别像,似乎没有尽头,任凭她不停跑都跑不出去,她在梦里嘶声喊着,声音沙哑又尖锐。
“梁嘉!”
有人在喊她。
梁嘉睁开眼,眼底有恐惧和不安,她额头全湿,整张脸布满了眼泪。
“梁嘉,醒了?”
是安母。
梁嘉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她左右看了看,这是安仅山的住处,她从游轮回来了?还是这还是梦里?
她精神恍惚地扫视着家里,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手臂连着细细的针管,她抬头看了眼,药水瓶挂的很高,她看不清这是什么药水,整个人有点恍惚地抬起手背想看清楚些。
“别动。”安母扶着她的手,“你很虚弱,这是医生开的药。”
“医生?”梁嘉反问了一声,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一开口,喉咙又干又疼。
安母握住她的手,“对不起啊。”
梁嘉满脸惊诧地看着她,不明白安母在道什么歉,只看得出她眼眶特别红,显然是哭过。
“怎么了?”梁嘉不安地问,她四处去看,没看见安仅山的身影,准备下床去找他,可是身体却酸痛得动不了。
她僵硬地躺在那,好半晌才低头看了眼自己,敞开的衣领间露出大片紫红的痕迹。
她第一反应是安母知道了!
安家知道了!
一双漂亮的眼睛因为惊惧而蓦然撑大。
安母赶紧握住她的手,“梁嘉,别生气,你先听我说,他喝多了……所以对你做了禽兽不如的事,但是,你听我说,他喜欢你,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我想问问你,你可不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梁嘉茫然地坐在那,她没听懂安母说的话。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但是,我求求你,他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怪他,我……我把家里的户口簿拿给他了,他要给你改户籍,到时候你们可以恋爱,但是,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不公平,梁嘉,看在我的份上,你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梁嘉茫然地掉下一滴眼泪,她恍惚地问,“安仅山呢?”
安母险些跪在她床边了,听她这么说,握住她的手,“你别怪他,你要怪就怪我,怪我养了个禽兽不如的儿子,怪我们家欠你的,好不好?可是梁嘉,他是真的喜欢你,他跟我说这辈子非你不娶,梁嘉,就当我们安家欠你的好不好?你不要恨他……不要怪他好不好?”
梁嘉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她忽然想起昨晚安仅山在她耳边说,“梁嘉,我过几天要出差。”
这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
“安仅山呢?”梁嘉又问了一遍。
安母忽然就没了声音。
“他在哪儿?”梁嘉抬头看着她。
安母转过身默默地流泪。
梁嘉拔了针头往外走,脚刚沾地,整个人就软倒在地。
她听见安母惊慌的声音,“你要干什么啊?你好好休息!安仅山他出差去了,我怕你怪罪他,不敢告诉你!”
是这样吗?
梁嘉心里仍不安着,她一直躺到晚上,喝了点安母熬的汤,这才恢复了点体力,趁着安母去了洗手间,她拿了钥匙披了外套就往外走。
打电话给安仅山,不通,她又打给家里,电话是管家接的。
“安仅山呢?”梁嘉问。
管家支支吾吾,“少爷他……”
“在家?”梁嘉问。
“……在家。”
梁嘉直接挂了电话。
出租车停下后,她把外套拉链一直拉到领口,这才走了进去。
管家隔着距离看见她,“嘉儿小姐……你回来了。”
梁嘉“嗯”了一声,
边往里走边问,“老爷子呢?”
“老爷子发了好大一通火。”管家不忍心地说,“把少爷整个后背都快打烂了。”
梁嘉脚下一晃,扶着墙勉强站住,脸色却苍白得厉害,“什么?”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少爷一声不吭,老爷子也不让别人拉,硬是一个劲打,直接把少爷打晕了才收手……”管家扶着她进去,“嘉儿小姐,你脸色不是很好,病了吗?”
梁嘉摆摆手,只觉得缺氧得厉害。
客厅里没人在,她沿着楼梯上楼,眼前全都是那个不爱说话的青年躺在血泊里的模样,疼得她心口都揪了起来。
安老爷子就站在长廊窗口,回头看见梁嘉上来时,眼眶陡然一红。
“来。”他伸手。
梁嘉缓步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老爷子打量她一番,拍拍她的手,“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梁嘉摇摇头。
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她,“这张卡里有一千来万,你出去,以后想回来看看就回来看看,不想回来,就在外面过得开心舒服些,缺什么了打电话跟我说。”
出去?
梁嘉没接那张卡,只是站在那低着头不说话,眼眶却热得发疼,不一会就蓄满了泪。
“要不是看在那混蛋是我孙子的份上,我想打死他为你出这口恶气!”老爷子眼眶通红,“但是,我们安家还要靠这个不肖子孙延续香火,你能理解我吗孩子,爷爷真的想打死他。”
梁嘉摇头,事实不是这样的。
“安仅山呢?”她勉力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问。
“他在房间。”安老爷子指了指房间。
梁嘉转身往房间走。
“孩子,如果你真的恨他,恨不得杀了他……”安老爷子面露悲伤地看着她,“我只能跪下来求你……留他一口气。”
梁嘉几乎是刚打开安仅山的房间门的那一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
金黄色的床幔中央,安仅山赤条条地趴在床上,背后是被皮鞭抽出的大面积的血淋淋的伤痕,密密麻麻地整个后背包括腰后和腿部都有,横七竖八的鞭痕几乎灼伤了梁嘉的眼睛,她捂住嘴,无声地哭泣着。
房间里空调开着,安仅山整个人没什么意识地躺在那。
“小安子……”她轻声喊。
手指轻轻触碰他肩膀处唯一没有受伤的地方。
安仅山半点回应都没有。
“你这个……”她捂住嘴,眼泪大颗往下落,“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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