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泠正缠着花柒腻腻乎乎摸索着,兰心、慧芳两个小丫头从启泠房间已经回来了。她们一推门进来,吓得花柒猛的挣脱开宋启泠,她哆嗦着双手去系衣襟上的盘扣,由于太紧张那俩扣子死活系不上,最后还是宋启泠帮她把扣子扣紧。花柒又赶忙抬手抿了抿发髻拽平了衣褶。宋启泠却神态自若没有丝毫做贼心虚的模样,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声笑道:“可是二位妹妹回来了?启泠真不知该怎么谢谢二位妹妹,只知道一个劲儿在二少奶奶面前替你们说好话!说来也是二少奶奶调教丫头有方!”
兰心、慧芳受到宋启泠的大肆褒奖双双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房中荡漾的暧昧气息自然没有察觉发现。
花柒从里间儿扭着腰走出来,“瞧瞧你们这两个小浪蹄子,一溜烟跑人家屋里干活去了!知道是启泠兄弟寻私情自托你们过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要与启泠兄弟套近乎呢。”
兰心低着头含羞道:“二少奶奶莫生气就好,我们也是看启泠他一个单身汉怪可怜的,就替他去屋里头拾掇拾掇。”
“行了!行了!你们俩赶快替我送客,这大黑天儿的不便留启泠兄弟在屋里多坐。”
两个小丫头送宋启泠出来,他不忘向她们二人抛出两个媚眼来,当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勾搭女眷的机会。这仅仅是个开端!他没想到花柒的抵抗能力这么薄弱,自己还未用上三层功力,这位二少奶奶便已束手就擒,那几下象征性的挣扎更像是在与他调情,既如此这块到嘴的肥肉他是吃定了。
余姚再看到宋启泠恨不得绕道走,宋启泠却离着老远便大声唤她,“小姨奶奶!小姨奶奶!”她不得不停下脚步等他过来行礼。他疾跑过来笑道:“小姨奶奶您这是要出门去?”
余姚厌烦道:“我去哪里是不是还得告诉你一声!”
“瞧您这话说的!我今日穿了新做好的大褂,您帮我看看合身不?”宋启泠说着话就要解开外衣敞开给余姚展示。
余姚连忙制止住,“等你叶伯伯回来你亲自去谢他吧。”她不想跟他多说话,立刻转身迈出府门。
宋启泠尾随跟出来,“小姨奶奶您这是要去咱家商行吧?”
余姚犯起头疼皱着眉,“我要去商行跟你叶伯伯汇合,我们中午有个应酬,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宋启涎着脸耍无赖,“您能带着我去吗?我想跟着叶伯伯和小姨奶奶见见世面。”
“下次吧!下次问你叶伯伯我做不了主!”她急忙跳上马车想尽快甩掉他。
余姚在马车里面嚷着要车夫快点走,那宋启泠一溜烟也跳上马车,跟车夫作揖求他不要吱声。待马车已行驶在一半路程,余姚忽朝外一瞥,才发觉那块狗皮膏药居然跟上了车。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徒,这种人居然会是叶裔勋的儿子!
叶裔勋在商行门口焦急等待,望见自己马车心里才落了定。宋启泠笑着跑下车,“叶伯伯我黏着小姨奶奶一同过来了。”
裔勋点点头,直接越过他去扶余姚下车,问道:“桌子上的红包可带来了?”原来是叶裔勋把中午要送的礼金落在家中。
余姚手中拿着一个大红包塞给他,讽道:“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毛毛躁躁的。”
裔勋感慨万千,“若仁平在侧,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我操心。”
二人欲准备启程,裔勋这才想起宋启泠的存在,“那个启泠啊,你自己到商行里面转转吧,我跟余姚去趟和平饭店。”
宋启泠问道:“叶伯伯怎么不驾驶汽车过去?”
“这几日那汽车司机身体不适请假了。”
宋启泠灵机一动,“叶伯伯我会开车我开车送你们去!”
裔勋稍有吃惊,“宋启泠你还会开车?”
“您小瞧我呢,在煤矿那会我经常开的。”
少顷,宋启泠已开上汽车送裔勋余姚二人去往和平饭店。余姚恨不得把眼睛翻到后脑勺去,这宋启泠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再一瞧坐在旁边的叶裔勋,他正在用赞许欣慰的目光望着那开车的人。
不多时已到达目的地,宋启泠回身笑道:“叶伯伯,我在外面等你们出来。”
裔勋却不肯了,“你跟我们一并进去吧。”
“这……不大好吧?我也没有请柬啊。”
“今日是沈之民的白俄姑爷升迁,我跟你之民大伯的交情还混不进去你这么一个人?”
遂宋启泠跟随他们二人一同进入饭店,果不然在门口被门生拦下,费了点口舌把沈之民叫了出来说明情况,方才一并走进饭店。
沈之民今日意气风发,他的白俄姑爷给他长够了脸面。这位姑爷在俄国驻奉天领事馆里任职,虽不是什么高官也小有权力。在和平饭店里举办的这场西式酒宴气派十足,达官显贵逐一到场,当然其中一半是白俄人、日本人。
宋启泠靠在一角喝着闷酒,只见叶裔勋携着单余姚和那些人物寒暄客套,他莫名的恨起她来,她的那位置本应该属于他母亲。若他母亲当年与叶裔勋修成正果,哪里还有这个单余姚什么事!
这日裔勋顺应风尚潮流,退去长袍马褂换上中山装和皮鞋,但由于奉天的冬日天寒地冻,他不得不在外身套上件貂裘,而白俄人和日本人好穿皮革,论修身程度算他们高点。余姚则在一众女眷的西洋套裙和日本和服之中,穿着一袭淡雅旗袍保留我们的本色,更显我们国人女性的韵味。
觥筹交错之间余姚发现了一个熟悉面孔,她暗戳裔勋让他朝那个方向看过去。裔勋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让她过去交谈。那人好像也看见了她,举着酒杯向她示意。
她走过去跟那人说:“好久不见,藤冈修。”
藤冈修消瘦许多,清秀的五官更加立体,神色却是暗淡无光泽的。她看见他的无名指带起婚戒,好像瞬间成熟起来肩上多了家庭和责任。
“好久不见……她……你还好吗?”
余姚知道他想问什么,“棠柠她还是老样子,晓南阁的生意倒没有前两年好做了。”
藤冈修低下头若有所思,忽一个声音开口:“藤冈修,这是哪位先生的太太哪?”
余姚瞧着那人眼熟,却一时未想起在哪里见过。裔勋见状立刻跟过来站到余姚身前。藤冈修身上立刻恢复起那种叫做“日本”的东西,向那人点头介绍道:“父亲,这位是叶裔勋叶先生,这位是他的‘太太’。”
余姚大为震惊,藤冈修的父亲不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吗?当日若不是他妻子以此相要挟,棠柠也不会那么痛快的劝说藤冈修回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下藤冈一郎久仰叶先生大名。”藤冈一郎礼貌的伸出手。
叶裔勋也伸出手去与他相握,“不敢当,不敢当!藤冈先生你好。”
宋启泠一下子跳过来,低声叫道:“藤冈先生好久没见,有幸在这里与您相遇!”
裔勋感觉有些意外,藤冈父子好似也在脑中搜索着他是谁。
宋启泠抢先自白道:“我是宋启泠,咱们在兴京煤矿里见过面的,我们那家小煤矿最后被您给买走了呀。”
藤冈修好像记起来他是谁,道:“哦对,是宋先生。”随后他用日语对老藤冈说几句话。
老藤冈笑道:“宋先生这样的人年轻有为,日后有机会我们大可以继续合作。”
宋启泠故作谦虚,“承蒙藤冈先生夸奖,晚生有愧有愧。”
藤冈修看着叶裔勋问道:“怎么你们与宋先生认识?”
裔勋解释道:“启泠是我家侄儿,他近期才来奉天的。”
大家互相攀谈甚久,余姚听不懂他们谈话内容。她的脑子里只盘算两件事,其一就是藤冈一郎根本就没有病,棠柠被他们藤冈家欺骗了!她死死瞪着藤冈修,直把藤冈修瞪的无地自容。他仿佛在用眼睛向她诉说解释,他也是受害者!他根本不知道情!但余姚顾不得那么多,她就是在为棠柠鸣不平。其二便是这个宋启泠,府中勾搭女眷府外结识权贵,既会开车又有谋略,他来叶家到底什么目的?
她正闷不做声思忖着,那台上沈之民的白俄姑爷已经开始讲话致辞,言语中多夹杂俄语或者是英语,台下众人纷纷鼓掌同庆。她忽然发现,世间如此浩瀚多样,有太多她不懂不知不明的事物。府苑高墙封建纲常阻隔了太多求知的机会,现在已经是民国,中国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的人生轨迹也不该拘泥于此。她暗下决心,必须重找机会回到叶记商行,她要学习接触更多的新鲜事物。
当日回府,裔勋先发制人,教余姚不准与棠柠讲起藤冈修父亲的事。他太了解余姚脾气,也太了解她们之间的情意。余姚不肯,执意要去晓南阁报信儿。裔勋劝道:“你想没想过告诉她实情有什么后果?藤冈修与棠柠还是无法在一起,今日老藤冈也提到,藤冈修的妻子已诞下一女。最后难受的是谁?还不是苏棠柠!”
余姚争辩道:“那我明知道老藤冈没有得病没有死去,我还不去告诉棠柠实情,我于心不忍我做不到!”
“你再不是小孩子,你要明白什么是善意的谎言,你要做的是让棠柠过的舒坦轻松些,而不是给她徒增烦恼!”
她被裔勋说动,他们都希望棠柠过得好,都不希望她再受到伤害。
裔勋见余姚气势沉下去,趁机说道:“我准备让启泠来到我身边给我做专职司机。”
余姚还沉浸在藤冈修和棠柠的事中,一时未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随便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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