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晚怔了几秒,碗里的鱼肉白软诱人,是糖醋口味的。
她抬眸去看顾沉,还没张口就听顾沉淡淡道:“爷爷让我夹给你的。”
他是垂着眸子的,睫毛掩住了眼睛,看着林稚晚时清清冷冷的。
林稚晚看向顾爷爷,对方见她目光转向自己,朝她露出了和蔼的笑,也没说多余的话。
林稚晚明白后,默了几秒,终是没说话。
她本想道谢,但旁边还是有人的,说出那句谢谢倒显得他们关系生疏客气了。
但他们的关系本就如此,林稚晚淡淡想,大概以后的许多年都是如此。
林稚晚并不喜欢吃鱼,甚至可以说的上讨厌,但她还是吃了下去。
顾沉看着着林稚晚吃下鱼肉,垂着的眼睫动了动,随即掀起,转向别处。
饭后,林稚晚在院子里坐了会。
晴好的天气,阳光也温暖,林稚晚眯了下眼睛。
前方身形欣长的男人正向林稚晚走来。
有些熟悉,直到走近了些林稚晚才看清男人的脸。
“林小姐,又见面了”男人的脸上是柔和的阳光,桃花眼轻轻一眯便带着笑意。
“唐先生?”林稚晚语气有些惊讶。
她还没问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唐知自己便说了出来。
“我是来参加寿宴的。”
林稚晚轻轻地点了下头,没说话。
唐知和顾爷爷认识?林稚晚没有多问。
“林小姐是和顾沉一起来的?”唐知见林稚晚没有说话,忽的问道。
林稚晚怔了几秒,随后点头。
顾爷爷寿辰请的都是些亲朋好友,唐知既然能来就证明他和顾爷爷是很熟悉的关系,那自然也是认识顾沉的,会这样问也不奇怪。
所以,他是认识林稚晚的,并且知道她是顾沉的妻子。
只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并未提及。
唐知注视着林稚晚温静的面容,缓缓问道:“林小姐似乎对于我提到顾沉一点也奇怪?”
闻言,林稚晚看向唐知,温温地笑了下。
“你能来参加寿宴,又怎么会不认识顾沉呢?”她顿了顿又道:“想必我与唐先生第一次见面时唐先生就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
唐知勾起唇角,笑意浅浅,眉眼都好似镀了一层光。
是的,从他知道林稚晚的名字后,他就已经知晓林稚晚的身份—顾沉的新婚妻子。
顾沉结婚时他尚在国外,并未见过林稚晚,但他是知道名字的,那日他见了林稚晚手上的婚戒便更加确定了。
“林小姐怎么在外面坐着?”唐知注视着林稚晚面前棋盘,缓声问。
“一个人下棋?”他看着棋盘挑了下眉。
林稚晚也顺着唐知的目光看向棋盘,她摇了下头道:“不是。”
“这是爷爷还未下完的棋盘。”
林稚晚对棋并不精通,她也并不怎么感兴趣,更不可能一个人下棋了。
“唐先生不进去吗?顾爷爷他们都在里面。”林稚晚轻声道,说完目光转向唐知。
“是要进去的。”唐知眸子看着林稚晚身后说道。
“不过”他话没有说完,眉眼上忽的浮现出一抹笑意。
“好久不见,顾沉。”唐知道。
林稚晚回头,看到了在身后的顾沉,他正朝这里走来。
顾沉走至林稚晚旁边,朝唐知点头示意,脸色平常,也看不出像是认识,疏离礼貌。
“不进去?”顾沉淡淡问。
气氛沉默,双方都没有说话,林稚晚抬眸看向顾沉,他正垂着眸子注视着林稚晚,好像是在等她回答。
林稚晚这才反应过来,顾沉是在问她,她刚刚以为顾沉这句话是在问唐知。
林稚晚下意识地看了眼唐知,他脸上仍带着微笑,对于顾沉忽略他这件事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我等一会进去。”林稚晚道。
“爷爷找你。”顾沉的声音清冷,说完他将视线转向了唐知。
“好。”林稚晚起身,“那我先进去了。”她对着唐知说道。
唐知则向她点了下头,礼貌温和。
顾沉不动声色的看在眼底,并没有出声。
林稚晚走后,唐知带着笑容对顾沉道:“许久未见,你都结婚了。”
“你结婚的时候,我远在国外,没能来参加你的婚礼,你总不会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吧?”他打趣问。
“没有。”顾沉低声回,瞧不出喜怒的样子。
“你妻子我之前见过一面的,正巧她和我母亲也认识。”
“我母亲还总跟我念叨呢,说是性格温柔,绘画也很有天赋,和你也般配。”
唐知勾了勾唇,笑容扩大,语气也变得调侃:“我那日见到她就觉得确实和你般配,你这脾性也就这样温柔的人才能受得了。”
顾沉:“你和她见过?”
他面色平静地问道,语气也淡。
唐知笑了下:“就前几天,我买她的画,联系画展工作人员见面的。”
顾沉眸子动了动,没说话。
婚后的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把目光放在林稚晚身上,他自然也会知道林稚晚还会绘画。
对于这一点,顾沉也并没有想要了解的意思。
唐知看着顾沉,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说道:“沈七七前几天联系我了。”
他语句顿了顿才道:“她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了。”
顾沉表情没变,黑色的眸子瞬间沉了下去,阴郁暗沉。
几秒后,他才嗯了声,“你该烦恼了。”
语气平静,没有起伏,像是与他无关。
唐知是知道顾沉的,对越是在意的事情越不会显露出来,比如现在。
他本来是不想告诉顾沉的,但沈七七回来后顾沉总是会知道的,那索性由他现在说出来好了。
唐知没再多言,他脸色又恢复了他一贯的笑意。
“进去吧,我也有很久没见顾爷爷了。”
晚上,老宅热闹了许多。
顾爷爷站在人群中,面上的笑容止不住,笑声也爽朗。
他旁边站着的是顾沉,西装笔挺,连背影都是好看的。
林稚晚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坐着,她也不喜欢热闹,就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吃蛋糕。
蛋糕是顾爷爷切给林稚晚的,林稚晚对甜食倒是不讨厌。她慢吞吞地吃着,目光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顾沉身上。
他端着红酒杯,气质干净儒雅,杯中的红酒微晃,荡出细小的弧度。
顾沉转过脸,看向林稚晚,隔着喧闹的人群对视,好像又回到了初见顾沉时的场景。
只是不同的是顾沉现在正朝她走来。
心脏不可避免的跳动,林稚晚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她不喜欢这个反应。
她看着顾沉穿过人群,一步步地走向她。
红酒杯放至林稚晚面前,顾沉低低道:“晚上不回去了。”
林稚晚点头:“好。”她应下声来。
顾沉凝视着林稚晚,眸色轻敛,片刻后,他又道:“是我们。”
林稚晚怔了几秒,随后明白了顾沉的意思。
是他们一起在老宅留宿的意思。
“你可以先去休息,二楼左拐第三个房间。”顾沉又道,声音变低了些。
“不用了。”林稚晚默了几秒,还是拒绝了。
毕竟是爷爷的寿宴,她也不好抛下这么多人自己去楼上休息,太不礼貌了。
“我等寿宴结束再上去。”
“嗯。”顾沉应声,然后又回归人群中。
等寿宴结束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林稚晚上楼找到了顾沉说的那个房间,推开门的时候房间里黑漆漆的,林稚晚借着走廊的灯光找到了开关处。
按下去,房间里明亮了起来。
房间是偏冷硬的装修,只有黑白色,看的出来是顾沉的房间。
黑色的床单上放着一套情侣睡衣,是顾爷提前准备的。
北面墙角处有一个不怎么大的书柜,林稚晚走过去,一排排地看过书面。
走廊里有脚步声,林稚晚转头看门边看去,顾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你先洗澡吗?”林稚晚望向他柔声问。
顾沉淡淡地应了声,然后走进了房间里的浴室。
等他出来已经是十分钟后,此时的林稚晚正窝在单人沙发处,安安静静地看书。
书是从书柜上拿的,用来打发时间正好。
林稚晚听到开门声后,朝他望去,他已经洗好,换上了那件睡衣,只是头发有些湿。
林稚晚放下书,“你头晕吗?”
“我看你今晚喝了好些酒。”
顾沉没回答,只是向林稚晚走来。
走近后,他俯下身,目光凝视着林稚晚,眸底一片沉寂。
他靠的极近,一只手臂撑在沙发的扶手上,从背面看像是把林稚晚圈在怀里一样。
温热呼吸隔着五厘米的距离呼吸交融着,目光对视,林稚晚清楚地闻到了顾沉身上的冷松气,对于林稚晚来说是很近的距离。
这是除了林稚晚醉酒那次他们之间第一次靠的这么近,近到林稚晚可以清楚地看到顾沉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这次显然与林稚晚醉酒那次不同,她现在很清醒,而顾沉是否清醒林稚晚并不知道。
林稚晚愣了好一会,然后才下意识想要后退,拉开距离,但是她现在是坐在沙发上的,没有退路。
她只能将头往后靠了靠。
“你觉得我像是喝醉了?”他的嗓音低沉,夹杂着夜色,在这样的距离下变得有些暧昧。
而他的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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