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这么死了,那些钱不是白白便宜给外国人啦?那还不如还回来呢,说不定能救你一命啊!”洪涛觉得说是这么说,但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绝对,死到临头了,干嘛不试试呢!
“拿不回来啦,当时抓我的时候,我把帐号和密码都撕碎了吞了,现在早就变成有机肥料了,没有帐号和密码,谁也拿不回来那些钱。”钱家康好像对洪涛这个提议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给存到瑞士去了?”洪涛小声的问道。
“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问,这些我都交代了,就是账号和密码我想不起来了,十几位的帐号,十几位的密码,我早忘了,如果要能拿回来,他们早去拿了。”钱家康倒是光棍的很,好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就这几十万美元,哪怕按照黑市价格换,也不过三五百万吧,就把自己弄死了,值吗?”洪涛虽然觉得这个天之骄子脑子有点秀逗了,但还是替他感到惋惜,忍不住就像开导开导人家。
“几百万还不值?贪污十万就够枪毙的罪过了,我这个都够枪毙几十次的了!唯一可惜的就是我光忙着工作了,一直也没结婚,更没孩子。不过这样也好,要是有个孩子,让他一辈子带上一个贪污犯爸爸的帽子,也是遭罪!”钱家康对于洪涛的这个提问表示不解。
“……”洪涛彻底无语了,他刚才只是觉得几百万这个数字好像和死刑离得有点远,但是让钱家康一提醒,他才回过味儿来,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啊,到了后世。贪污不上亿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贪污犯,但是七八十年代里,十万就枪毙还真不是什么太夸张的事情,要是再往前挪几年,说不定一万就毙了呢。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混过去了,或者说熬过去了,每天和每天都和从复印机上复印出来的一样,随着暑气逐渐消散,本来就阴森森的房间里晚上都要穿长袖了。秋天就要来了!
钱家康没有家人,他原本不是京城人,老家在南方,父亲在他上中学时就没了,母亲把他供到了大学毕业,还没享受到他第一个月的工资,也病逝了。所以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把全身心都扑在工作上,也就不会被领导看上。也就不会提拔得那么快,也就不会……反正你要想找借口的话,一个屁放的不是时候。都能推演成一个很好的借口。
既然没有家人,又没结婚,那肯定也没人来探望他,更没人给他送东西。不过这没关系,有洪涛呢!虽然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不长,洪涛也逐渐不去留意他那个死刑犯的身份了,这个家伙脑子很好用,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法语。法语洪涛不清楚,反正这个英语发音比自己强好几条街。
由于他也去过不少国家,洪涛上辈子也去过,于是两个人也就有了共同语言。闲着没事就聊一聊各国风情,你给我讲讲你去过我没去过的地方,我给你讲讲我去过你没去过的地方,然后再看看书,玩玩牌什么的。一天时间也不是很难打发。
洪涛现在已经不怕他了,别说他现在这个半残的德性,就算让他恢复原来的体力,洪涛一个人也能干趴下三个他这样的豆芽菜。所以洪涛把自己的被褥也挪到了离他更近的地方,至少让自己坐在褥子上可以和他一起玩牌下棋。当然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洪涛的脑袋他还是够不到的。不管怎么熟悉,洪涛也不敢把睡梦中的要害放到他身边,就算他掐不死自己,戳瞎自己一只眼睛他还是能办到的,必要的警惕性洪涛还得保留。
除此之外,洪涛对他还是比较照顾,特意用自己的旧衣服给他弄了一个棉垫,这样能让他坐得更舒服一点。有时候高兴了,还帮他按摩按摩腿上的肌肉,他的两条腿由于长期不能活动,肌肉都有点萎缩了。虽然这种按摩也不会恢复什么机能,但是至少能让他好受一些,也算是人道主义的一部分吧。
有了洪涛这个话痨,钱家康在精神上的收获比物质上更多,人毕竟是群体动物,你别看平时专门有不爱说话喜欢静的,你把他扔这里来试试,不用多,一个星期都没人搭理,这个人看见一个聋子都得抓住聊半小时。
在陪监的这一个多月里,洪涛算是在这里渡过最舒服的一段时间了。首先他有了一个可以充分交流的对象,其次这间屋子里管理得更宽松,没什么坐板学习时间,也没什么点名睡觉时间,爱几点起几点起,爱几点睡几点睡,只要不出事,你在屋里干嘛都成。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们俩在屋里搞同,管教也不会干预,人家要的只是两个活人,两个完完整整、全须全尾的活人。最主要的是,洪涛待在这里,律师的接见次数也能受到照顾,带进来的东西也更多,只要没有危险品,整条的香烟都可以送进来,吃喝更是随意,除了有骨头、有刺的之外。
另外,洪涛的案子也在九月中旬开庭了,那天他和两个人一起被送上一辆四周窗户都有铁栏杆的警用面包车,然后一路开回了城里,直接到了西城法院。前来听审的人很多,自己家这边父母都来了,还有大姨夫、小舅舅、小姨、那大爷、韩雪、黑子他们,就连小五也回来了,不过大家都没说话,也不让说话,只是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死者家属也来了不少,还有穿着军官制服的,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在洪涛上庭时就就开始咒骂,估计是那个白摩托的母亲吧。洪涛倒是没说什么,先冲着她那边鞠了一躬,然后就不往那边看了,最终法警把她请了出去,法庭开始审判。
其实真没啥可审的,一共就那么点儿事情,交通队的责任认定也出来了,洪涛负少部分责任,因为他当时的车速也超了,还和白摩托在公路上追逐,否则他都没责任。不过毁就毁在他是无照驾驶上了,还出了恶性交通事故,造成了人员死伤,这尼玛就是一点责任都没有,也得是交通肇事罪,因为你根本就不该开车出来,这是事件的起因!
做为整件事儿的唯一证人,那辛寺并没有露面儿,而且由一位律师宣读了他的证词。证词里到没有故意抹黑洪涛的情节,基本就是当天的事情经过,至于那辛寺人在哪儿,洪涛也没功夫去操这个闲心,在里面待了这几个月时间,对于那辛寺的这种举动,洪涛也想通了,如果把自己放在那辛寺的位置上,说不定自己也得这么干,保不齐还得在证词里添油加醋一翻呢。
事实清楚,双方律师也没啥可辩的,法官估计也得到指示了,干净利落脆,二年有期徒刑!然后洪涛就又被押回来了,这回他就不是什么犯罪嫌疑人了,正经八百的成了一个罪犯!
对于这个结果,洪涛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都准备好几个月了。他在法庭上连最后陈词都没说,说了也是白说,估计法官的判决书头一天就打印好了,你就算有诸葛亮那张嘴,一天也说不少,一天也说不多,何必再去废那个话呢。至于民事赔偿那一块,还要另外开庭审理,不过洪涛就不用出庭了,律师和他家里人全权代理。该赔多少赔多少,不过按照之前的那通折腾,两家人也算是彻底没什么面子了,估计还得打口水仗,最后的结果全看律师的能力和两家的关系网了。到了这会儿,洪涛父母估计就算把钱全请了律师托了关系,也不愿意多赔一分钱。
而回到看守所里的洪涛,每天还是和钱家康聊天、看书、变着法儿的用那些有限的食物弄出点可口的饭菜来。可惜的是这种好日子在九月底就到头了,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钱家康的终审判决下来了,还是立即执行。说是立即,也没那么争分夺秒,首先请出去的不是钱家康,而是洪涛,他被要求赶紧收拾行李,又要转号了!
“保存好那本基督山恩仇,我最爱看他出狱那一段,没事你也多看看。”就在门口的法官宣读完判决书之后,钱家康趁着洪涛撅在他旁边收拾被褥的时候,小声的和他嘀咕了一句。
“……”洪涛也没在意,他觉得自己鼻子有点酸,虽然只相处了一个多月,而且还不是一个什么好人,准确的说是个很不值得称道的人,放在外面自己绝不会和他交往,但是放在这里面,心情咋就不一样了呢?
“老钱……我走了……”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洪涛本来还想和他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半天嘴,居然让他这个话痨也说不出什么来。
“拜拜!记住那本书,没事多看看!对你有好处!”钱家康突然在洪涛身后,用英语喊了一句。可惜洪涛没法再回答他什么,门口的法警已经把他扒拉到一边,然后进屋了,后面的情况洪涛也看不见,带他来的那位警察推着他走出了通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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