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都让让咯,别挤,别再塞东西了,装不下了,再装骡车就要翻了……我们要启程了,大家伙给让个路啊!”负责开路的将士们扯着嗓子吼着,折腾一刻多钟,总算是吼出一条路来。
可来给他们送行的城里人太多,走走停停的,过了辰时才到正城门。
正城门两边,停着一辆辆马车、骡车、牛车,是郝知府、梁将军、戚同知、以及城内富户来给他们送行了。
秦三郎让车队停下,自己率先下马,过来给梁将军等人见礼:“末将见过诸位大人,劳动几位大人来送行,是末将的不是。”
这话说得谦虚,梁将军、郝知府他们听得很高兴。
梁将军:“你们救了兴安府,全城的人都感激你们,我们也一样,合该来给你们送行。”
秦三郎听罢笑了,笑容阳光又腼腆,梁将军跟郝知府瞧了,都露出看儿子的眼神。
戚同知却觉得秦三郎装,明明干的是举刀砍人的活计,装什么善良赤城?
不过戚同知不傻,他不会在人前说这种心里话,除非他此刻高升做了二品大员,那他就敢指着秦三郎的鼻子说这话了。
然而,苍天啊,皇上竟然因为他跟郝知府做得太好,要把他们继续留下受苦!
皇上是什么脑子?为什么跟他们想的是相反的?!
戚同知想着想着,差点就要抹眼泪,太没天理了。
正难过着,就听见秦三郎道:“梁将军、郝知府、戚大人,早前末将所求之事,还请您几位帮帮忙,等找到我家亲戚后,末将跟岳父家定会送来厚礼,以谢几位大人的恩情。”
秦三郎前段时间去府衙的时候,拜托他们帮忙找顾福丫一家、田小花的姐姐、老严氏家失散的孙女跟顾大林的媳妇。
是给了他们一本册子,上面写着几家的情况以及失散众人的详情,还附赠了几张画像、几张银票作为酬劳。
梁将军道:“本将已经交代四个城门的守兵,盘查进出兴安府往来人员的时候,会询问一番,要是有疑似的,会先把人留住,再派人去通知你们。”
打从西北干旱逃荒到如今,已经过去七年,七年了秦顾罗田几家还在找失散的女眷们,梁将军觉得这份心很难得,所以愿意帮忙。
郝知府也应道:“放心,但凡来兴安府落脚的,本府定会好好盘查,也会派人到城外的县城、村镇去找找,有消息就会告知你们。”
戚同知却觉得秦顾罗田几家人傻,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且走失的还是妇人跟姑娘家……这种世道,没了庇护的女子在外会遇到什么情况,是个人都能猜到,清白早就被祸害没了。
还找什么找?
找回来给全家丢脸吗?
“秦百户要找人?”盛三爷的声音突然传来,见秦三郎看向他后,拱手笑道:“某不才,家里在兴安府、永城府、大梁府都有些人脉,秦百户要是不介意,可以说说你家走散亲戚的情况,某定会帮你找找,没准能找到。”
说完又解释一句:“某是来给你们送行的,抓住细作青郎那天,某得知了戎贼的驱虫神药,为我家有孕的夫人去向尊夫人求了一包药。”
这事秦三郎知道,也派人去查过盛家……这个盛家怎么说呢,乃是土生土长的兴安府人,祖上做过将军、出过文官、走过绿林、跑过行商,总之涉及很杂,却是隐没于府城里的世代地头蛇。
“盛三爷等等。”秦三郎亲自去找顾锦里,从她哪里拿了一个布包过来,递给盛三爷:“里面是走散众亲朋的资料,劳烦盛三爷了。”
盛三爷欢喜的接过,笑道:“秦百户放心,某一定会尽心帮忙找人。”
说完又递给秦三郎一块牌子,乃是盛家自己的令牌。
秦三郎收下了,心里却觉得……这个盛三爷是不是太热情了点?
可盛三爷点到为止,见他收下令牌后,乖觉地退到几位大人身后,跟城内许多富户老爷一样,站在自家车辆旁,等着送他们出城。
梁将军、郝知府、戚同知又跟秦三郎话别几句,梁将军就下令:“击鼓,为将士们送行!”
咚咚咚!
城楼上传来阵阵鼓乐声,城门随着鼓乐声缓缓打开,秦三郎跟百户们朝着梁将军等人抱拳一礼后,带着庞大的亲眷车队,浩浩荡荡离开。
“夫人,奴婢们会好好做药,您别担心!”叶荆子带着那些被留下的女仆朝着顾锦里远去的马车喊着,福身行礼,送别她。
“樟哥儿,好好办差,别挂心我们两个老货!”说话的是夏老跟夏婆子,两人被留在兴安府给叶荆子帮忙。
夏樟听罢,回头朝他们挥手,道:“爷,奶,孙儿会拼命办差!”
给你们挣出一条富贵路来。
“秦百户、秦夫人,慢走啊!”
“秦英雄,早点回来啊,嘤嘤嘤~”
哭泣的是城里那些对秦三郎心生爱慕的姑娘跟小寡妇们。
多英俊神武的男人啊,还立下不世大功,听说就要升官做大将军了,竟然就这么走了,她们还没开始勾搭他呢!
“唉,这就走了。”梁将军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是一起拼过命的,突然一走,还真有点舍不得。
郝知府目送着浩浩队伍,也是有些不舍。
戚同知则是巴不得秦三郎他们快走,看着离去的队伍,突然想到什么,拽着郝知府的衣袖,低声道:“大人觉不觉得,他们这群人自带霉运?”
郝知府皱眉,看向戚同知,不善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三郎他们可是救了兴安府的,你能不能别这么嘴欠?
戚同知道:“大人,不是下官搬弄是非,而是这事真有点诡异。您想啊,那戎贼原本是打不到咱们的,理应去打陇安府……可自打这群亲眷进了兴安府,戎贼就来了,接着就是毒虫、攻城、细作,没个消停的时候,兴安府差点人畜皆亡,这不是他们自带霉运是什么?”
又建议:“大人,咱们兴安府估摸着是被他们的霉运给影响了,不如选个日子,做场法事,给城里去去霉气?”
“呵!”高雷氏怒不可遏,怒眼盯着戚同知,冷笑道:“既然戚同知如此嫌弃将士亲眷们,那好,把你家戚大夫领走吧,我雷家别院可不敢留他研制驱虫药,免得霉运祸害了他,他跟戚同知接触,再把戚同知你全家给祸害死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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