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黛玉正与宝钗说着,那边几人坐下了,正夸赞黛玉布置得有趣,王熙凤又调侃:“你如今色色办的这样齐全,可见以前在我们家是躲懒。”
惜春冷冷道:“以前林姐姐与我们一块儿的时候,自然不能替我们家管事,现今林姐姐回了家,自然又是不同了,琏二嫂子拿了三姐姐当帮手还不够,想要林姐姐帮忙,可也不看看人家是不是自己家的人。”
惜春为人冷僻,这话却暗暗怼了王熙凤,因是想到了自己。虽然她是贾家人,但到底又是宁府的,如今一日大似一日了,东府却从没想起过她来,只一味寄养在荣府。不过不一样的是,她从不稀罕回东府那起子污遭泥淖里,甚至是暗暗恨着的,但出生终究是她再无法否认的东西。
王熙凤素来知道惜春是个性子古怪的,倒也对惜春这暗暗带刺的话不以为意,反而接着她的话说:“谁说我没想到?我想的再比你们远的,林姐儿虽现今不是咱们家的人,但日后保不住便来咱们家管家了呢。”
黛玉听见这话,有些不高兴:“怎么?我成了那管家的婆子了?我可再不干的。便是现在在家里,我平日也不曾多做什么,只看过一遍账册便罢了,其余自有管事呢。”
王熙凤听了讪讪的,她本想借着话头意试探黛玉,却不想在黛玉这儿碰了一个软钉子。
宝钗跟着入座,见此情景,只作不知,问道:“你们说什么说的这样热闹呢?”
迎春接话圆道:“方才在说林妹妹这地方布置得好呢。”
香菱也跟着说:“正是呢,那处摆的是什么,竟这样恰到好处?”
黛玉看了一眼道:“那可不是我的,是我那师弟弄的,他前几日收拾东西准备回原籍考乡试呢,只怕自个儿走了,这两盆精心侍弄的花被下人糟蹋了,便给我送了来。”
香菱又瞅一眼:“看着不像花,倒是奇特。”
黛玉只含笑,道:“等他回来,我问问能不能帮你讨一盆?”
香菱摆摆手:“何必这样,他精心侍弄的,自然是心爱之物,怎能舍得随意送人的。”
黛玉便也作罢,只是又想起了那日送别方怀的事。
那时正巧沈喻升了京营节度使,节制三大营,忙的不可开交,却仍抽出时间过府来送方怀,直把方怀感动的不轻。
沈喻说起两年前方怀特特着急地来送他出城时,方怀也憨憨一笑。
黛玉边听得往事,边惬然呷了一口茶。
沈喻言说几句让方怀放松心情、考试准备之类的话,方怀也只连连点头。
黛玉听他说完,却又噗的一声笑了:“你信他的,他可从没考过科举,纵然不是成心说来匡你,难不成你不怕他是个赵括?”
黛玉如何与沈喻争辩的不提,后来她只记得紫鹃与她说:“姑娘平日里虽爱打趣人了些,却也是有分寸,有理有据的,怎么对沈小侯爷,反而有时纵然不得理也不饶人。”
黛玉心内讷讷:“我在他面前,是随意许多,他从不因这等事与我生气,我也一样,只是相见日少,见了他便免不了嘴上说说罢了,心里还是...”
心里还是什么却自己也说不上来。
宫中。
王夫人得以进宫见元春,一早早便大妆装扮,这时早已在元春的殿内,与元春相见了。
元春早早打发出去了其余宫人,只留下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抱琴在屋内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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