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说过‘穿一身貂’是把貂挂身上、扣头上,没想到还有人穿‘虫大衣’。
“我的长寿衣,怎么样?”无用展开双臂,展示她的虫大衣。
长…其实没多长,不过挺像寿衣的,这东西捂身上,那还是活人吗?
显然,她已经与虫子形成了一种共生关系,这种寻求长生的办法屡见不鲜,从某种角度来说,它确实有效果。
就像女人敷的面摸,一直敷一直好,一旦停了……大不了还和以前一样,可是像这种生物长寿技术,停了会没命。
不过好歹也是比旁人多活了许多年,这要看各人的追求了,愿意遭这罪多活几年,咱也没立场说啥。
“还行,就是费虫子。”我实话实说。
“你和人类在一起?”无用的思维有点跳跃。
“是的,我同事。”我说完又问了句:“你知道同事是什么意思吧?”
这古城刚从地下升上来一年,我觉得她不像是后搬过来的,她跟我说话,用的是我族的语言,并非当今世界的某种语言。
我们那时候没有‘同事’这种称呼,无用忽然用外语说了句:“知道。”
“你什么时候进来这的?”虽说和她算不上认识,但既然碰上了,随便聊两句又何妨。
况且她看起来是这些双头狼的‘头’,我估摸着,地位可能比狼人高,要这么说的话,狼人有点像大将军,带兵打仗冲锋在前,而无用是后方的首领。
她说的算,那倒可以和她谈谈,我可以不赶尽杀绝,那要看她配不配合了。
“很久了,我听说这有片被污染的大陆,就找来了。”无用说。
她找有污染的大陆,可不是为找死,按她说的,她是听说污染的大陆能使一切物质发生变异。
比转基因大豆还厉害,但是人家并没说这种变异是良性的,或者能使人长寿一类的。
但无用还是来了,然后被困在这,一困就是数千年。
从她追求的目标上来看,她是成功的,甭管在哪儿,她确实活了几千年。
但要说生活质量……
她比我也强不到哪去,我无聊了可以睡觉、可以和盗墓贼、探险者‘玩’,捡他们的遗物收藏。
无用则和一群变异狼成为了家人,生活在这危机四伏的古城中。
我有点好奇,那些强酸和虫子,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你们是来找宇宙核心的?”无用说着说着,话锋突然一转,由讲述她的经历,转到了别处。
“嗯?什么核心?”我是真没听过,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我不好乱答应。
“哦,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个地方的秘密。”无用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是要谈谈的意思?我看了看静静站在楼梯上的双头狼,它们安静得好像仿真标本。
“我不能出来太久,同事会担心。”我的意思是她最好长话短说。
一个生活在这里数千年人,对此地的了解肯定多过我,我准备跟她打听下市中心的事,狼人说唐小姐在市中心,而我感觉市中心可能没那么好过去。
无用却并没有开门见山,直接说这座古城,她开始讲述自己的事,去过哪儿、遇到过什么。
“我一直对它们讲,讲过去,因为我怕自己会忘记。”无用的眼睛看向门口守着的双头狼。
特殊的长寿秘诀帮助她保住了生命,但没有扩充她的脑容量,她只能记住少量记忆。
所以需要不停地加深印象,否则她会失去它们。
我突然有点小犹豫,心说她不会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吧,纯聊天可以换个时间,城里指不定还有别的野兽,没事儿我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你一定很不耐烦听这些。”无用似乎看出我的心不在焉,忽然停住话头。
“如果你能换个时间讲更好,我们是来救人的,救人如救火,你能直接说市中心的事吗?”
无用愣了下,定定看着我,她确实其貌不扬,但我觉得只是一般丑而已,当然,那要看以什么标准来看,我对美或丑没有什么执念。
美的东西未必美好,丑的生物未必危险。
“?”她愣,我也愣,不知道她干嘛停顿。
“听说外面的世界变了。”她又开始启动跳跃式思维谈话了。
“是啊,改朝换代不知多少回了,咱族也散了,女王…不知道哪去了。”我就碰到过前女王,全族大战、导致族群没落,最后那任女王去哪了,我还真不知道,和白云合伙开店后也没问过她,因为我对过去的事,是真的不再关心。
“以前,我认为活得久是件幸福的事,我想像你们一样,各个方面都一样。”
我没打断她,让她在停顿片刻后,继续说:“你会觉得活着很辛苦吗?”
她思维跳来跳去,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聊什么,便想到哪说到哪,“不辛苦,以前会觉得无聊,现在好了,一部手机解决一切不开心。”
“手机?那个会响的东西?”无用看向墙边的石头架子,架子中间的一格放着一部手机。
“对,就是这个东西。”
“不,它会让我的虫子生病,所以我把它关了。”
“害,离远点不就得了,再不然穿个防辐射服,我看好多孕妇都买那个穿。”
无用好像又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了,看着我,眼睛里尽是茫然。
“算了,你接着说。”
“市中心有恶灵驻守,那是一些依靠宇宙核心才能生存的能量体,你们想要宇宙核心,就是要它们的命。”
无用的话题突然转向重点,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我随口问道:“它们有弱点吗?”
无用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她身上的虫子开始动起来,好像在咬她的肉,她眉头都不皱一下,转身走向包厢的角落。
说是角落也不准确,用现代格局划分,那应该是个卫生间。
里面有个石盆,类似浴盆,不过是圆型的,而且特别圆,好像缩小的喷泉池。
里面装着紫色的液体,和虫子一个色号,我不知道该叫它魅惑紫罗兰,还是没熟透的茄子色。
无用穿着她的‘虫大衣’迈进石盆里泡着,如果我没猜错,这是给虫子充电呢。
虫子也是活物,是活物就需要能量供应,就算是核动力,那也得有核啊。
“我要睡了,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市中心……”正说着话呢,无用脑袋向旁边一歪,睡着了。
门口守着的双头狼一动不动,我下楼走出石楼大门,里面的狼都没有一点动作。
无用没问狼人,没问死在我手里的上百号双头狼,我有点搞不懂她了,明明说这些狼是她的家人,可是又不为家人报仇,难道活着的才算家人,死了的不算?
我看看石楼,决定省点业火,无用虽然神经兮兮的,但她的话应该可信。
我按照自己标的标记返回那间小石屋,陈清寒正站门口,不知是放哨还是等我。
汪乐见我回来,立刻笑嘻嘻说:“你可回来了,陈教授正要出去找你呢。”
屋里迈克单独坐在一个角落,像匹孤狼似的,看表情好像不太对。
我看看陈清寒,陈清寒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我又看向汪乐。
“关心你呗,两人意见不合。”汪乐说的含蓄,但意思我懂了。
迈克之前就不满陈清寒让我单独涉险,这回见我半天没回来,准是埋怨上我们陈教授了。
“我发现好些陷阱,做标记花了点时间。”
“你的腿怎么了?”杜医生职业病,看人先用眼睛扫描一遍,看受伤没有。
她注意到我的裤腿上全是洞,按说如果裤子都咬成这样了,腿也好不了。
“哦,没事儿,遇到一群特别奇怪的虫子,想吃我裤子,凑不要脸。”我打着哈哈说。
杜医生这次不像上回那么好说话,过来掀开我的裤管,一看确实没事儿,这才放心。
“嘿,你说我们怎么就那么倒霉,碰上的全是只吃肉、不吃裤子的虫子。”黄载江笑道。
“狼窝你找到了吗?”汪乐问。
我心中了然,原来陈清寒说了让我去找狼窝的事,怪不得迈克反应那么大,他肯定认为陈清寒是个憨憨,草菅人命,故意派我去送人头。
“找到了,我还杀了狼王,现在狼群蔫了,别担心,它们剩下一堆小崽儿和老弱,不会再来袭击咱们了。”
汪乐像听到社会热点新闻似的,眼睛直放光,“什么?你,你杀了狼王?”
“是啊,咋滴?我不能杀狼王?难不成我这隐世高人,是浪得虚名?”
“不不不,不是,实至名归、实至名归!”汪乐赶紧挑大拇指。
“上次莉莉丝的事,我听说的时候其实有点不信,现在信了。”黄载江也说了实话了。
我回来这会儿功夫,就开了个坦白大会,杜医生也跟着参与进来:“是啊,我之前不信他们说的,说你救过陈教授好几次,和他是黄金搭档,以为他们夸大事实,这回我信了。”
“低调、低调!我呢,实力是有一点点滴,啊,但没有各位同仁说的那么夸张,谬赞啦。”
“我又想打你了。”杜医生笑眯眯地看着我。
她属于那种冷艳御姐,这样笑可不是好事儿,我连忙摆手,把脸上臭屁的笑容收起来。
本来气氛正好,可躺着的那位突然就蹦了起来,一把扑倒了离他最近的黄载江。
嗷的一口就要咬下去,我们离他都有几步,只有小红距离他最近,它看准伤员下嘴的位置,伸手挡住他咬下去的嘴,把自己的手臂送到他嘴前。
吭哧——喀吧——嗷——
一连串的声音和画面传入脑海,我的大脑稍微简单地处理一下它们之间的关系,然后给我递上报告:伤员咬了小红,伤员的牙掉了,伤员在惨呼。
黄载江从‘人口下逃生’,转过身一脸惊讶,杜医生眼疾手快,抽出她腰包里的麻醉针,伤员在我们的注视下咔咔变身,身上长出长毛,脑袋整个变形,鼻子和嘴拉长。
传说中的狼人变身……太菜了吧,咬人把自己的牙咯掉了!
我的内心活动随着画面的变化而变化,他的变身完成,杜医生的麻醉针也到了,一下扎进它脖子里。
它嚎到一半就重新倒了下去,我估计它将是狼人史上最孬的一只,没有之一。
黄载江惊出一脑门儿汗,他可能不是怕挨咬,是怕被咬的后果。
我们都知道伤员是被人抓伤的,除此外他身上没别的伤口,也没中毒的迹象。
因此导致他兽化的原因,十有八九就是那抓伤。
如果黄载江被他咬伤,过不了多久也会变成狼人。
变成狼人容易,变回人可就难了,否则之前的那个狼人,变回人类的样子再向我求情,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杜医生的麻醉剂,并没有让狼人安静多一会儿,十分钟左右就失效了。
照这个速度,她带一箱麻醉剂也不够用,我们只能用绳子把狼人捆起来。
但我们用的绳子,也捆不住它多久,它不像我遇到的那个,头脑清醒、语言清晰,这人变身后就是头野兽,没有神志。
它五分钟就能挣断绳索,周围也没有一间屋子能锁住它。
我看他们一个人都挺为难的样子,不是很能理解他们,杀了吧,三个字在嘴边绕了几个来回,终究没说出口。
主要是担心他们起疑,身为‘人类’我必须有点同情心。
陈清寒最终做出这个决定,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只能杀掉狼人。
迈克立刻就反对,绝对不允许我们杀掉狼人,要送他出去就医。
我悄悄贴到陈清寒耳边说:“要不让它自然死亡?”
我冲他眨眨眼:“你懂的。”
陈清寒突然抱住我,在我头顶小声说:“交给你了。”
狗腿子的使命感令我心中澎湃,我破天荒地回抱了他一下。
“唉唉唉?怎么着,古城里已经够危险了,你们还把幸存狗堵到营地鲨吗?”汪乐不满地叫道。
“我在劝他,人道一点,既然咱们捆不住它,就把它放生吧,什么时候能回去还不一定,带着它太不切实际,放了吧。”我皱着眉,一脸沉痛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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