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念情是个怎样的人?
在这些天的相处下来,这位冰山美人的性子已然被陈安宁摸了个透彻。
外表凛若霜雪,待人接物冷漠不屑。
内心……还是冷若冰霜。
没错。
冰山美人就是冰山美人,别提什么外冷内热,那都是虚的。
按照萧念情的说法,她——堂堂萧家千金大小姐,从小住在煌煌华贵宅邸中,遇人吐言皆需谨慎小心,家族又极其看重礼仪,小时就被培养成端庄、高贵的大小姐,并被严令禁止接触所谓庸俗之物。
从小就与玩乐、打闹不沾边的萧念情,又怎会被培养成活泼好动外向的性子?
她年幼时就是座冰山,那会儿冰山尚未成型,若是以陈安宁这乐天的性子给她暖暖,没准还真给萧念情暖成一个活泼可爱的青春靓丽美少女出来。
只可惜他们二人不是青梅竹马,陈安宁遇见萧念情时,小冰山已经长成大冰山了。
——能撞沉泰坦尼克号的那种。
但你要说萧念情这座冰山里头真的一点温度没有……
陈安宁是不信的。
这段时间的相处,陈安宁总是能在各种细节里看出萧念情的不坦率。
他看得到萧念情在晚上为他留灯。
他也看得到萧念情刻意克制食欲,不把红烧肉全吃光(每次都给陈安宁留下一小块肉丁儿)
他更看得到萧念情因为担心他而冒着风雪跟踪自己到醉花楼。
这个冰冷的女子心里或许还装着那么最后一点温存的火苗。
陈安宁有幸见到了这团火苗。
在冬夜的寒风中,在百花城的霜雪下。
陈安宁亲手护住了这团火苗。
同时,陈安宁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贪心的人。
在从仿佛通天的寒霜冰山中窥见那一抹温暖之后,他开始渴望能够更加接近那团炽热的火。
他想要了解萧念情更多。
于是乎——
今夜。
月明星稀的风雪天。
偌大的百花城一角,不起眼的小茅草屋内。
陈安宁此生此世第一次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
“我的确……看上了你。”
这是并不美妙优雅的告白。
不是情诗相赋,没有烛光晚餐。
只是一个男人对身边那名女子最纯粹的爱意表述。
按照道理而言,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是不会眷恋小葱拌豆腐的味道的。
仔细想来,陈安宁并无才子之秀气,也无将领之威武,更少了绝顶修士大能的飘逸若仙,浑身上下散着一股平凡人的气息,就连这表达爱意的方式都是如此普通。
也正因为普通,才显得炽热。
萧念情仅仅是被陈安宁所注视着,便觉心跳莫名加快。
“你……”
没有后文。
她脑子里蹦出许许多多莫名的回答。
像是【你等凡人怎敢奢望与本座共结连理?】
像是【本座乃魔道帝尊,区区凡人,也有胆子垂涎本座?】
又像是【你无才无能无修为,本座为何要答应你?】
这些话,她一句都说不出口。
只是憋在喉咙里,几次三番想开口,又被咽回去。
最后。
萧念情梳理好心情,尽管诸般思绪在脑海中缠绕,她却仍然想要得到一个回答。
她用同样认真的语气回问:“你是……看上我的身子了吧?”
虽说有些自夸的成分,但萧念情认为自己样貌还算出众。
垂涎她娇躯之人不在少数,那些男人不过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野兽。
陈安宁听完萧念情的问题,愣了愣神,下意识冒出句:“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大胆啊……我还以为你们大家闺秀会比较忌讳这方面的问题呢,没想到你自己问出来了……”
……
绯红爬上萧念情如凝脂般白滑的脸,攀上耳根。
她嗔怪地瞪了眼陈安宁:“天下男人一般样,我还不懂你们男人的心思?”
“真要说的话——”
陈安宁又主动朝萧念情凑近了点,仔细地端详着萧念情的脸。
炽热的呼吸能够扑在脸上,萧念情从未如此之近地接触过男人,以至于她娇躯缩了缩,堂堂魔道帝尊竟是有种被陈安宁这个凡人所压制的感觉。
——是精神上的压制,不是**上的。
的确。
此刻陈安宁所展现出的气魄,比萧念情想象中还要猛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想想……”陈安宁略作思索,盯着萧念情,旋即不紧不慢地道:“遇见你的那一天,我连咱们以后孩子叫什么,我俩以后埋在哪儿都想好了。”
萧念情闻言微愣,只觉陈安宁是在胡说:“那你倒是说说,名字你怎么想的?”
兴许别人说出这般话是为了夸大其词,但陈安宁却是认真的。
“你觉得狗蛋这名字是不是很好养活?”
萧念情眼中原本亮起的期待神光消失得荡然无存:“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是临时编的。”
“孩子嘛,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比什么都重要,什么腾飞、如龙之类的名字听着就不靠谱。”陈安宁摆了摆手:“如果取个有寓意的名字真能改变孩子的一生,那我还是希望取个简单健康又快乐的名字。”
简单。
健康。
快乐。
回忆不可避免地回溯至许久许久以前的那段黑暗岁月。
她到现在还记得,她之所以叫萧忘情,是因为她父亲希望斩断**,得道飞升,就连自己意外之下生出的女儿,都要取这样一个名字来警醒他自己,要他忘记自己有这么一段孽缘。
对那位父亲而言,女儿只是个意外产物,从萧忘情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被父亲所遗弃了。
“是么。”
从遥远的回忆中归来,萧念情意味深长地看向陈安宁:“你应该会是个好父亲。”
陈安宁露齿一笑:“那必须的。”
“但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
萧念情再度摆出清冷的姿态:“你救我也好,说这般言语也好,是不是仅仅只为私欲美色?”
这大概就是死亡问答吧。
当一个女孩问你,你是不是只馋她身子,这就说明问题大发了。
回答是,那她就会说:“你只是爱我的身体,不爱我的人,你滚吧。”
回答不是,那她就会说:“那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不够好看?你滚吧。”
虽然不是每位女孩都会这么问,但现实是总有那么些时候,这样的死亡问答会摆在男人面前。
陈安宁的回答,很简单。
“你要说我看不上你的姿色那是不可能的,你长成这般模样,还整天跟我睡一间房,我能忍住已经是我自制力强大了。”
萧念情冷漠地望着他,不作言语,只是沉默。
见萧念情不作言语,陈安宁也只能长叹口气:“冠冕堂皇的话我就不说了,其实按照我这医德医心来说,是不能对自己手下的病患动真心的……”
话语至此。
陈安宁默默地嘀咕句:“但是你实在太好看了,所以就没忍住。”
萧念情:“……!”
她娇躯微颤,努力地克制住内心的情绪,依旧摆出冷傲的模样。
冷静,千万冷静。
这个男人只是垂涎你的美色,并不是真心,根本不用搭理他。
“而且我也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你现在尚且需要静养,今天又去外头的风雪里走了一遭,还闹出了点小误会来,刚才把脉的时候看出你气血已是有些不稳,我不该这么快表明心意的。”
说着,陈安宁又抬头,瞅了眼萧念情,轻声呢喃道:
“但是靠这么近看,看多少次都觉得惊艳,所以没忍住。”
萧念情:“…!!”
她攥紧了床单,继续控制自己不看陈安宁。
不就是几句称赞美色嘛,男人就是虚伪,只知道用下半身思考。
她萧念情根本、一点都、完全……不在意呢!
“想让我否认喜欢你的姿色是不可能的,我母胎单身到现在还没见到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想要忍住不去试着深入了解你,那确实太难了。”
“你要问我现在喜欢你哪点的话……答案就只有好看,很好看,非常好看,好看到入迷,其他的地方暂时还在钻研当中,所以我还是没忍……”
后面的话,陈安宁尚未说出口。
因为萧念情的侧脸已然红得发烫,她低沉下头,纤纤玉手攥着床单,轻咬樱润的下唇。
“别……别说了。”
秋水于美眸间荡漾。
青衫披身,沐月而坐的纤纤美人娇嗔地瞪了眼陈安宁。
虽是羞怒,却仍风情万种。
“说来说去,还不是只在乎美色?”
“目前来说是的。”
陈安宁端正神色:“当前阶段我就是馋你身子,我诚实,我骄傲。”
“滚。”
萧念情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又道:“快去熬药。”
“你还没给答复呢。”陈安宁正色道。
“什么答复?”
萧念情淡然一笑,便将视线从陈安宁身上挪开,又是秀手枕着侧脸,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主子模样:“本小姐身体不适,气血虚浮,心神难宁,方才的风雪让我难以冷静思考,你去熬药,待我伤势好些,再给你答复。”
陈安宁眉头一挑:“萧小姐这招指南打北好生巧妙。”
“知道还不快去熬?”
“得令。”
估摸着今儿晚上也没个准信了,陈安宁索性便去取药锅给萧念情熬药去。
大部分药材都是陈安宁临时充当接生婆赚来的钱换的,萧念情也看得出来,有些草药的价格并不便宜。
换而言之,陈安宁应该是把钱全用来买药材和买食材上了。
那身大夫的衣物一共也就两条,一模一样的朴素大白衫,一件洗了就换另一件。
这是一个普通,却又很特别的大夫。
“陈安宁。”她望着陈安宁,忍不住发问:“若你未来见到其他美貌出众的女子,该当如何?”
对此。
咱们的陈大夫一边将药物整理好,一边背对着萧念情,语气平淡地落下两句: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医半缘君。”
虽是前世诗人所著,但却很符合陈安宁此刻的心境。
从绝美花海中走过也懒得回首,一半因为医,一半因为你。
萧念情听完,什么也没说。
便就坐在床边,望着陈安宁忙活熬药的背影,秀手枕着侧脸,嘴角莫名地扬起淡淡的微笑。
又看了陈安宁一会儿,又回过头去,透着纸窗,看向那暮夜天际的一轮明月。
她在赏月。
月在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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