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摘下头上华贵的头饰,又取下了披风,丢在一侧的栏杆之上,就穿着这素衣,立在门槛前催促,让他们快些,孟夫人还等着。
这些阴人,连连应声,更加忙乱,也无暇顾及我了。
于是,我随意寻了一身,他们换下的戏服穿上,然后便用术,让戏班的小丫头,替我画了个大花脸,如此,对着铜镜,左右仔细比对一番,确定露不出什么破绽,便拿上自己的衣裳,大大方方的朝着闲虚宫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朝着左右张望,进来时,我坐的是轿子,如今有些路认不全了,只能是时不时寻个路过的婢子询问。
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好不容易绕到了闲虚宫的正门。
结果,这正门只能由鬼王大人和夫人们才能出入,两个守卫,示意我从侧门走。
而我一问,才知晓侧门居然还需走上一个时辰,我如今身子重,实在是走不动了,故而,咬了咬牙,准备还是用最简单的法子,用术法,让这些守门的阴人,乖乖放我过去。
“花阴使!”
还未来得及动术,这几个守卫,便是齐刷刷的朝着正门外望去,并且,微微俯身。
我抬起眼眸,恰好对上了花灵错的脸。
花灵错面色惨白如纸,嘴唇亦是没有半点血色,眼神之中,写满了疲倦。
“孟少主,如今就住在这么?”她开口问道。
“没错,今个儿,孟夫人还请了戏班来,正听戏呢。”守门的人如实回答。
“她倒是知晓享乐,如今鬼王拖着病体,领兵出战,而她却还想着听戏?我定要揪了她,给鬼王大人当人质!”花灵错此刻的眼神,恨不得将我给撕碎了。
守门的两个阴人,自也是被花灵错的神情给吓着了。
见花灵错从正门入,也不敢阻拦。
我见花灵错入了正门,立刻跟上了花灵错的脚步。
“花阴使!”几步跟上他(她),见四下没有耳目,连忙叫住了花灵错。
方才花灵错说要揪了我去,给鬼王当人质,那我不如就同他(她)一道去冥谷。
花灵错听到我的声音,猛的回过头来,妩媚的眸子,在我的身上,迅速扫了一眼,最后盯住了我的眼睛。
“你要去冥谷对么?我同你一道去,我们?”我的话还未说完了,花灵错便朝着左右扫了一眼,然后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二话不说,拽着我就朝正门外走。
守门的阴人瞧见花灵错的架势,不敢阻拦,只能看着我们从他们的面前走过。
花灵错出了闲虚宫,嘴里便发出了一阵哨声,紧接着,一匹黑马,拖着马车便疾驰而来。
花灵错果断的跃上马车,并且,将我也给拽了上去。
“花阴使,你是要带我去冥谷吧?”我望着花灵错,先确定要去何处,省的我白白跟了一场。
花灵错听到我如此问,原本就惨白的面色,如今增添了几分青紫。
“你当我,还有心思,带着你出去,游玩么?若是鬼王有事,我便拿你的头颅祭旗!”花灵错恶狠狠的对我说着。
我看着他(她)没有反驳,如今,只要带我去冥谷就成,至于说什么狠话,我全当耳旁风便是。
“你也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在凡间,你为了那堕妖伤我们鬼王大人至深,如今回来了,还给鬼王带来这么多麻烦,你若不死,鬼王大人只怕永无宁日。”花灵错恨恨的说着。
我依旧不言,只是伸出手,轻轻撩开了马车帘子。
他(她)却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以为我这是要呼救。
“我也想去冥谷,绝不会逃,你放心。”我说着,冲着花灵错淡淡一笑。
花灵错却依旧防备着我,根本不信,我愿意“赴死”。
我只能乖乖坐着,让花灵错安心。
马车直奔酆都城城门,花灵错乃鬼王身边的阴使,出入酆都城自不是难事儿。
只需露个脸,就连令牌也无需出示,对方便放了行。
一出酆都城,这花灵错就开始闭上眸子,他(她)这是不愿同我交谈。
不过,我瞧见他(她)的一只手,轻轻按在后腰上,想必是还带着伤的。
之前采撷还说,花灵错受了刑罚,动弹不得,可见伤的并不轻。
“花阴使,不如,你躺一会儿?”这马车足够他(她)躺着休息。
“不必!还有,今后唤我灵使。”花灵错没有睁眼,嘴里极淡漠的同我说了一句。
“灵使?”在阴间,阴女被提拔为将,成为主上的左膀右臂,那便被称为灵使,男子才被成为阴使。
看来,花灵错是一直将自己当做是女子,既然如此,那我便也顺了她的意思。
“好,花灵使。”我改口道。
她这才睁开眼,看向了我:“你看过玄虚镜,应该知晓,自己对鬼王大人犯下了何等错!你伤了鬼王大人的阴身,为他死一次,算是还了这孽债!”
“花灵使,我亦不希望鬼王大人有事,我知晓,自己亏欠他的,只怕是永远也还不清,若他有难,我愿意以命相护。”我一字一顿,说的极为诚恳。
“哼!”
花灵错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轻蔑的笑。
“那是因为,如今你还未遇见那堕妖,你若见到了他,便会立刻将我们鬼王大人抛诸脑后!”花灵错说罢,看我的眼神再度变得阴狠。
“从前,我不知自己对鬼王大人做过何事,自从那日,见过玄虚镜后?”我顿了顿,嘴角发着颤,没有继续说下去。
玄虚镜里所看到的过去,足矣让我的心千疮百孔。
什么情爱,我早已不配。
“到了冥谷,希望你还能记得,自己所说的这番话!”花灵错对我,嗤之以鼻。
我见她这般神情,我知多说无益,便也不再吭声。
一路上,我们二人都静默的坐着,此去冥谷需三五日的路程,鬼王比我们先出发,我本想着,若是我们不停歇,应该能追上他,可结果追了三日,都不见其踪影。
想必是有术法加持,让这些阴马,发了狂儿赶路。
第四日,入夜,我们才遥遥望见了远处的灵火,还有地府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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