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静默无比。
因有这两个蒙面人,我和曹大夫,都没有开口说话,不过,很快这马车就停下了。
一个蒙面人,掀开马车帘子,跃下车。
我看到,我们是到了这码头。
而码头上,已经备了船只。
“你们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我看着他们,他们这是要,押着我们离开风霖菀。
见我和曹大夫并不动弹,他们便立刻将杜小薇和浮游给弄下了马车。
“你们轻些!”曹大夫见那些人,这般粗鲁的拽浮游,立刻冲着那蒙面人喊道。
如今,我们的处境,应也无法同他们谈什么条件。
他们将杜小薇和浮游弄下马车之后,便看向了我和曹大夫。
我和曹大夫看着浮游和杜小薇,也只能俯身下马车。
只是如今,我这每走一步,都好似走在刀刃上,疼痛之感,让我的脑子开始变得无比清醒。
马车外,大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天色阴沉一片。
船舱之中,又走出四五个蒙面人,我们就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乖乖上了船。
曹大夫一直扶着我,让我小心些。
一入船舱,我就看到了船舱正中的地面上,好似摆着什么,一块黑布,将什么东西覆盖隐藏起来。
我被曹大夫扶着,走到了那东西的面前。
从形状轮廓上来看,这黑布之下,应该是个人。
“你们?”我侧目望向蒙面人,心也再度被揪起。
这必定是一具尸体吧?他们杀了谁?鼠贵?鼠湘湘?还是?
蒙面人进船舱之后,便分成左右两边坐下,也不开船,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曹大夫也想扶着我坐下,而我盯着这黑布,却心慌的很。
“这是谁?”我侧目质问蒙面人。
这些蒙面人,就是“哑巴”,不但不回应,也好似没有听到问话。
我索性俯下,身,一把将那黑布给掀开。
掀开黑布的一瞬间,爹那张苍白发青的面容,便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爹?”我的唇颤了颤,身体却是往后退了半步。
“师兄?”曹大夫亦是愕然的瞪着眸子,盯着爹:“师兄?”
曹大夫立马蹲下,身,拉过爹的手腕。
这么轻轻的一个动作,使得黑布朝着一侧,滑落而去,他胸膛口的伤,完全露了出来。
“丫头,快跑。”
爹的叫喊声,在我的耳畔回荡着。
我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这眸中顿时有大滴大滴的泪水,不断的滚落而下。
冥北霖执着长剑,朝着我走来的画面,也变得清晰无比。
“你们为了鲲隐鳞,杀了我师兄?”曹大夫猛然起身,要同这些蒙面人拼命。
我一把抓住曹大夫的胳膊,冲他摇了摇头。
“不是他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上,被狠狠剜了一刀,爹被杀时的画面,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而就在这时,有一蒙面人跑了进来,对船舱里的人说道:“那大妖抢走了棺椁,荆大使命你们即刻发船!”
“大妖抢走了棺椁?”我听到这句话,顿时心口抽搐了一下。
冥北霖果真无事,并且,还抢走了装有夏永夜的棺椁?
“楚丫头,他会来救你的。”曹大夫在我的耳畔低语道。
我却直接蹲下,身,瘫坐在爹的尸体旁,静默不语。
哪怕到了这种关头,夏永夜亦是比我重要,哪怕那只是一具尸体,亦是比我这有血有肉,还能喘息的大活人,重要百倍千倍?
“是我错了,一直以来,是我非要喜欢他的。”
我呢喃的说着,伸出手,揽过爹的遗体,紧紧抱在怀中。
“楚丫头?”曹大夫垂目看着我。
“曹大夫,对不住你,是我们连累了你。”若是我们不来这风霖菀,曹大夫杜小薇二人绝对不会被抓。
如今,不仅仅爹死了,还顺带着,拉着他(她)们一道陪葬。
“命当如此,怪的了谁?”曹大夫说完,将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楚丫头,你爹只怕也不愿看到你如此。”
“我爹?我爹应是对我失望透顶了。”我想着,爹当初拼命要让我离开冥北霖,甚至,告知我冥北霖是我的命劫,而我从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死的人是爹,其实本该是我吧?
我想着,垂目将爹拥的更紧了些,他胸膛口的血迹,早就已经干涸了,瘦弱的身体,如同骷髅一般轻盈。
曹大夫蹲在我的身侧,同我说了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入耳,内心好似成了一片被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接连几日,我们都在船舱里,呆坐着,这些人,给我们水和干粮。
我和曹大夫都一口未吃,我怀中的爹,尸体已经开始“腐,败”,腐肉的臭味儿,不断的涌入我的鼻腔之中。
那些蒙面人,企图将爹的尸体移到船尾,因我的执拗护尸,他们不敢抢夺,似乎爹的尸体,对于他们而言还有用处。
期间杜小薇醒了,她从小到大都在风霖菀,如今,不知自己要去往何处,本是心惊无助,直到看到昏迷不醒的浮游时,她才渐渐冷静下来。
待我们上了岸,岸边等待我们的,是两辆马车,不过这马车外表看上去,与寻常马车没有什么分别,但是里头可谓是“铜墙铁壁”。
第一次见到,这种,马车里装有铁栏杆的。
好几日没有进食,我根本就没有力气上马车,拥着爹的遗体,呆立在马车前,还是曹大夫抱过爹的尸体,再将我拉上车的。
那些蒙面人,因为,爹的遗体已经发臭,都纷纷避忌。
他们没有坐在马车之中,而是坐在马车架上,不过这马车按了一个铜门,我们亦是无法逃脱。
“呃呃呃!”
铜门关上的瞬间,杜小薇俯身干呕。
这水路颠簸,已经让未曾出过远门的杜小薇受不了,爹的尸体又奇臭无比,她开始越发不适。
“楚丫头?”曹大夫望着我,开口,想要劝说。
杜小薇立刻摇头,不让曹大夫说下去。
“砰砰砰!”
我抬起手,拍了拍那铜门。
这铜门,很快便打开了一条缝隙。
“让我单独同我爹一个马车。”我对那门外的蒙面人说道。
他们的眸子微微一眯,又撇了一眼我怀中的爹。
蒙面人打开了铜门,不过并非是安排马车,而是推过一口棺椁。
这棺椁虽然狭小,但是足够放下爹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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