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阳光就热情的洒下来,带着温暖灼热的气息。
千墨刚一踏出房门,一个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早。”宫无忧从一个转角走过来,千墨推开门时,他刚好转身过来。
宫无忧目中含笑,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就想着,现在你该起了,没想到刚好。”
千墨也勾起一个笑,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昨日的那抹伤色。
不管是墨浅还是郁千墨,一晚,足够她收起所有不该有的情绪。
今日的千墨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可能因为自己长年压在心中的一个心结被解开,她的心中也宽慰了许多。
“昨夜,睡得好吗?”千墨微侧头,看向自己身边并行的宫无忧。
宫无忧漫步走在千墨身边,唇边带上一抹笑:“很好,雨声悠悠,正适合相伴入眠。”
春日悠然,昨日下了一晚上的雨,今日在阳光下的蒸腾下,带上了一抹雨后特有的空气清新感。
不时有从屋檐凝聚起来的雨滴,慢悠悠的顺着边沿猛地落下。
外间镇子上的百姓们家家户户都会在屋檐下摆放着一些水缸,里面常年会装着满满的水。
水珠落下,落进缸中,滴在微荡的水面上,会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千宁坐在桌子旁,撑着脸看着外面的水缸,里面养着一株不知名的植物,此刻正开放着两朵娇艳的小白花。
小白花正凝着微微的水珠,在阳光下,更是漂亮剔透。
月沉一舀了一碗桌上正冒着热气的花生粥,放到千宁面前。
千宁收回目光来,问月沉一:“沉一,你看外面的花儿好看吗?”
月沉一看了一眼外面缸中盛开的那两朵花儿,他收回目光,低声道:“好看。”
千宁伸筷夹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包子放到月沉一的盘子中,千宁扬起一个笑:“嗯,真的很好看,就跟希儿一样。”
月沉一手一抖,筷中的一根小菜又落回了碗中。
“千宁。”月沉一眉间闪过一丝无奈:“你不懂。”
“我是不懂。”千宁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吃进口中,一入口,就是好吃的味道,千宁乐的微眯了眯眼睛。
“可是啊”千宁语气忽的低落了一些,她垂眸,浓密的眼睫就像蝴蝶的翅膀一般,微微颤抖着。
千宁勺子在粥碗中慢慢的来回转圈,粥的热气也随之散发开来,带着一股花生的香气。
“可是啊,沉一。”千宁看着碗中的粥,看也未看月沉一:“我不喜欢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
月沉一唇边勾起一个小小的笑意来,他眼睛中是满满的温情:“我有你,就够了。”
“不够的。”千宁看向月沉一,眼中露出一种沉静来。
“家人的存在,永远是其他东西替代不了的,你因为希儿的事情很难过,我都明白。”
“所以。”千宁看向月沉一,脸上露出一个明朗的笑来:“就跟希儿说的一样,有些事情在一些人看来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对一些人来说,却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害。”
千宁脸上笑意微收,看着勺子上颜色好看的粥,低低道:“就跟我娘亲一样。”
月沉一手微抖,他没有想到千宁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愣了一下,心底微软,月沉一伸手摸了摸千宁的头,扬起一个浅浅的笑意:“谢谢你,千宁。”
谢谢你为我担心,因为我的不开心,而对我说这样的话。
家人这两个字,对你来说,意味也是很不同的吧。
千宁脸上的伤色消失不见,就像大家最常见到的那样。
她笑眯了眼,眼睛弯弯,弯成了一个漂亮的小月亮。
千墨和宫无忧站在楼梯上,他们也听到了千宁和月沉一的对话。
“千宁姑娘真的是一个心思通透的人。”
宫无忧感受到千墨身上散发出的暖意,自己脸上的笑意也更浓。
千墨点了点头,抬脚往下走去:“千宁一向如此,有时,她只是不想拆穿罢了。”
宫无忧看着千墨的背影,赞同的点了点头:“对,郁家的女子都是心思通透的人,比如你,比如千宁。”
千墨失笑,看向宫无忧:“你这是借花献佛,想要来夸夸我吗?”
“唉。”宫无忧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道:“没办法,谁让墨楼主足智多谋,机智过人呢?无忧想要找个机会献献殷勤都不行。”
千墨差点笑出声来,她笑看了宫无忧一眼,点了点头:“以后我会努力多制造一些机会让无忧公子来为我献殷勤的。”
“那就”宫无忧一拱手:“多谢无忧的墨楼主了。”
两人说话间,早就已经下了楼梯。
千宁一抬眼就看到千墨的身影,欢快的向她挥手:“哥哥,这里。”
看到旁边笑容满面的宫无忧,千宁顿了一下,虽然还是很不情愿,不过还是打了一声招呼:“宫大哥。”
千墨脚下不停,直接往千宁那桌走去,面上微讶,语气中却是满满的笑意:“咦,你竟然不叫他狐狸了?”
千宁看着走近来的宫无忧,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唉,这是没办法的事。”
宫无忧点了点头,显然对千宁的这声宫大哥很是受用,说到:“千宁是个好妹妹。”
千宁翻了一个白眼,眼睛一转,又看到了从楼梯上下来的希儿和林紫云两人。
希儿很是无精打采,她昨晚伤心了好久,今早看到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时,差点都没有认出自己来。
她一下楼,就看到千宁一脸笑意的看向自己。
千宁总是活力满满的样子,希儿也不由得被感染到一些些的好心情,露出一个笑来。
不过一转眼,希儿就看到旁边坐着的月沉一。
希儿脸上笑容微敛,冷哼一声,牵着林紫云坐到另外一桌去了。
月沉一看到希儿的动作,垂下眼,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粥。
希儿看到月沉一坐在那里什么表情都没有,故意把碗筷弄得发出一些声音来。
千宁看到希儿和月沉一这样子,无奈的耸了耸肩。
千墨拉着千宁的手,让她坐下来。
“有些事啊,外人无法插足,只能让他们自己解决才行。”
“我知道的,哥哥。”千宁吐了吐舌,乖乖低头喝粥。
风莫依一直没有带着念卿下楼,现在一些灵煞阁余孽还没有追杀斩尽,念卿人还小,有些事情,风莫依并不想吓到她。
“哥哥,等等我们做什么?”千宁好奇的问到千墨。
千墨喝下最后一口粥,面上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意来。
“等等,我们去见一个人。”
“咦好。”千宁见千墨如此神秘,也不在多问。
只手中动作加快,吃完早饭之后欢快的跟在千墨身后出门去。
灵煞阁坍塌的大殿旁,被熏得黑色的破碎板砖上,经过一晚的雨水冲刷,变得很是干净。
一只根骨分明的手轻触到断板之上。
他的袖口纯白无垢,被风扬起飘荡开来,不时有几缕长长的黑发混杂在衣袖间,黑与白相间错杂。
“闻岛主。”
一个声音响起,闻天意转身,就看到千墨宫无忧等人站在身后。
闻天意回过头来时,如此近距离看到闻天意时,千宁才是真的被惊讶到了。
昨日在灵煞阁,她在前,闻天意在后,距离甚远。
就算当时也感觉有异,却从未把他往月沉一身上想过。
每一个女子,都不愿意把自己的爱人和另外一个极为相似的人,拿来比较。
现在如此近距离看到闻天意,千宁才明白了为什么希儿能一眼就认出月沉一是自己的哥哥了。
她看了看闻天意,又看了看月沉一,在心中感叹道:“果然不愧是父子啊。”
不说那极为相似的脸庞了,就看着这一脸冷淡,浑身冰冷的面瘫样,也看得出他们之间的一脉相承了。
闻天意看到千墨宫无忧,微点了点头。
他负手而立,宽大的袖袍微荡:“墨楼主,无忧少宫主,幸会。”
然后他目光微移,看向一旁的千宁,他知道千宁是月沉一心仪的女子。
闻天意对着千宁极快的笑了一下。
千宁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对着闻天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意来。
最后,闻天意才看向月沉一。
闻天意眼中微软,他看到月沉一现在的样子,叹息了一声:“你长大了。”
月沉一沉默的站在原地,他开口,语中并没有见到许久未见的父亲时,应有的那份激动。
他语气虽淡,却也含着满满的尊重,他淡淡的道:“嗯,我长大了。”
闻天意笑了笑,收回看向月沉一的目光:“若不是出了变故,我不会踏入这里一步。”
月沉一心底微沉,他看向闻天意,目光幽深:“出了什么变故?”
整个灵煞阁大殿坍塌之后,这四周在没有宽大的建筑物。
灵煞阁人四散而逃,受到几大派的合力追杀。
现在这周围,除了他们几人,在没有其他人。
而听到闻天意的这句话,不知为何,千墨心中忽的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站在这坍塌的灵煞阁大殿前,风吹起众人的衣服,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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