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熊正被正式逮捕后,大罗等人一边拍手称快,一边担心保险公司得知消息后会撤回理赔决定,把那一百万要回去。心情十分纠结。
陶暮干脆给保险公司打了个电话，专门询问这件事。结果人家告诉陶暮,按照苟日新买的那几份保险的合同条款规定，遭人故意伤害也属于意外伤害的保险范畴。因为这并不是投保人主观故意的。但要是故意与他人斗殴造成了意外受伤，那就不在理赔范围了。
这话一撂,所有人都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安下心来。暂且不提熊正和余媚这对奸夫淫妇具体要判多少年,苟日新这边，也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准备转院的事儿了。
跟陶暮只身一人拎包就来的情况不一样。这次回燕京，他们可是大部队。除了病床上躺着不能动弹的苟日新,还有必须跟着去燕京照顾儿子的苟大娘，以及吵着闹着要一起去燕京照顾他狗哥的大罗。再就是已经被陶暮征收的张飞,以及飞讯娱乐外派来的那两个记者。最后就是秦妙茹那一票人——据说是在H镇开旅馆开腻了，准备闯荡闯荡大城市。
当然,目前这票人的身份还是飞讯娱乐的外围成员。
等到了燕京机场后,前来接人的照旧是刘耀和孟齐这两口子。
早就跟陶暮通过电话，知道这次跟回来的人比较多。刘耀干脆让大辉开了一辆大巴车来。除此之外，燕京市第一人民医院也开来一辆救护车,直接把苟日新送到医院。陶暮愕然发现跟车的医生居然是云行健——
“云院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救命恩人的事情,我当然要放在心上。”云行健笑眯眯的说道：“这会儿还早,等晚上放学了,云逸还有朵朵也会过来。程老师就得晚点儿,她正带着高三学生呢。晚上到家都得十点了。”
程老师就是云行健的爱人，云逸和云朵的母亲。
苟日新母子听到云行健这番话，激动的不得了：“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怎么好意思这么麻烦您家里人。”
“应该的，应该的。”云行健笑着说道：“要不是你这个小伙子，我们家朵朵现在指不定成什么样了。所以咱们两家，千万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
苟日新母子都是特别实在那种人。心里有话嘴里说不出来，当下握着云院长的手，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苟大娘心里惦记着儿子的病，一直七上八下的不安稳。握着云行健的手一个劲儿的问：“云院长，您是燕京大医院的院长，是有学问的人。您说我儿子这病，还能治好吗？”
云行健任由苟大娘握着，不断安慰道：“您就放心吧，您儿子这手术，我肯定给他找全国最好的大夫来做。保管他几个月后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绝对不会影响他的正常生活和工作。”
“那就好，那就好。”苟大娘看着周围这一圈人，一个劲儿的念叨：“我们家小新真是遇见好人了。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我们娘儿俩这辈子就完了……”
“怎么可能。”云院长笑着安抚道：“你们都是好人。好人就该有好报，不会出事的。来，我们先上车吧。先回医院再说。”
秦妙茹几人见状，也提着行李扛着包的上了大巴车。陶暮跟他们说好了，先在飞讯网租的那套公寓里对付几宿。等找到适合开店或者做生意的店铺再搬地方也来得及。
看着陶暮把所有人都安排好，刘耀直接让陶暮上了自己的大切诺基。副驾驶百年不动摇的坐着孟齐。
等陶暮上车后，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负责飞讯娱乐相关事宜的孟齐就笑道：“你不是让我在飞讯娱乐的官方账号上挂出征稿启事嘛。你猜，我在后台收到了什么爆料？”
打从飞讯网联合《枪王》剧组搞了一票轰动全网的宣传后，飞讯娱乐这个可以称得上是全国第一家依托网络平台诞生的新媒体就迎来了井喷式的发展。孟齐身为飞讯娱乐的临时负责人，除了要接洽其他剧组或者经纪公司发出的采访邀约外，还根据陶暮的建议，面向全网征集网友爆料。具体要求是爆料信息必须真实可靠，要有详实的证据链。一旦采用，会给予丰厚报酬。
如此一来，原本只是吃瓜群众的网友们瞬间发现，自己还可以担任参与者这个角色。不过对于绝大多数普通网友来说，这条征稿启事并没有什么作用。会向飞讯娱乐私信爆料的，一般都是一些耍单帮的八卦狗仔，或者是嫌弃自家报社给的报酬太低所以宁愿把爆料发给飞讯娱乐的某些杂志外围记者，再就是在业内工作的各种助理和工作人员。
偶尔，也会接到一些有心人带着强烈目的性的爆料。比如说孟齐昨天晚上刚刚看到的一条——
“沪城一位网友给我发了一大堆照片和文字资料，里面详细介绍了燕京某集团董事长的独子在外声色犬马包养男孩子的爆料。你说我要不要发出去？”
陶暮瞪大了眼睛，瞬间反应过来：“姚文霄竟然把骆阳男女通吃那些照片爆料给飞讯娱乐了？”
“大概是最近一段时间，飞讯娱乐的存在感比较高。风头比那些纸媒和电视媒体更劲，也更加受到网友们的关注。”孟齐笑着解释：“其实不光是飞讯娱乐。根据我的消息，他还给围脖娱乐发了一份。”
陶暮的脸色瞬间古怪了一下。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这算什么，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你准备怎么办？”刘耀边开车，边透过后视镜打量陶暮的神色：“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来吗？”
“那倒不用了。”陶暮很快接受了猎物竟然蹦蹦哒哒自己跳进网里的事实：“姚文霄竟然会把照片发给飞讯娱乐。倒是省了我不少事儿。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插一脚，不用藏着掖着的。”
陶暮说着，已经在盘算如何给骆阳打电话套消息。
刘耀和孟齐相视一笑。孟齐开口说道：“对了，因为飞讯娱乐发展的太过迅速，我这边人手不足，实在没办法，你耀哥就垫钱收购了一家濒临倒闭的报社。这样我们也算有刊号的人了。你回头看看，什么时候手头钱充裕，把钱还给你耀哥就行。”
陶暮眼珠子转了转，趴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声音软软的耍赖：“我没钱。”
“既然耀哥收购了报社，那就算耀哥入股飞讯娱乐了。回头我请律师起草个合同，把股份分配顶一下。”
“你小子滚蛋！”刘耀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我才懒得掺和你们这些小孩子过家家。这买报社的钱算我借你的。你现在没有，什么时候有了再给我。”
听这口气，压根儿就不想再要了是吧！
陶暮也在心底哼哼两声，对付他耀哥，有的是招儿：“你不要拉倒。我就把股份给小齐哥。反正你们两个是一家的。而且我必须绑住小齐哥，不然谁帮我管理这一大摊子事儿。外面的人我可信不过。”
陶暮这话说的真情实感。他上辈子可是经历过众叛亲离——连枕边人都背叛他的男人。多悲惨呀，信不过外人也很正常。
反正他不管，他就赖着他们家耀哥和小齐哥了。要说起来，他们家小齐哥当年还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呢。就因为家里出事急需钱，才来的夜色。后来就被他们家耀哥划拉到碗里。这么多年，竟给他耀哥管理酒吧和夜店了。分店一家一家的开，都从后海开到工体了。多没新意。
刘耀刚想说什么，眼角余光扫过陶暮一闪而过的悲戚。顿时愣住了。想了想，他们家小崽子单打独斗的，确实没什么信得过的人。随便在外面招揽人才，闹不好再欺负他们家崽子年轻不懂事。他们家小崽子好不容易折腾出来这点营生，可千万别让外人架空了。
刘耀清了清嗓子，不耐烦的道：“那你自己跟你小齐哥商量。我不管你们的事儿。”
孟齐特别无奈的看着他们家刘耀。这么简单就中招了。
陶暮搁心底暗搓搓一笑，他这影帝级别的演技也没浪费，全花他们家耀哥身上了。
刘耀直接把车开到宋记。大辉开着那辆豪华大巴尾随在后。到了胡同口进不去，一帮人又下车步行到四合院。宋道榛已经把饭菜做好了。正等着给大家伙儿接风呢。
秦妙茹一帮兄弟们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左顾右盼的看着胡同两边的青砖墨瓦朱红大门。等进了宋家的四合院，更是啧啧称奇。
“我的妈呀，这么大个院子就您老人家自己个儿住？宋大爷您真是个款爷。”秦妙茹冲着宋道榛竖了竖大拇指。一帮人洗手落座。等尝到宋道榛的手艺，又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这也太好吃了吧？我原本以为陶暮的手艺就是人间极致了。没想到宋大爷您做的竟然比陶暮还好吃。这哪是人间的厨艺啊，这必须是天上的。”一直惦记着，想认宋道榛当干爹的张飞忙不迭的百般夸赞，好听话不要钱似的从嘴里往外冒：“宋大爷您能说说您是怎么练出这一手厨艺的吗？这简直就是皇家御宴的级别啊。太好吃了吧。”
“说得好像你吃过御宴似的。”宋道榛哼了一声，嫌这帮人闹腾：“快点吃饭吧。吃都堵不住你们嘴。”
热热闹闹吃完一顿饭，早就酝酿好情绪的陶暮直接给沪城的骆阳打了个电话，先把有人爆料故意坏骆阳的事实交代一番，幸灾乐祸的问道：“你小子究竟招惹到什么人，居然这么狠的全网爆你。我可听说你们家老爷子是个很古板的人。这要是被他老人家知道了，还不打折你一条腿？”
“打折我一条腿都算清的。”电话那头，骆阳急的满头大汗：“我说兄弟，我可求求你，千万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不然我就没活路了。”
“瞧你这点出息？”陶暮冷笑一声，明知故问：“你知道谁想搞你吗？”
“八/九不离十吧。”不出所料，骆阳哼哼唧唧的，把陶暮上辈子就知道的那点破事儿和盘托出。
“你可真行啊！你爸让你负责那么重要的竞标项目，你丫居然跑到沪城争风吃醋，还敢招惹地头蛇。你就不怕他们在竞标这件事上动你的手脚？”
“我怕什么？我们骆氏集团财大气粗，我就算把低价明着告诉他姚文霄，他们圣安集团难道还有底气跟我争不成？不就是个开连锁饭店的暴发户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电话那头的骆阳嗤之以鼻，旋即解释道：“再说那也不算争风吃醋吧？是那姚文霄跟疯狗似的乱咬人。我跟沈毓都是朋友嘛，挺谈得来的，没事儿出来喝几杯酒泡泡吧什么的。人家爹妈亲哥都不拦着，有他个外人什么事儿？”
陶暮心下一动，笑的意味深长：“你丫不是吧？真把底价透出去了？”
“也不算吧。”骆阳抓了抓脑袋，心烦意乱的说道：“哎呀就是不小心漏了一嘴。也没实打实的说出来。应该不碍事。对了，我说兄弟，爆料这事儿你可千万帮我捂着，绝对不能让我们家老爷子知道。兄弟这条小命就捏你手上了。”
“我就觉着你小子不靠谱。”陶暮皱了皱眉，故意说道：“我尽量吧。毕竟人家不光把照片传给飞讯娱乐，连围脖娱乐也收到了。他要是有心，估计还会单给你们家寄一套。那我就没办法了。”
“那可怎么办呀？”骆阳心下一急：“这要是让我们家老爷子知道了，他不得打死我？”
“我要是你，就好好办事。先把竞标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的。回头你也有话说——男人嘛，在外面办事哪有不应酬的。人家都这么玩儿，你也跟着逢场作戏。可你要是连正事都办砸了，那就不好说了。”陶暮站在秋意正浓的小院儿天井里，面无表情地仰望着树影婆娑的老槐树。语气轻松的给骆阳出主意。
骆阳知道陶暮是厉啸桁的合伙人，还真把陶暮当成主心骨了：“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就你？”陶暮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看好：“我觉得吧。要是你姐，备不住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你丫为了争风吃醋连竞标底价都透露出去了。我还能说什么？等着回来被你们家老爷子打断一条腿吧。但愿他老人家顾忌血脉亲情，惦记着你们老骆家还没留后，不会打断你第三条腿。”
“我算看出来了，你小子幸灾乐祸是吧？”骆阳哼哼唧唧的：“我不管啊！这事儿你必须帮我。”
“你要是信我。那我就帮你这一把。不过事先说好，我可以尽力帮忙，至于事情办到什么地步，我就不能保证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骆阳挠了挠头：“不行，我先不跟你聊了。姚文霄那王八蛋这么算计我，我得找他算账去。”
陶暮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心说你都蠢成这样了，还找谁算账去？智障吧！
挂断电话后，陶暮刻意等了一天，才去联络骆曦。
骆曦因为陶暮的指点，在期货市场赚了不少。对陶暮的印象非常深刻。接到电话都不犹豫的，立刻出来了。
两人照旧在骆氏集团楼下的那家咖啡厅见面。普一照面，陶暮也不卖关子，直接把飞讯娱乐接到爆料的事情说了出来。期间还不忘透露一下骆阳那小子因为争风吃醋把竞标底价泄露出去的事实。
骆曦气的直接把咖啡杯重重的怼在桌子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就知道。爸爸怎么会看上他了！”
骆曦说着，又问陶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件事？”
“骆小姐是真的不明白？”陶暮靠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骆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我一直很佩服骆小姐的聪明才智。我相信如果骆小姐能在此时此刻赶到沪城，必定能够力挽狂澜。相信届时你的表现在股东面前也会更加有说服力。”
骆曦闻言一滞，惊疑不定的打量着陶暮：“你不是骆阳的朋友吗？”
“我是一个生意人。”陶暮微微一笑：“做生意，自然要找靠谱的合作伙伴。而且我们之前合作的还算愉快不是吗？”
骆曦想到自己账户上不断翻滚的利润，顿时笑了：“陶先生说得对。咱们都是生意人。自然要找更精明的合作伙伴。不过我很好奇，既然圣安集团已经知道了骆氏集团的竞标底价，而且你也说了，圣安集团会找其他合作伙伴一起竞标，联手开发这块地皮。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势在必得了。陶先生又哪儿来的信心，认为小女子可以力挽狂澜？”
“毕竟，”骆曦说到这里，哂然一笑：“我可凭空变不出钱来。”骆氏集团对沪城这块地皮势在必得，所以给出的竞标底价已经是集团能够拿出来的流动资金的极限了。再加大投入就会影响集团的正常运营。
所以骆曦这会儿是真的恨骆阳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们辛苦筹谋了一年多的竞标项目，就因为骆阳不过脑子的一句话，全特么废了！
陶暮看着气到在心里爆粗口的骆曦，微微一笑，拿出一张字条递过去。
骆曦接过来，疑惑的打开，见上面居然是一串数字：“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所有参与竞标的公司能给出的最高价格。”陶暮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一百万。你只需要在这串数字的基础上再加一百万，这块地皮就是骆氏集团的。”
“你什么意思？”骆曦顿时炸了，惊疑不定的看着陶暮：“你是说你有内线？我凭什么相信你？”
“骆小姐是个聪明人。”陶暮没再回答骆曦的疑问，而是站起身来：“选择帮助你，是我的事情。至于接不接受我的帮助，是否相信我，那就是骆小姐自己的事情了。”
陶暮将手拢在身前，微微一倾：“告辞。”
“哎，等等！”骆曦看着陶暮直接离开的背影，视线追随陶暮一直到外面。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陶暮站在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离开了。
骆曦十分纠结的盯着桌上的小纸条，恨不得用两只眼睛把这张小纸条盯出两个窟窿来。她的神色阴晴不定，显然内心在做激烈的挣扎。
最后，这位魄力十足的骆家大小姐还是咬咬牙，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助理：“给我订一张沪城的飞机票。我马上就走。”
而在另一边，陶暮坐车直达燕京市第一人民医院。准备去看看刚刚转院过来，正准备做手术的苟日新。
却没想到在医院里看见了云逸。
“云大哥，你今天没去上学吗？”陶暮跟苟日新母子打过招呼后，笑着问云逸。
“我逃课了。”云逸冲着陶暮眨了眨眼睛：“思修课，不想上。”
陶暮了然一笑，他也不喜欢上这种大课。
“对了，医生说狗哥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云逸笑着说道：“再观察两天，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做手术了。今天早上专家都过来了，已经会诊过了。基本上没有问题。”
云逸顿了顿，又问陶暮：“我听说你的飞讯网在招人，还准备招一批程序员？”
“嗯。”陶暮点了点头：“没想到网站发展的这么快。我一个人确实顶不住了。必须大批量招人。怎么，云哥有好的人才介绍给我？”
“具体得看看你这边有什么条件。”云逸笑道：“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在短短时间内弄出这么大的声势来。”
“我这算什么，就是随随便便弄个社交网站而已。国外社交平台那么多，国内也有围脖，若论技术性，其实也不算高。如果换了云哥你，肯定比我更厉害。”陶暮知道云逸志在医科。不过他仍然记得上辈子云逸在IT领域的辉煌成就。不免照例遗憾了一番。
岂料云逸突然开口：“那你觉得我们两个合作，在你的飞讯网上，开发一个医学类的研讨平台怎么样？”
“啊？”陶暮瞬间有点懵逼：“什么意思，我没太理解？”
“只是我的一个初步设想。”云逸笑着说道：“你要是有时间，改天我们具体聊聊吧。”
陶暮一个激灵，突然想到这可能也是个把云逸拉回“正轨”的契机，连连点头：“有时间，必须有时间。”
云逸看着陶暮瞬间精神起来的模样，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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