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席说出这一桩陈年旧事,陆淳的眼中骤然生出了浓重烈焰,那是怒火!
那天,不止是林席记得,他陆淳一样记得!
因为,就是在那一天,他黯然隐世,就是在那一天,他剑心崩塌,境界,一度倒退到化神境初期!
那一天,是他陆淳这一生最大的转折点,那一天,他失去了一切!
“陆淳老儿,你还记得么?!”
林席脸上的神情,已经狰狞到扭曲的地步。
他带着无与伦比的恨意,嘶吼道:“就因为我杀了那个娼-妓,你就要杀了我,若不是当年师尊以命相抵,我早就被你斩杀了吧!”
“可饶是如此,也被你当着数万人的面羞辱了好一通!”
“一直以来你陆淳都压我一头,哪怕你境界大崩,你也能压我一头,我这一路,压抑,憋屈,种种负面情绪,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要疯掉了?!”
“好在天道好轮回,你陆淳,也有今天!”
“知道为什么我第一个来找的就是你么?因为,只有你的血,才能抚慰我这千疮百孔的心!”
“只有杀了你,我师尊为一个娼-妓抵命的选择,才不会沦为笑柄!”
说着,林席竟是浑身灵光大放,威压掀起的气浪,横推百米之远!
“林席,你说什么?!你敢辱她?!!!”
陆淳听到那个刺耳无比的字眼之后,整个人的气息都疯狂了起来。
见到陆淳勃然暴怒的样子,林席心头竟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他冷笑道:“难道不是么?堂堂云浮宗之人,仙门大家修士,居然爱上了一个窑子里的凡人,几百年的岁月,莫非都活到了狗身上去么?!”
“你知不知道,因为那个贱人,我的师尊都是为此丧了命?!”
“凡人之命,能比得上仙家大能的命么?你陆淳便是死上一百次都赔不了我师尊之命!”
林席大手挥过,成片的黑云铺天盖地的笼罩向陆淳。
陆淳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激动到不能自己的他突然之间情绪便平静了许多。
当林席的攻势来到他面前得时候,甚至,就连他的手,也恢复了平稳。
“若非你师尊,我的剑心不会崩塌,他的死,是他算准了的事,只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能够压我一头而已。”
陆淳平静道:“他对你,的确很好,为了你,甚至不惜让他人承受本不该有的痛苦。”
“也怪我当年太过于气盛,被他算在心中,若不是如此,这些年的痛苦,也会少上很多。”
“你师尊将她卖进窑子,受尽折磨,你又一剑杀了她,对你们师徒,我并不想再多说什么没用的废话,我也不会跟你争执什么谁对谁错。”
“因为,理在心中。”
陆淳手中的剑缓缓燃烧起来。
“如今,文脉将倾,云浮将毁,我不能挽狂澜于既倒,但,终归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正好,你我积压心头多年的恩怨,也一并解决罢。”
黑云终于临身。
但不知为何,陆淳并没有受到伤害。
他那老迈的身躯在这一刻挺直无比,原本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眼,也再度锐利起来。
“来,林席,你师尊想要让我当你的磨刀石,那我今天,便好生的尽一份力。”
“轰!”
无尽烈焰骤然生出,半空之上,方圆数百米的范围内,全都燃起了无根之火。
陆淳,便站在其正中央。
“剑心通明!”
林席的脸色先是微微一变,随后,想起了什么,狞笑起来。
“陆淳,现在的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对手,磨刀石?呸!你也配?!”
“来,吃老子一拳!”
林席的拳头,带着一丝丝黑云以及强烈的破风声,化作一头全力冲锋的猛兽,杀向陆淳。
陆淳轻轻吸了一口气,温柔道:“婉儿,且看我这第一剑。”
拔天之势骤然而起。
风雷不止,天地变色。
“这一剑,无名!”
随着陆淳的声音落下,天际,阴云之中,一道煌然神光骤然破云射下!
无尽剑气弥漫无穷,仿佛整片天地,都为之颤抖!
“一剑破道。”
下方,薛璞负手而立,口中喃喃着说道。
如果说陆淳现在还是返虚境的话,那么,现在的他,便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虽然不及合道境,但,实际上,也已经相差无几。
“轰!”
仿若炸雷爆响,林席的身体如遭雷击,甚至,直接被那从天而降的剑光生生击穿!
无数剑气疯狂的切割着他的血肉,骨骼,甚至心海,魂魄!
在这样宛如天威的大势之中,林席,比蝼蚁还要来的渺小些。
只能如在风雨中飘摇起伏的浮萍那般,把一切都寄托给上天。
林席知道,若是他自己的话,绝无可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威势。
但,可惜的是,他并非只有自己。
浓重的血雾从他身体深处弥漫开来。
在他身后,一个庞大的阵图缓缓浮现。
那阵图慢慢旋转着,像是一张庞大而构成复杂的蛛网,而林席,便是最中央,那静静等待猎物的蜘蛛。
虽然渺小,虽然看上去无害,但实际上,他,才是这一切的主导。
漫天剑势,就这样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
林席骤然睁眼。
他的眼中,有些一丝隐藏的很深的惊喜。
他知道,他赌对了。
“就只是如此了么?”林席看着陆淳,淡笑道。
陆淳看着他身后那张开的巨大阵图,一时间,沉默不语。
“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便是,我通通接着,若是避开了任何一下,便算我输!”
林席见到陆淳的表情之后,狂笑起来。
姿态,更是狂妄得让人恨不得一拳砸在他脸上。
“小人得势。”
下方,薛璞冷笑一声,如是说道。
林席瞥了一眼薛璞,嗤笑起来,“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儿,都说你跟陆淳有着断袖之好,怎么,上一个爱的死去活来的婊子母狗没了,让你受到的打击这么大么?连取向都不正常了?”
他虽然是看着薛璞说的话,可说到后面,言锋所指,依旧是陆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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