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守矢神社的巫女巧妙的隐藏了自己的目的,她呆呆笨笨的模样容易让人亲近,心生好感,提出的目的对佃户们十分有吸引力——
毕竟,哪个农民不希望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呢?在别人的地上种地,终日都要被封建地主盘剥,世世代代都是家奴,没人想过这样的日子。”
唐璜说到这里冷笑了一下:“但即便早苗真的让灵梦手下的佃户造反成功,把土地分割成小块变成自己的私人土地,那些农民也高兴不了多久。
我观察过幻想乡的气候,发现这里的异常天气发生的频率比外界高得多,这多半都是肆意妄为的妖怪们的锅,再加上幻想乡本身的农业生产姿势受限于六十年一轮回的制度和常识与非常识的结界,所以农业的技术革新是不可能的。
生产力上不去,农民抵御风险的能力低,破产出售土地是很快的事,幻想乡的生产力注定了他们只能维持封建土地制度,而封建土地制度的核心玩法就是土地兼并。”
VV是意大利人,她对商业共和国比较熟悉,封建土地制度只有泛泛的了解,如果是黎塞留在这里,大概就和唐璜有共同的话题了。
“那么说来,按照这条线路发展,幻想乡又会产生一个灵梦二世?”维内托问。
“而且早苗很有可能那么做,她毕竟是在外面经营神社的,虽然因为竞争不过同行来到这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肯定比灵梦有钱。
而且,从她去人家之里采买货物的频率和额度来看,她可能能够一口气吃下博丽灵梦的产业。
博丽灵梦不会把土地卖给她,但持有土地的农民概率很大,所以她能够一口气买下土地,与农民们形成新的人身依附,强制他们改信守矢神社的信仰。”
“目前的话早苗的行动对我有利,佃户我早就不想当了,先摆脱欠款和佃户的身份再说。”
维内托得出结论,和她妹妹罗马一起观望局势的发展。出乎她们的意料,本以为大家都是被博丽大老爷压榨的佃户,能够团结一致行成对封建地主阶级的革命阵线,谁知道佃户们内部仍然存在复杂的权利斗争。
以至于佃户斗佃户,做精神老爷对阶级兄弟挥拳的场景随处可见。
原来,灵梦也怕打压佃户们太狠会造成联合暴动,所以她给予了一部分佃户好处,把他们提拔为妖怪监工之下的副手,工作量减半,只需要上贡收获的三成,还没有欠款。
虽然不可能翻身做主人,但得到好处的这些人看到同胞们水深火热的生活,顿时感觉自己是个幸福的人,反过来觉得自己的利益是靠灵梦老爷保障,与佃户们成了敌人。
比如维内托和罗马所在房间的室长就是这样,那女人总呆在室内,因此养得白嫩、丰满,在人间之里是少见的,她们一般都像花一样早谢,三十岁就已经见老了。
室长还爱穿戴,其实也不过是保持干净整齐,可在人间之里就算是讲究了。她的两个女儿穿得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都跟她们妈妈学。
这一家女人的裙子几乎可以说得上雅致,里面的衬裙料子比最有钱的人间之里姑娘的还要细。逢年过节,她们穿着漂亮的长裙出场。
红魔馆的女仆十六夜咲夜把已经在红魔馆内部转过几道手的旧女仆装用很便宜的价钱卖给她俩,她们改一改就穿在身上。
室长的两个女儿和母亲一样,作为灵梦大老爷的亲信和预备侍女,在人间之里的农庄洋洋自得。
这两个女孩子整天在峡谷一带游荡,从父母那里分文也拿不到,父母只供给她们吃,还让她们跟祖母合睡在一张简陋不堪的床上。
就在草料房里,她们的兄弟也睡在那里,牲口一样蜷缩在草堆里——因为灵梦的性别,女人的地位比男人要高一些。
“这样男女混杂,做父母的都不以为意?”罗马问。
“室长睡在儿女中间,”维内托冷笑道:“与其说是一种保证,倒更像是出于需要,这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自己老公不给力,除了野男人,当然是偷家里的年轻汉子啊。
反正天一黑,大家谁也看不见,她就当是老公来兴致了,心安理得的享受就行了。等第二天天亮,她对儿子们又恢复了母亲般的爱,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过。”
“这样很不道德。”
“这当然是不道德的,罗马,你也看到了他们怎样处处以贫困为靠山,可以猜想,这些农民是十分害怕失去这个可以为非作歹的借口。”
尽管这家人毫无原则、无所不为已是众所周知,却没有人对他们的作风有所指责。人间之里的人在家风问题上无所顾忌,如果他们的女人被野男人勾引了,只有在对方既有钱又胆小的情况下,他们才讲起道德来,一来打得过对方。二来能讹一笔钱。
“农民在政治正确是淳朴高尚的,但现实里越是贫穷,那里聚集的越是利己的动物,他们从不问某一行动是否合法或合乎道德,只问是否有利。
农民由于其社会功能的性质,过着一种纯物质生活,并且经常和大自然融合在一起,与蛮荒状态相去无几。艰苦的劳动压垮了身体,也就夺去了其本身对思想的净化作用,对无知的人尤其如此。
维内托与罗马在干活的时候还是结实了几个朋友,她们愤愤不平谈论室长一家凭着卑鄙无耻和出卖朋友上位,给大家树立了极坏的榜样。
妇女们转而艳羡的谈论起室长相对普通的佃户家的种种特权:可以去森林拿木头来烧炉子、煮饭、取暖(那里是灵梦的产业,没批准的偷拿算是盗窃);
可以到那里去给牛找食料,打野味来自己吃,或者卖掉;
可以去收获后的水稻和果园去白捡。
“换而言之,”唐璜对维内托说:“这些人反对的其实不是搞特权,而是反对特权没有落到自己身上,你不可以和她们做朋友,你越是倒霉,她们越高兴,你们越发达,她们出于嫉妒可能要害你。”
维内托在摸鱼,她认识的人比她摸鱼摸的还厉害,并且手脚不干净,既然勤劳无法致富,堕落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在坏榜样的激励下破坏森林,搜刮田垄、牧场和仓库的偷盗行为成为普遍现象。
这种习惯是逐渐滋长的,起初只是捡枯枝的时候混进一些新鲜枝条,后来成了习惯,又不受处罚,胆子就越来越大,变成了积重难返的恶习。
“但是,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唐璜对维内托说:“灵梦经营了那么大一片地,有那么多佃户工作,就算他们人均摸鱼,她也不该只像个乡下土财主一样,还不如红魔馆富裕。”
“我来问问看。”
维内托一边工作一边和人套近乎,最后和博丽灵梦一个农庄管家的情妇的侄女的朋友成为“表面朋友”,从她那里听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原来,博丽灵梦的大管家是雾雨魔理沙,这是一个自带腐败技能的管家。
在最近的八年里,博丽灵梦每年只得到三十万,而她名下产业的实际收入是五十万。
昔日过惯苦日子的博丽灵梦在有生之年能拿到三十万,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她连这笔钱都花不完。
魔理沙每年都能用余钱买进新的土地,招募更多的佃户耕种,使得灵梦的产业缓慢而稳定的扩张着,这让博丽巫女大为惊讶,因为过去她总是一贫如洗,柠檬树下柠檬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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