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柔和,是青春期变声后拿药物又熏制的结果。大人,你手下的男公关们也经受了这样的试炼对吧。”
唐璜点了点头,男公关部一直由威尔玛丽娜的前雇主赛查·皮罗托在负责,根据市场需求,男公关们也在增肌、药娘和暖男的训练上流下辛勤的汗水。
共同的特点是,他们的肉身都足以微笑面对富婆五大件的程度。
戈迪萨尔嫉妒的啧了一声,在他年轻的时候销售员靠的是口才,是实力,是博学,然而后辈们似乎越发注重表面的颜值,卖弄人设,在下海的边缘疯狂试探。
要是我有这个长相,古明地恋会喜欢我吗?戈迪萨尔酸楚的想。
光是唐璜随意扫过商业街留下的印象,戈迪萨尔形容的小奶狗竟有三、四位:一位是黑眼睛,神色果断,语气凛然地对客人说:“就是这件!”;
另一位是蓝眼睛,外表腼腆,说起话来低声下气,提起他,人们会说“可怜的孩子,他生来就不适合经商!”
还有一位是浅栗色头发,黄眼睛总是笑吟吟的,说起话来妙趣横生,他活泼、快乐、像南方人;
最后一位的头发则红褐色的,留一丛扇形胡须,呆板得像空想社会主义学者,他威严、令人肃然起敬,领带系得无懈可击,语言简洁。
这……和我的男公关部也没什么区别啊。唐璜想,直爽的帅哥,文静的帅哥,元气的帅哥,成熟的帅哥,大家为了讨好女性,连人设做出来属性都是相近的,比如金发傲娇这种烂大街的搭配。
这些不同类型的推销员适应了妇女的一些主要特点,成为老板的左膀右臂。老板一般是位胖胖的好好先生,表情开朗,已经半秃,像政府官员或者主教一样大腹便便。
有时他还会佩上有钱任性买来的穿袍贵族附带的荣誉勋位勋章,他的服装透着有钱的感觉。他有妻子儿女,有乡间别墅,还有银行户头。
一旦出现过于复杂的情况,小奶狗们应付不来,要求有人前来以快刀斩乱麻式的手段结束事端时,老板便会deusexmachina(拉丁语,机械降神)上场解围。
这么一来,女士们便被善意、青春、风度、微笑和风趣包围了,被文明人类所能提供的最简单而又最能骗人的东西包围了,而这一切又被安排得细致入微,适合了所有人的爱好。
这就是销售的艺术。
“我大概能明白一些了,销售员虽然地位地下,在某个网站莫名其妙还是敏感词,无论哪个字换成拼音都会被标红提示仍然敏感,让人光是改动就需要花费好几分钟。
但是,因为每个人都必然要来采买货物,所以销售员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士,他们是对微观上把握社会最全面的人。”
所以Q医生才会藏身于这个行业,这样,十三人行会那股狡猾的气息就隐藏在所有销售员共同组成的狡猾力场里了,而且,也因为职业的特定,他能很自然的和客人攀谈起来,弄到第一手的消息。
那么,如何把他从一堆同行里分辨出来呢?
宫廷法师的问题暂时还得不到回答。
在接下来一周的观察里,唐璜看到一个个老练的销售员们一星期要和上千种变化莫测的爱好较量,他们对开司米(克什米尔羊绒)这根弦在女人心里的每一次颤动都了如指掌——
轻佻风流的剧团女子,令人尊敬的贞洁妇女,精于算计的年轻母亲,怒气冲冲的中年悍妇,骄傲多金的公爵夫人,嗓门洪亮的老板娘,不知羞耻的舞女,天真无邪的女士或不解风情的外国女人……只要她们大驾光临,个个都会被这着精英老手剖析一番。
心理学在尚未行成一门讲究的学问的时候,心理学的内容就被伙计们实践了,并在千锤百炼里总结出最精准的规律,最实用的套路。
客人们,特别是妇女们的手一摸商店的门把手,男士们身体里的警铃训响,脑袋里的差分机便开始高速运作起来。
他们有的站在窗前cos大卫,有的在柜台边或者门旁cos亚当;有的停在店堂角落或中央,看表情好像巴黎浪子回想某个星期天的狂欢。
于是,女人的钱包,女人的需求,女人的愿望,女人的怪念头在一瞬间便被销售员们想了个遍,比海关人员在边境花一小时三刻钟搜查一辆可疑的车子还彻底。
这些聪敏过人的行业精英像是密探,把什么都看在眼里:穿着打扮的细枝末节,靴上那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泥痕,过时的帽子,肮脏或不相称的帽带,裙衫的剪裁和式样,手套的时新程度,佩戴的首饰,把玩在手里的时髦玩意富婆快乐五大件系列……
总而言之,妇女身上足以昭示她的身分、财产和性格的一切东西,都被以4K级画质纳入他们的眼中(所以星际玩家干不了这一行),以60FPS两倍速的速度快速播放,他们个个自带大会员。
接着,每个人的想法便以令人诧异的速度通过眼神、面部肌肉规律的抖动传递的摩尔斯密码、微笑和唇语相互传递。如果遇到傻得可爱的肥羊,店铺伙计们就会眼珠一个接一个亮起来,如同群星升起之时,巴黎主要干道上的魔法灯光依次点亮。
在一周里,戈迪萨尔只有两次陪着唐璜一看一整天,毕竟他是个舔斗士,白天好好睡觉,晚上才有活力为巴黎妇女提供事了拂衣去的帮助。
在一周的末尾,天气转凉,妇女们的汗水不至于把脸上的胭脂融化变得异常狼狈,再度出行成为可能,而被购物欲折磨了两三天的妇女们迫不及待的出了门,想要清空心里的购物车。
尽管她们也没想好自己有什么东西必须要买,尽管清空购物车的是男人的钱包。
于是周末的商业街再度热闹起来,一个英国女人引起了唐璜的关注,那位面色阴郁,神秘莫测的女士被销售员们团团围住,却无动于衷,销售员们个个点到80的心理学在这一刻通通大失败了。
最初,老板派去了店铺里最年长的活计,他凭着印象觉得英国女人偏好大龄熟男。这伙计花一刻种的工夫摆出一百条披肩并对英国女人大谈其花se图案,弄得旁听者头晕眼花。
鸢鸟在兔子头上能绕多少圈,这伙计便能给客人摊开多少条披肩。半个钟头过去,敬职的活计把自己都说的晕头转向,不知如何选择——以往这个时候,客人们的所有想法都被活计迎合一番,落入活计制造的选择困难症的陷阱里,最后只得听任那位伙计摆布。
这位伙计本来的计划使英国女人在两条同样诱人的披肩前左右为难,而结果,变成了他自己左右为难:是继续喋喋不休依靠垃圾话拖垮英国女人的智商,还是灰溜溜的逃走接待另一个客人。
这时候,唐璜巧遇了毕西沃,就是那个嫖了男人反而因祸得福没染上性病的倒霉扑街作家,毕西沃和这家店的老板是朋友,唐璜一人递给一只薄荷味的雪茄之后,老板也就成了唐璜的朋友。
买卖人总是很擅长、并尽可能多的交朋友。
“你们简直无法相信为这件事要费多少唇舌,”老板看了满头大汗的活计一眼,对两位朋友低声抱怨道:“你们二位都是搞艺术的,准确来说是吃文学这碗饭的(他误以为唐璜也是个扑街作家),比其他人更擅长描绘所思所想,倒可以对你们谈谈我们这一行的诡计,说不定你们写成小说就出名了呢。
不是我吹牛,我们这条商业街里最精明能干的小伙子们都在我店里。当然,我是指是作买卖而不是把这些东西制作出来的人。
你别看面对英国女人的活计一副狼狈的模样,可他已经是我看到的最强悍的推销员,简直是戈迪萨尔第二。
之前的时候,有个无聊又愚蠢的设计师发明了赛里姆披肩,一种靠实力丑的惨绝人寰,卖不出去而又总能靠我们的嘴皮子颠倒黑白把它说成未来时尚,于是推销出去的披肩。
这个活计正是把披肩买出去的人才。他提议把一条价值五、六百法郎的披肩放在一只构造简单但带缎衬的雪松木盒里,这就成了奥斯曼土耳其的苏丹送给国王陛下的披肩。这种披肩是我们的禁卫军,我们让它破釜沉舟只进不退,只能卖出,不可死亡。”
唐璜看了眼那个英国女人,发现她依然冷漠,表现出英格兰和所谓英格兰有生命后代所特有的最理想的情绪,看起来活像一尊骑士雕像正在以缺乏风韵之人独具的魔鬼的步伐跳跃前进,而这种缺乏风韵正是伦敦每个家庭在举国一致的关注下精心培养出来的。
总而言之,看到她,总让人想说一句你的司马脸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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