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璜从未想过女人的嫉恨会为他招来与奈亚子对局的契机,或许从他试图掏出杜洛瓦身上的秘密时,就为现在奠定了基础。
毫无疑问,一个囊括了各行各业的精英的秘密结社在巴黎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唐璜手里的一些次要棋子永远或者暂时的被移除了棋盘,看上去他未来还会失去更多。
不过嘛……
唐璜看着荷露丝,手指拂过她的金发,手腕翻转手心向上做出一个托举的动作,以JK形态现身的荷露丝乖巧伸直脖颈,让下巴抵在唐璜手心里,当男人手指合拢的时候,食指与其他其他四根手指在女孩娇嫩的脸颊上留下五个浅窝。
他们再强大,也不过是奈亚子用来娱乐的十三枚棋子,棋子是存在极限的,跳出棋盘的范围,他们什么也不是。
于勒·德雷马成为聚会接下来聊天的主题,看在荷露丝的颜值上,在场的每个男人都愿意表现出自己博学多识的一面……尽管是八卦领域的博学多识,而荷露丝一边忍着裙子里主人那只不安分的手,一边客气礼貌的应答,她的娇羞被理解为风情,她脸上扩散的红晕让人误会一段风流韵事的可能性。
唐璜一边作弄自己的女伴,一边悄悄观察四周,十三人行会之间的关系就如同没有财产纠纷的兄弟姐妹,守望互助,如果于勒·德雷马真的在附近,看到同伴受到如此对待,很有可能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
或许他有足够的理智不让情绪宣泄出来,巧妙的隐藏自己的视线,但唐璜脑海里住着葛莉欧妮,情绪的波动会让灵魂改变颜色,那么就逃不过她的眼睛。
眼下,还没有什么异常出现。
在大家的八卦里,唐璜知道了于勒·德雷马在就职法兰西中央银行之前的事情,简而言之,他就是个金融领域的传销犯兼诈骗犯,通过合法以及非法的方式收取智商税,把受害者的家产骗的一干二净。
当然,唐璜知道后来这位经纪人一些奇葩的新设定,比如他是个抖M同性恋,嫉妒夫人被帅哥追求之类的,最后和岳父也是同性恋的F先生合伙逼死了自己的妻子。
每个人在讨论于勒·德雷马的诈骗过程里都显得异常兴奋,讲述者们自动把自己代入了诈骗的一方,在虚拟体验中获得了智商上的优越感,没人觉得经纪人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或者说,他们意识到经纪人做了很坏的事情,潜意识里却认为经纪人的行为不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事实上,法律没有制裁德雷马,是唐璜因为私人恩怨制裁了他,逼着他退出了光鲜的、人人都向往的生活,在外流亡。
最为熟悉于勒·德雷马的公证人卡陶熄灭烟头之后说道:“不过,这个才华横溢的经纪人,目前在逃的诈骗犯职业履历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在早年他尚稚嫩的时候,遇到一个浪荡的贵族。”
“浪荡是什么意思啊,卡陶先生?”
聚会的举办人蒂凯小姐大约是不愿意荷露丝继续抢她的风头,她的衣领拉低了一些,舔了舔嘴唇重新拉回几个男人的目光,挑衅一样的看了荷露丝一眼,结果,那个奇怪的女人绷紧了身体,又慢慢瘫软下去,不知道为什么那碧色达眼眸里蓄满了朦胧的雾气。
“浪荡这个词是我用来形容接下来这个故事里的主角,德雷马早年最棘手的敌人。他是一个才华出众而又命途多舛的贵胄,一个漂亮的可以女装的年轻人,神思妙想,逻辑鬼才,善于谈笑风生和头脑风暴,年纪虽轻而阅历很广。目前暂时混迹于浪荡公子之列,并且是个秃头。”
“等等,秃头美男子?!”
“正因为如此他戴假发女装啊才方便啊。”卡陶摊手说道:“哦对了,还有浪荡这个词的解释。‘浪荡’一词,也可称之为意大利人的街头哲理。
那是指一群二十多岁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个个自命不凡,而又都怀才不遇,但总有一天会崭露头角,成为赫赫要人。
在此之前,他们与三教九流结交,可以去肮脏的小酒馆和码头工人痛饮,也可以睡在伯爵夫人的床上,第二天醒来对苦主说‘你老婆真棒’。总而言之,你们可以理解为有雄心壮志却由着自己欲望行事的人。
那个浪荡的年轻人叫加布里埃尔-冉-安-维克多-邦雅曼-乔治-费迪南-夏尔-爱德华·吕斯蒂柯里·拉帕菲林伯爵。吕斯蒂柯里家族丢掉托斯卡纳地方的一个小小的诸侯国后,立即与卡特琳娜·德·美第奇一道来到法国,他们与德·埃斯特家族略沾点亲,与吉斯公爵结过盟,在圣巴托罗缪之夜杀了不少新教徒。
查理九世封他们继承拉帕菲林伯爵的产业,那是没收的萨瓦公爵的领地。后来亨利四世又从他们手里买了回去,不过仍把伯爵头衔留给了他们。这位伟大的皇帝做了一件蠢事,就是把领地还给了萨瓦公爵。
作为补偿,拉帕菲林家族两次晋爵,并主持过一届政府。远在美第奇家族有自己的纹章之前,他们就拥有了蓝花银质纹章(纹章正面刻有查理九世的御玺),上有两个农民的雕像托着一顶伯爵冠冕,冕上的铭文是:INHOCSIGNOVINCIMUS(拉丁语:以此印记,佑吾必胜)。
拉帕菲林家族曾在瓦卢瓦王朝中政绩斐然,一直延续到黎塞留执政时期;在路易十四治下逐渐衰微,到路易十五时完全败落。
一天,拉帕菲林同他的朋友一起散步,那位朋友把烟头扔在一个过路行人的鼻子上了。那行人缺乏雅量,竟然发起火来。
年轻伯爵走过去对他说:‘您把对手的火给碰灭了。’
于是机灵的证人宣布双方都保全了体面,避免一场流血冲突的发生。”
“是个小机灵鬼。”毕安训赞叹道,
“是的,只有机灵人才能和机灵人对抗,尤其是在机灵人逃避债务,而另一个机灵人要讨债的时候。”
卡陶接着说:“每一个见过拉帕菲林的人都会认为他是天生的贵族,而气质这种东西,终究是要靠演技和经济来衬托的,这是暴发户装不成贵族,以及落魄贵族气魄不复往常的原因。
拉帕菲林的人设是个贵族,他花起钱来大手大脚又没有稳定的、殷实的收入来源,因此他不仅预支了自己未来的钱,连带着自己朋友和情人的钱包也一起预支了。”
“做他的情人岂不是要变得很穷?”蒂凯小姐瞪大眼睛说。
“无需担心,这笔钱虽然由她们开始当冤大头,但是聪明的她们很快就会编造名目,用撒娇、请求、命令、威胁的方式从丈夫或者暗恋她们的老实人那里骗到更多,不仅没有损失,反而小小赚了一笔。
而她们所付出的,不过是几个笑容,几句贴心讨好的话语,或者被男人亲吻手臂,挽着胳臂散步,可能连跳舞的机会都捞不到。
总而言之,拉菲帕林为了维持贵族风度和浪荡生活欠了不同的人很多钱,为了还钱他又欠了更多人的钱。在高利贷商人那利滚利的算计下,他欠了更少的人但更多的钱。
某一天,他的裁缝想起主顾欠了已经整整一千法郎,原本裁缝是不会允许欠那么多的,但谁让她是个寂寞的女人而拉菲帕林是个美男子呢。
一天早晨,裁缝刚刚睡醒,把翻看账簿作为消遣,结果看到拉菲帕林已经欠了惊人的数目。
男人的欲望在一日之晨非常强烈,而女人的欲望却恰好处于低潮期,所以女裁缝面对美男子的时候理智难得战胜了欲望,她也清楚自己如果去讨债,怕不是羊入虎口,不仅没要来钱,反而自己倒贴出去一身肉还有钱包——类似的戏码已经上演了好几次,有一次女裁缝忘了自己处于危险日差点搞出人命,回到家后她机智的和老公又来了一发,才确保万无一失。
她没有亲自去,而是派了她的大徒弟到拉帕菲林家去收钱。那孩子在鲁尔郊区一个庭院尽头六层楼上找到了这位倒霉的欠债人。房间里没有家具,只有一张床——如果两个木箱子上面垫上一块木板,一堆稻草和一个亚麻床单的聚合物能称之为床的话。
还有一张桌子,制造的手法和床差不多,拉帕菲林听取了在清晨七点钟向他提出的这一荒唐的、而且据他说简直是无理的要求。
等到晚上,女裁缝的大徒弟回来,一分钱没要来,反而丢了自己的贞洁,那个女孩子也被拉菲帕林征服了。
所以没办法,女裁缝只能把略微亏损的价格把拉帕菲林债务卖给了于勒·德雷马,这是机灵鬼与机灵鬼交手的契机。”
第五十四章经纪人(3)
“当时于勒·德雷马对拉菲帕林一无所知,穷鬼入不了经纪人的眼睛,觉得这个落魄贵族和他对付过的其他贵族一样是能轻易摆弄的货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