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在意这些,就不会出现在你这里。”
唐璜留心到,他的半身像被挂在卡迪央王妃床铺的正对面,只要女人从床上起来,就能看到他的面容。同时,一种类似诅咒或者精神污染的波动从肖像画里传来,没有触发任何探测与防护法术,入侵了他的脑海。
柴玉说的不错,这画像有毒。
在唐璜这么想的时候,葛莉欧妮打了个饱嗝,以精神为食的梦魇遇到这些精神性质的能量就像喜迎免费自助餐,有多大胃口就能吃进多少能量,这画作的能量强度惊人,让葛莉欧妮没多久就嚷嚷着“又要胖了”之类的。
“我喜欢你。”
唐璜假装露出迷茫的神色,假装自己的意志与诅咒抗衡着,他的人设可是宫廷法师,如果太过顺利的被魅惑反而容易让卡迪央王妃产生怀疑。
“她给你泡的茶里加了好多红花呢,”梦魇小姐说道:“你之前泡过类似的茶给你的翅膀们,她们的反应真是有趣,但你现在喝了40倍浓度的红花茶却什么东西都没发生,是红花茶对男人不起作用,还是单对你不起作用?”
“不,有用的,我想上厕所。”唐璜在心里说:“我弱红花茶啊,一喝这玩意就消化不良,和乳糖不耐受体质的人喝了牛奶之后的反应差不多。”
“作为主角你竟然需要上厕所?!”
“因为我没和你说过我在呼吸空气,是不是你觉得我也不需要呼吸权啊?”唐璜在心里狠狠说了一句:“X的,这个仇我记住了。”
卡迪央王妃没想到天底下还有男人弱红花茶,她以为男人喝完之后都会化身杰哥的,谁知道宫廷法师一脸难看的选择告辞,她不好强留,因为她刚一露出挽留的意思男人就露出看到删档销号之仇的目光,吓得一哆嗦,从胸衣里掏出一张斯卡文腐蚀剧团的票。
“三天之后,请你一定赏光。”她低声说:“在此之前,先生中午最好睡一会儿,我们可以消磨接下来一个晚上。”
“一定,一定。”
宫廷法师匆匆忙忙的离开,卡迪央王妃托着腮趴在阳台看它,眼里的温情慢慢被冷意取代。
作为十三人行会里的R公爵夫人(现在她更多使用摩弗里纽斯公爵夫人的称号,而R则是她已经被人遗忘的闺名转写后的首字母),她接近唐璜是为了排除对方,但她作为一个女人,在上了年纪心累了之后也的确想找一个条件优渥的好男人接盘
她对唐璜说女神常有,而老实人不常有,这句话毫无谎言,从她的故乡,黑海沿岸的某个村庄,一直到百余年后她辗转奔波最终在法国定居,那些爱她的男人,那些骗她的男人,那些恨她的男人,那些把她当做消遣品的男人,不管他们曾经指着自己的心脏说出多么热忱的宣言,转眼间,他们这些父亲、兄长、老师、恋人和朋友统统不见了,是时间让男人改变了,则是男人自己主动做出了改变。
卡迪央花了许久才明白这个道理:男人的生命里总有什么能让他们奋不顾身的东西,是信念,是理想,是誓言,是约定,是欲望,是激情,哪怕女人一时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当战斗的号角吹响,男人总是披坚执锐,奔赴属于他们的战场,把她抛弃在黑海白月旁,听着海螺唱着旧日的歌谣,一步也不回头。
这种男子气概真是太帅了,没有女人不喜欢帅气的男人,但是,她们只能停在海边,潮涨潮落,哭泣的海水循环往复的淹没她们的脚脖,打湿裙裾,女人却只能站在那里,如伊卡洛斯守望着永远抓不住的太阳。
无法与男人同行,对女人而言实在太糟糕了。
作为她们之中活的稍微久一些,也比她们的平均能力强一些的卡迪央王妃自有别的打算。
塔之魔女的伟力归于自身,工房魔女的伟力来自地脉,两个魔女的分支谁的存在形式更合理并不好说,但至少在巴黎这块地方,卡迪央王妃比她知道的任何塔之魔女都强。
当初伪装成17岁少女的她嫁给摩弗里纽斯公爵,忍受与毫无感觉的男人同居,就是为了接下公爵夫人的名头在暗中布置工房联通地脉,在巅峰的时候,摩弗里纽斯公爵在巴黎附近有十三套房产,她也就联通了十三条地脉。
平常的时候,她只保持与地脉若有若无的联系,别人在她周围几乎感受不到魔力波动,以为她就是个美貌而不安分的贵妇人,所以她才能把魔力与独属于自己的秘术注入油彩里,用画笔画出她的梦想。
她梦想要一个只属于她的、只会看着她的男人,可惜,她重复了三十二次失败,只能在那些失败品身上榨取寿命来回收资本,每一次失败都是如此苦涩,不过没关系,她已经习惯了在黑海白月里静静等待着,每一次邂逅,每一次心动的感觉都让她充满了希望。
卡迪央王妃对唐璜没有“爱情”可言,唐璜也一样,回去之后,他就展开地图,花了十三个圆圈。
“这是地脉的分布?”藤乃问道。
“我现在确定了,卡迪央王妃是工房魔女,感谢永恒朱红女士的帮助,作为工房魔女的敌人,她对工房魔女最为了解,提供了不少有理有据的判断。”
最近重新活跃于唐璜阵营的塔之魔女颔首,她有接近四米的身高,因而是坐在特制的椅子上,身体前倾屈曲,手肘支在膝盖上,才勉强让自己塞进房间里。
她的身体与衣着浑然一体,苍白就像雕塑,唯有睫毛、发梢、眼瞳、嘴唇与指甲等处透着粉红的光芒,空心五角星的图案在她身上与发丝间不断流淌着,显得格外诡异,又有一份妖艳的美丽。
“还有需要我做的事吗?”白姬托着腮问道:“你的人去狙击十三人行会某个要逃的小老鼠,留在这里的人不足以同时切断支持工房魔女的十三处地脉。
或者说,你要亲自出手?那可是一件妙事,我对你的能力可是仰慕不已。”
唐璜看了女巨人一眼,孩童般纯真的探知欲映入他眼中,永恒朱红是个极度危险的存在,工房魔女们甚至认为让她摆脱封印就意味招来世界毁灭的风险,她行动的逻辑是个迷,她的三观是个迷,甚至其存在本身也一样。
她是如此自由,又强大,所以这样的存在对秩序世界绝对的挑战,秩序的世界需要逻辑、被限制的自由与明确的目的性,这三样要素有助于自己了解他人,也有助于他人了解自己。
与她相似的存在是古明地恋,可恋恋超可爱的,而且人畜无害,妖怪的自由不会妨碍别人的自由。
这时候,对着屏幕“菜”字发呆的古明地恋打了个喷嚏,她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看到丹特丽安在旁边吃鸡中,七罪还有杰克与黑之书姬组队,消息记录里提尔皮茨正在嘲讽她们,两个坑货把丹特丽安气的口吐芬芳。
翠星石也在这个房间里,只不过她在读书,穿着改良修女服的莱特·鲍德温也想加入幼女组一起玩耍,可惜她刚一有了懈怠的念头,就从口中发出可爱的声音“哎呦诶”,身体僵硬回到书房里继续挑战非欧几里德空间几何。
“如果人人都像鲍德温这样冰清玉洁、热爱学习就好了。”俾斯麦感叹道。
“你以为她想啊,把一个碧池系幼女活生生掰成文学系幼女,这也就某个鬼畜提督能干出此等事来。”维内托撩起额头的刘海儿,“就事论事,效果还不错,光是学习本身就成了莱特·鲍德温的枷锁,让她无法擅自行动……黎塞留,你在干什么?”
“物色一份礼物。”法国丽人扬了扬手机的信,“莱斯托拉德伯爵的夫人有喜了,我想以提督的名义送上一份礼物。威尔玛丽娜,杜洛瓦作为使者的人选怎么样?”
“威尔玛丽娜可以,女勇者需要更多锻炼,杜洛瓦的话……她虽然现在是条对提督摇尾巴的忠犬,但毕竟以前是奥尔良公爵夫人的人,我不太放心她,自由的空气会让忠犬产成不必要的想法,所以换成安洁莉娜吧,她正好可以帮忙诊断一下伯爵夫人的身体情况。”
维内托补充道:“现在加鲁什和他的兄弟姐妹们过于招摇了,很有可能会招来十三人行会的报复,干脆让他们组团离开巴黎,护送安洁莉娜南下,权当是公司组织的一次员工旅游,公费报销,多好的福利,我们这些黑心资本家也是有良心的。”
说到这里,三个黑心船精都笑了……能够协助提督处理各种事物的船精,没一个是傻白甜的。
“我想请你负责一个点,在三天之后,具体的时间则是我发信号之后。”这是唐璜给出的回答。
在唐璜这么说的时候,他的人与十三人行会有了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行动目标是抓捕于勒·德雷马,已经亡故的克莱芒丝的老公,一个性别认知错乱的基佬,在逮捕了F先生之后,根据费拉居斯的行动路线,唐璜很快锁定了他同党之一的真实身份。
可怜的克莱芒丝,不知道自己老爸与丈夫都是十三人行会的人,他们为了同伴,一个牺牲了女儿,一个牺牲了妻子,从没有问过被牺牲者的意见……至少在唐璜来看,克莱芒丝还想再活五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