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在你扮演着高中老师而我是监护人的时候,在他仍是少年的时候,在风雪之夜他奋力写作,居所里只有我们的时候。”
“藤乃,”风见幽香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怀念没有意义,重要的是不要给自己忘却的机会。”
“妖怪都是对自己如此残忍吗?”
“不,如果忘也忘不掉,那才是一种残忍。”
当风见幽香的脚步重新响起的时候,藤乃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到走到拐角处的风见幽香说:“唐璜遇到了古明地恋。”
“......有趣。”
留下简短的评价后,妖怪小姐靠在肩头的伞尖消失于藤乃的视野里。
与风见幽香的对话没耽误几分钟,毕竟对方是个来去如风的人物,藤乃来到威尔玛丽娜的房间,刚准备敲门的时候听到黎塞留说:“不用敲了,她已经起来去餐厅吃饭了。”
藤乃看见黎塞留,后者的头发因为沾了水而稍显暗淡。法国丽人的晚餐比其他人要提前两个小时开动,菜单是雷打不动的面包、鸡胸肉、沙拉和水,偶尔也会加入果汁或者产自西班牙或意大利的大米,吃完之后她就回到房间换上连体泳衣戴上泳帽去游泳,权且当做消遣,然后再去跑步机上进行正式的锻炼。
黎塞留一般会把自己折腾到晚上八点左右,再回来办公把收尾的工作结束,这时候一般到了晚上十点,热水已经预备完成,她舒舒服股的泡在撒着花瓣的热水里,读一会儿小说或者摆弄卷轴板聊一会儿天,半个小时后回到房间睡觉,从不熬夜,也不去吃个夜宵。
这是她保持精致的美丽的诀窍,但悲哀的是,她都那么努力了,体重秤上的数字仍然缓慢但坚定不移的向着更重的方向迈进,本质上还是因为她是被后天嵌入了船精核心的人类,所以属于人类的困扰才萦绕着变成船精的她。
于是,俾斯麦在女子力上吃的亏,就是体型上报复了回来。
与黎塞留相比,威尔玛丽娜的晚餐就要丰盛的多:火腿、乳酪、牛角面包、各种炖肉、果汁还有热巧克力,这是她一天六餐里与早餐并列精致丰盛的一顿,为她提供了大量卡路里。
饮用热巧克力是上流社会的消遣,需要四个壮汉提着长嘴铜壶来到主人身边,一个站在椅子上把铜壶凑到主人嘴边,一个负责按住椅子防止意外,一个带着手套捏住壶嘴把控节奏,而最后一个则给主人戴上餐巾。
然后,主人呆呆的把嘴张开,壮汉绷紧肌肉以绣花针的精巧劲把铜壶里的热巧克力——通常调配了香料,灌进主人的嘴里,热巧克力凝结的速度很快,一壶热巧克力超过一半以上要浪费掉,正因为如此才符合有钱人对装逼的需要,毕竟,只有穷人(相对于他们而言)才吃固体巧克力。
除了晚餐之外,威尔玛丽娜旁边还放置了一个小小的腰包,里边被用空间魔法扩充了空间,出自红魔馆的女仆十六夜咲夜之手,而作为报酬,她得到了三桶出自波尔多的红酒与七十磅太子港运来的砂糖重新加工之后做成的方糖,这些都是在幻想乡靠随缘才能弄来的消费品,放在唐璜这里却不太值钱,
腰包里放置了自热单兵口粮、破片手雷、火焰喷火器、枪械、激光指示器与夜视仪,还有医疗绷带等零零碎碎的玩意,不过比起现代实战利器,威尔玛丽娜还是更信任自己手里的剑。
“你好啊,卢克雷齐娅(藤乃的化名)女士。”
看到藤乃之后,女勇者颔首致意,她自比唐璜的骑士,自然也要对效忠的主人的夫人们(女勇者至今也没搞清楚正宫是哪一位)一视同仁的保持敬意——更重要的原因是,威尔玛丽娜隐隐察觉了唐璜的翅膀之间明争暗斗的险恶关系,她一点都不想蹚浑水,经历了那么多,女勇者明白了无知有时候反而是一种幸福。
饱食之后她露出松弛的表情,几分钟后就被斗志取代,天赋决定一个人的上限,教育决定了一个人的下限,而努力决定了这个人是更靠近上限还是下限……而堕落比进步容易的多。
威尔玛丽娜属于精神属性很强大的那种人物,任何与她有过来往的人都会称赞她是一位永不停歇的斗士,每天都能看到她努力挥剑,辗转腾挪,热气腾腾的白雾从她身体上升起,朝着自己脑海里假想的敌人交战,一次又一次。
与异神交手的惨败被她藏在心里,耻辱也成了一种勇气,既然力量压倒性的不足,就用技巧来对抗——怀抱着这样的信念,凭着自己的努力,她成为唐璜阵营里在剑术上唯一可以和萝克珊一较高下的存在。
这也是她积极援助加鲁什的原因,跟着对方,总能碰到稀奇古怪的对手以稀奇古怪的方式交战,每一次胜利,每一次受伤都让她迈向更高的阶梯。
“一路顺风。”藤乃说。
“嗯,”威尔玛丽娜想了想说:“卢克雷齐娅小姐,不用预备我的早餐了。”
“好。”
女勇者出门的时候,杰克正要进来,藤乃看到她们撞了个满怀,幼女杀人鬼咯咯笑了起来,灰蓬蓬的秀发所守护的小脑袋顶在对方的肚皮上,后面的丹特丽安绕过他们,把头垂下扯开衣领倒出雪来,一边抱怨道:“喂,翠星石,用律者的力量打雪仗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明明是你弱的过分,”翠星石捂着嘴,笑的像个反派一样,“有挂拼挂,没挂别酸。”
“嘁,你当着那个男人的面可不是这样的,我怎么在男人储备的牛奶瓶子标签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那个,你看花眼了吧,像你这样阴沉的在发了霉的书房里看书的小鬼一定会花眼的,还是发霉的书房与你比较配。”
“是啊,比起我花了眼,可能你的小妹妹瞎了眼更可怜呢。”丹特丽安像猫一样眯起眼睛,“雪华绮晶满心欢喜的嫁给笨蛋色猴子,她是我们里最幼稚的一个,因而最在乎这种表面形式。
为了防止城堡里的肉食动物们在她化妆的时候偷吃新郎,她还指定你当伴娘,因为你是她的姐妹,又和唐璜关系不好,应该靠得住,结果,哼哼,真不知道雪华绮晶看到姐姐勤劳的像个意大利蜂一样,去中华田园蜂的蜂巢里偷蜜会露出什么表情,我猜不会高兴就是了。”
藤乃快步走过来捂住杰克的耳朵,灰发的幼女冻得耳朵通红,她仰起头来看着藤乃问道:“她们是在说妈妈的事吗?我也很想妈妈呢,”
“是呢,她们吵架也是因为你的妈妈。”
“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杰克压低了声音说:“或许最适合他的还是柴刀吧。”
“杰克,这话是谁教给你的?”
“提尔皮茨姐姐,我看到她那个叫《日在唐璜》的漫画里有就那么一幕,那个男主角真的好可怜呢,被好多把刀子捅进去,连杰克的容身之所都破坏了。”
藤乃把杰克交给了杜洛瓦,后者带着幼女去洗澡去了,此时丹特丽安与翠星石的毒舌战争还在继续,在当喷子的领域上,丹特丽安技高一筹,翠星石被连续压制,蔷薇少女顺风局的时候腹黑强势,逆风的时候却像个弱受一样变成个爱哭鬼,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结束这场争论的是俾斯麦的回归,她带来的寒风吹灭了两个小鬼的热情,她们很有默契的跑开了。
女汉子身后探出两个脑袋,左边的属于安洁莉娜,修道院的活圣女来这里蹭饭不算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不过另一位就算是稀客了。
玛莉亚·特蕾莎既要带学生,又要参加社交活动,偶尔还会回到魔物娘的领地处理公务,忙的像个陀螺一样恨不得学会菲蕾丝的分身大法——可那位的分身技能是个人天赋,女大公怎么也学不会。
“这还……真是让人意外。”藤乃说。
“从你口中听到‘意外’这个词才是真正的意外。”
在女大公身后,又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深栗色的长发蓄满了吊灯的光彩,拥有如此秀美的长发非茜茜公主莫属了,而且她从来不走正门,而是从敞开的窗户里飞进唐璜的卧室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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