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萝克珊说完话后,大家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在诡异的寂静里,维克托站了起来握紧剑柄说道:“有异常。”
“我们都知道有异常,维克托先生,”巴麻美柔声说道:“这是我们在等待维里埃先生如何利用这种异常。”
在萝克珊去调查那些死掉的野狼时,她也按照唐璜的吩咐留下了一些线索,足以让追踪塔芙耶与萨维尼安的暗黑舔狗们一路追索到这里,而在宿营之时,他刻意让自己这边与两位同行者的落脚地保持了大约五十米的距离,一个足够做些什么的距离。
反过来,如果站在暗黑舔狗兄弟会那边,自己的目标被看起来不太好对付的陌生人拯救,最稳妥的方法也只能是一路尾随,等到他们露出破绽的时候迅速对目标下手。现在,唐璜给出了这种破绽,敌人试图把他这边拖入梦境,以迟滞唐璜他们对另一边遭遇袭击的反应速度,而在另一边必然使出了厉害的杀招,厉害的杀招就代表暗黑舔狗们投入了高级棋子,而高级棋子就意味着更多的情报。
唐璜的手指蘸着酒水写了个“茴”字,代表敌人总计有四人,旋即,茴字在桌面扩散,窗外的幻影崩溃,维克托感受到了轻微的违和感,那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回到现实里的不适。
大法师看向巴麻美,在侍从里速度最快的她张开机械与能量编织的双翼,砸穿天花板顿时飞了出去,唐璜摊开说接着说道:“维克托、萝克珊。”
“你的好侍女一个人就能解决他们吧。”
“不,我指的是另一个小组,由你们负责拷问他们。”
唐璜做了个抓取的动作,两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和他们的箱子立刻出现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两位暗黑舔狗作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在箱子前的那吓得抱头蹲防瑟瑟发抖,而另一位却果决的掏出枪来瞄准了看起来最好对付的雪华绮晶扣动扳机。
镜影在雪华绮晶周围浮现,扭曲了空间,汹涌侵入物质世界的白色藤蔓组成了一支扭曲的巨剑,替主人挡住了枪击的同时顺势在地板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劈向敌人,那暗黑舔狗顺势一翻滚,谢丝塔姐妹兵的黄金箭就密密麻麻的扎在他的后背上。
按照常理来说,虽然有意避开内脏要害,仅仅没入血肉很短的距离,但同时遭受如此密集的皮肉伤,一般人也会因为剧痛而失去战斗能力,但该说不愧是舔狗,他竟然无视了伤痛,转换目标直奔着距离最近的维克托而去。
维克托丢出两柄飞刀,直奔舔狗的面目,而敌人也举起手臂让基佬杀手的飞刀硬生生扎进他的手臂里,维克托还没见过这样的怪异,他侧身躲过横冲直撞的舔狗,同时手中尖锐的破甲锥洞穿了舔狗的右手,硬生生把手枪从手掌里挤开。
掉落在地板上的手枪走火,旋转着的枪口射出的子弹随机的奔向萝克珊的脚面,在附近被茜色的火焰包裹,融化的铅滴落在地板上,又被女大剑的鞋跟踩过。她自虚空里拔出剑来,走到木箱旁边,那狂战士一般的舔狗露出紧张的神色,奔向木箱而来。
女大剑回转身体,一脚揣在敌人身上,让他受力腾空的瞬间向前跨出两步,抓住敌人的手臂狠狠的摔在地上,本就腐朽的木板崩塌,木屑在半空里被火焰点燃,像是夏日的萤火虫一样飞舞着。
萝克珊松开手,紧接着俯身扭断了舔狗的脖子,可那舔狗似乎连致命伤也能无视,竟然抓着萝克珊想要站起来,女大剑把他甩了出去,又被雪华绮晶编织的藤蔓抓住,紧紧捆住不能动弹。
“感觉微妙,不像是活人,而是类似于我的状态,用意志遥控着一具拟人的身体行动。”蔷薇少女评价道。
“事实也是这样啊,”萝克珊在走过去把木箱掀了起来,里边蜷缩着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人,“这才是本体啊。”
“怎么回事?”维克托问道。
“很简单,躲在箱子里的人和旁边抱头蹲防的人是一对搭档,前者能够进入模具之中活动,而后者则可以制造可以活动的模具,大概因为存在距离限制,所以那位本身没有战斗能力的制造者也必须跟随行动,既然不是自己的身体,当然随便怎么折腾都可以,这才是不死人的真相。”
听了雪华绮晶的话,唐璜点点头,不久之后巴麻美带着惊魂未定的塔芙耶与萨维尼安回来,一脸愧疚的说:“抱歉,没想到他们那么弱,被我一炮蒸发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那么脆弱的,早知道就用缎带魔法了。”
巴麻美态度诚恳,表情愧疚里还带一点委屈,让身后两个幸存者咋舌:对于巴麻美来说一炮蒸发的人物,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像一生之敌一样的大boss,谁知道轻轻松松就被人干掉了,甚至未尽全力。
“没什么,辛苦你了,谁都有这种时候。”唐璜摸了摸巴麻美的脑袋,“我们这边抓了两个活的,不必担心情报问题了,你把那边的袭击者特征形容一下吧。”
巴麻美径直把记录的影像投影到半空,这种闻所未闻的科技极大的冲击了土著们的三观,萨维尼安长大了嘴巴,塔芙耶比他强的有限,表情混乱。
这时候,维克托拿着钱出去,刚才的骚乱已经让小镇某些人从睡梦里惊醒了,而神圣的金路易能帮助他们再次安然入睡。
通过萝克珊的指认,今晚出现的四名袭击者里没有那天她伪装成哈士奇混入狼群里目击的那两位暗黑舔狗。
“感谢、感谢你的帮助,我们、我们会对今天的事保守秘密。”
炼金师这时候才想起该说些什么,不过回答他的只是唐璜的一笑。
“萨维尼安先生,能帮我把两个俘虏脱掉上衣,让其背面朝上吗?”
听到唐璜古怪的要求,萨维尼安看了塔芙耶一眼,发觉后者也没什么主意后照做,因为雪华绮晶的藤蔓把两个俘虏捆的结结实实,所以他没费多大劲就把他们的衣服剪开,扯到一边,顺带着翻了过来,在这个过程里他发现更多的细节:比如为了防止俘虏自杀,他们的下巴被粗暴的卸掉了,双臂脱臼,双腿也被人打断了,看起来十分凄惨。
做好一切后他退到一边,听见唐璜对俘虏说道:“既然你们来袭击我,学艺不精落到我手里,就别我行使受害人神圣的复仇权利,我现在很不开心,因为你们让我多花了一千法郎,而为了撬开你们的嘴巴,我又必须花费更多法郎施展法术。
所以,或许你们可以主动告诉我你的同伙们的信息,这样我们都可以尽快结束这个无趣的夜晚。”
两个俘虏一起沉默着,唐璜用指头蘸了蘸杯子里的水,在桌面上开始写字,被卸掉下巴的俘虏就连惨叫都变成了嗬嗬呀呀的声音,他们的身体无助的拱起又落下,浑身颤抖着,细密的汗珠在额头上具现,在他们的裸背上,鲜红的文字正在形成,赫然与唐璜在桌子上所写的一摸一样,所及之出皮开肉绽,好像一把极快的刀在背脊上滑动,留下伤痕。
“我很喜欢文字,文字是语言的载体,不少法师以及东方人觉得语言里蕴藏着力量,越是繁复,越是古老,越是强大。
而对于文学家们来说,文字是他们电光火石般的灵光重现的忠实的朋友,只要足够快,他就能够依靠文字抓住灵感的影子。
而文字也是我时常温习的对象,写报告用得上,记录研究用的上,写情意绵绵的书信也一样,或许它真的蕴藏着力量吧……你们看,就连折磨人的场合也派得上用场。”
大法师表情温和,声音富有磁性,好似他在阶梯教室里给学生们场合,正因为如此,在月光点亮的阴森房间,受害者的伤口不断出现又愈合,对应旧的文字消失,新的文字出现,皮开肉绽的两个男人只能无助的蠕动着,不断屈伸躯体试图缓解他们的痛苦,大法师的折磨并不强烈,但是相当漫长。
“其实你们说不说都一样,因为你们骗不了自己,所以我只要问问你们的灵魂就好了,亲爱的,把他们处理掉吧。”
雪华绮晶点了点头,白色藤蔓卷起两个俘虏走到外面,几秒之后她就回来了,身上干干净净,两个大活人却不见了,这匪夷所思的处理让塔芙耶的后背被冷汗浸透了。
她明白,如果唐璜真的像他本人所宣称的那样对话灵魂直接得到情报的能力,那么之前那些对俘虏的折磨,除了可能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之外,剩下的就是做给她和萨维尼安看的,她知道大法师对他们的事一直怀有兴趣,而现在他收留他们后又被袭击,使得塔芙耶有了坦诚整件事来龙去脉的义务……就像她不想坦诚,唐璜也证明了自己有能力让别人开口。
搞不好,就连今夜被袭击也在这个法师的谋划里。炼金师想。
“我必须要道歉,因为收留我们的原因,让阁下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损失了一千法郎,我回补偿和回报您的。”
“哦?”唐璜感兴趣的追问道:“因为我内人是炼金师的缘故,所以我对这一行有所涉猎。据我所知,女士你只是职业体系里比学徒高一级的正规炼金师,就算加上补贴,你的收入水平也有限。
更让我好奇的是,为何暗黑舔狗兄弟会会派出人手来追杀你们?”
迟钝的萨维尼安终于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他想张开手臂护在塔芙耶身前,被女人不领情的推开了,颇为委屈的站在一边,就像向主人献殷勤却没等来回应的小狗一样。
塔芙耶叹了口气,敌人个个超神,而唯一站在自己这边的却是个猪队友,唐璜的视线时刻不停的压迫着她,让她喘不上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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