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因而上流社会乐不思蜀,在洪水滔天之前寻欢作乐,纸醉金迷;中层社会奋发图强,却因为理念上的不同各执起词,每个人都想出声说话,每个人都坚信自己的想法才能拯救法兰西,而把缤纷的颜色搅拌在一起,得到的只有纯黑。
而下层呢,他们就更不堪了,谁盛气凌人,谁就是他们的老爷,谁能让他们吃上一碗饭,他们就能发出一声赞美,对别的事漠不关心,甚至祖国存不存在也不重要。”
唐璜能感受到法官的彷徨,包比诺脸颊涨红,血管凸现于肌肤上,正如法官自己所说的,他为自己的无能狂怒着。
“即便是神,也未必能单体拯救世界,一个人无法窥见一国趋势的的全部面貌,同样的,想要改变它,控制它的方向也绝非一小撮人能够完成的伟业,这个世界需要英雄,可英雄也要服从时代的安排。”
唐璜变了杯可乐递给聊天对象,后者醉眼朦胧的看了看冒着气泡的肥宅快乐水,大口喝下去后又吐了出来,法官狼狈的模样惹得唐璜抚掌大笑。
“就是这样,朋友,人生需要尽情寻欢作乐,光是空想这些东西,你将永远迷茫,所以恪尽职守,做到你能做的事就好。”
唐璜低语道:“这颗星球比你想象中还要脆弱,在天地倒转之时,每个生灵都该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
“你说什么?”
唐璜摊手说道:“不,我想谈谈实际的东西,比如德?埃斯巴侯爵夫人,不管你恨不恨她,我想能在三十三岁的年龄保持二十三岁的美丽和身段……大体上这样,想必她也让你印象深刻,而且幸运的,她不是我们的朋友,这里又是乡下,我们可以放肆的谈论她。”
“我承认啦,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即便嫁过人,生了两个孩子,名声不好,但如果她决定出嫁的话,求婚的男人能排两条街道。
但是,她不是一个能让人提起兴趣的女人,她美丽的维持来自于近乎自虐的锻炼,她的肌肤紧致不假,但稍稍用力,你就能看到肌肉的脉络,所以她不管有多热,总要在外面用连衣裙裹住四肢,一点都不暴露。”
“如果单单是这样,我觉得还不错啊,我认识一位皇后,她为了美丽做的更极端,但我挺喜欢她的,高贵的妇人若是能展现野性的魅力,可是加分项呢,美丽是百搭的万能连接器,任何要素建立在美丽之上都会让人感觉着迷。”
包比诺摇了摇头,说道:“让我排斥她的是性格,其实在禁治产的案件里,我不仅调查了她的丈夫,还调查了侯爵夫人本人,维里埃先生,你对社交皇后怎么看?”
社交皇后是值得巴黎社交圈里名望最高的女人,她要兼具美貌、智慧和风情,同时和丈夫处于实际性的分居状态,也没有打算嫁的情人,它的评价标准是如此严苛,以至于最美貌的女人,也在这个位置上待不了五年,更替的速度比某些御前大臣和议员还快。
“埃斯巴夫人在今年取代了我的表姐鲍赛昂夫人,”唐璜假装不屑一顾的说道:“按我表姐的说法,埃斯巴夫人大概只能在这个位置上坚持三年。”
“关键就在这里,侯爵夫人知道她一时成为社交的宠儿,也终归会被时代的浪潮拍在沙滩上,就和前辈们一样,所以她希望亲手建立一股力量,以取代捧起她的空虚的舆论力量,真正的俯瞰众生,维持自己的地位。”
“我想,那应该不是刺王杀驾的力量对吧。”
“我倒想她如此愚蠢,不然我去御前禀告,就能让国王把她送上断头台。”法官先生摇了摇头说:“那是一股我无法理解的,非常邪恶的力量,侯爵夫人最信任的手下们忽然就学会了魔法,还有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诡异暗杀者,来无影去无踪。
埃斯巴侯爵夫人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也要侵吞丈夫的财产,就是为了建立属于她的力量。她有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需要大量金钱的计划,以我的能力能查到的资金流向,就是她购买了各地许多古董文物。”
“有趣,”唐璜伸了个懒腰说:“古董文物并不能带给实质性的力量,她所图的一定是古董文物里蕴藏的其他价值。”
对话戛然而止,因为醉汉已经睡着了。与此同时,翠星石也喝的醉醺醺的,唐璜把她抱回马车上,蔷薇少女像八爪鱼一样把她紧紧缠住,不一会她就多了一个时x刻印,当结束的时候她浑然不觉,而大法师则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
进入贤者时间后他出去散散步,发觉德拉诺尔站在那里凝视着夜空,异端审判官歪着头打量着唐璜说:“你好了,我还以为你会叫那些家具们一起助兴呢。”
“这谁顶的住啊。”唐璜耸耸肩回答:“你呢,课题搜集的素材还满意吗?”
德拉诺尔点点头,她的长发在月光下淡漠如雪,她迟疑的说道:“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我知道。”
“在预设你知道的前提下,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杀了你并不能改变什么,她高高在上洞悉一切,她才是人间喜剧真正的观众,纯粹的观众,尽管她会为温暖的片段露出会心的微笑,尽管她会为悲伤的片段号啕大哭,但她永远不会让情绪混淆自己的立场,当喜剧闭幕之时,她会做出决定,决定转身离开或是继续看下去。
所以尽管来吧,只要她是观众,我就永远不会输。”
“但也不代表你会赢。”
结束这段打哑迷般对话的,是匍匐的黑影,那些黑影化为穿着夜行衣的刺客,他们全身漆黑,唯有一双眼睛赤红,就像着童话里的怪物。而在他们后面,一股更强大的气息正在严阵以待。
德拉诺尔看向唐璜,后者打了个响指,静默的结界张开,十三位家具像花瓣一样在他周围散开。
“诺,德拉诺尔,你妇女再研究课题的主要素材来了。”
第一百四十章妇女再研究(4)
当黑影们行动起来的时候,黄金的箭矢齐发,倾盆暴雨般降临到地面上,每一击几乎都能带走一个黑影,但下一秒,那些奇怪的刺客又从黑暗中生发,再度汇聚成型。
唐璜这一边并非没有的家具都参与了对黑影们的压制,谢丝塔45与谢丝塔410被赋予了特别的任务,她们经过计算之后锁定了驱动黑影们的主人,制作对应的特种弹药发射出去。黄金的线从她们的指尖射出,像是蛇一样匍匐蜿蜒,避开了沿途碍事们的黑影们,在接近之后徒然爬升,几乎是从贴近地面的位置垂直向上,直奔目标的面门。
黑影们的主人自然不可能无知无觉,在对方准备避让的那一刻,唐璜伸出手来,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目标脚下的泥土聚拢,抬升,转化为坚固的岩石短暂的困住了目标。
黄金之箭贴着岩石的表面爬行,击中了目标的额角,那人脸上的面具碎裂,头上有鲜血溢出,但连同鲜血在内,翻卷的伤口很快消失了。
唐璜合拢掌心握成拳头,寒冰宝石在他手里具现,从指缝里倾泻凛冽的光,如镜般的墙壁在唐璜面前升起,下一秒就撞上了两团灼热的火焰。
火焰让纯粹的冰元素凝结的墙壁也出现蛛网状的裂痕,如此纯粹的火元素,唐璜最近只在一个人身上瞧见过。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就看到一个婀娜的轮廓映在冰墙上,在静默结界也不能完全抵消掉的巨大声浪里,朵朵晶莹的花在唐璜眼中绽放。
敌人撞碎唐璜的冰墙后并没有停歇,像是压路机一样裹挟着不可阻挡的气势迎面而来,当那人把唐璜撞得支离破碎的时候,唐璜已经出现在半空里,掏出兔咒符,发觉某种呼应在他与敌人之间建立起来。
“先是治愈自己伤口的马,然后是放出爆破火焰的龙,接着是让自己变得力大无穷的牛,”他伸手拨开了两道金色的射线后自言自语道:“连猪也有吗?那么平衡咒符力量的虎也多半在其中吧。”
他张开嘴,以人类接收频率以外的声音编织魔法,一瞬间,小镇的天空被点亮了,人们茫然无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骇人的魔法阵却轻巧的把所有攻击都指向了一个点,甚至没碰坏一处花花草草。
在大法师精巧的攻击下,敌人狼狈躲闪,她的栗色长发从包衣帽中解放出来,翡翠的眸子里映出如繁星一般密集的魔法阵,那里面流动着未知的禁忌知识,光是凝视都让人头晕目眩。
“晚上好,埃斯巴夫人,没想到在这个时间也能看到你。”唐璜降落到地面后说:“不过,这个时间我们实在不方面深交,别人会说我们闲话的。”
“但是,每当想到维里埃先生的时候,我的心总会砰砰砰的乱跳呢,”柴玉依次点着自己的锁骨、胸口与小腹说道:“我每个地方都很想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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