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维克托的剑即将刺入德普兰胸膛的瞬间,庞大的魔力反应在外部出现,一道小型光炮精准的撕裂了结界,击碎维克托的武器,又击穿玻璃在窗外绽放光的花朵,而维克托则飞快的从窗口的破洞里钻了出来,只余下表情错愕的德普兰。
“总算及时赶到了,”威尔玛丽娜举着剑进入房间,“你没事吧,医生?”
“我没事,倒是你小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要向你打听一些事情啊,”女勇者虽然笑着,但冷漠的眼瞳里没有一丝笑意,“关于纽沁根男爵的情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第一百三十章无神论者望弥撒(4)
名医先生能“自愿”死在维克托手上,但面对威尔玛丽娜他却表现出了强烈的求生欲,德普兰的衣袍撕裂,在白大褂下,干练的紧身衣包裹住他的身体,整个办公室里的金属都“活”了过来,从四面八方扑向威尔玛丽娜,又被环绕女勇者的流风弹开。
威尔玛丽娜这几天的睡眠质量不太好,除了忧虑尊敬的大哥赛查·皮罗托的事业,她对于唐璜能毫无阻碍的进入甚至操控她的梦境颇有忧虑,女勇者的梦境已经好好封闭起来了,但对大法师来说就如同自家后院一样,说来便来,甚至兴之所至,便可以改变山河的模样——那可是女孩的纯真,被人像是陶土一样揉搓,纯真也就失去了价值。
整个夜晚,她的头脑昏昏沉沉,疲惫的身体不断发出“赶紧睡”的信号,但焦躁却从头脑向身体蔓延,威尔玛丽娜在黑暗里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种种光怪陆离的画面在她的世界里循环往复,她时而侧卧,时而把自己摊成一个大字型,不知不觉间天就蒙蒙亮了。
鸟儿的鸣叫,行人的吵闹,马车碾过石板路发出的沉闷声音.....这些多余的噪音让她入睡变得更加困难,等她好不容易意识变得朦胧,可以进入甜美梦境的时候,唐璜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了。
自两人相识以来,威尔玛丽娜对唐璜的恨意在此刻达到了最高峰,甚至超过了她被迫和唐璜达成屈辱协定的时候。女勇者气呼呼的坐了起来,具现手中的剑就朝唐璜砍去,流光做成的剑刃被男人轻易用两根指头夹住,撇到一边。
“好大的起床气,看来你几乎整夜没睡,不过容我辩解一句,现在已经九点了。”唐璜在对方发作之前后退一步说道:“有关于纽沁根男爵的情报,有兴趣吗?”
哪怕知道对方是弄个免费的苦力来用,威尔玛丽娜也翻身坐了起来,看到男人的眼神,她低下头去,血气上涌,把一个枕头丢了过去,大法师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一张便筏轻飘飘的飞到威尔玛丽娜面前,上面写了德普兰的情报,又在最后附上一句“好球”,让女勇者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又羞又恼。
“啊......真是丢死人了。”房间里回荡着她的自言自语。
在提点了威尔玛丽娜并收获了意外的福利后,唐璜让谢丝塔姐妹兵里的一位跟踪她,cos战地记者传回前线情报。
这样做主要是考虑到维克托明显和德普兰有什么故事,当杀手的心充满迷茫,他的武器再锋锐也无法干脆利落的完成目标,所以还是挑一个绝对不会迷茫的人更好。
威尔玛丽娜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她就像斗牛场里那个.....被斗牛士挑逗的公牛,只要拿特定的词汇去刺激她就一定会横冲直撞。现在,她就紧咬着德普兰不放,在医院里就大打出手,并演变成在巴黎上演的追击者。
而至于大法师本身,此时在警察局里喝茶——当然不是作为裸奔变态或者内衣大盗被捕,而是作为巴黎法师协会今日轮值的大法师,以应对巴黎出现的、涉及超凡力量的犯罪案件,所以他在接到热心市民报警后第一时间出动的同时,也顺手把警察的线路通过低语的方式传递给威尔玛丽娜。
他本人追击到一半的时候就选择摸鱼,去调查德普兰常去做弥撒的教堂,在踏进教堂的瞬间,一团凝固的恶意就从地面伸出凑到他的脚边,在触及唐璜的一瞬间,又飞快的后退,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邪魔外道藏在别人做弥撒的地方冒充别人崇拜的神,可真是艺高人胆大。”
唐璜回过头去,在与邪物的最后一瞥里,潜伏在教堂的邪物从大法师的眼睛里看到了浩渺的宇宙,一道门陈列在前方,当门打开,智慧如潮水般涌出,而邪物头脑爆炸,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就这种程度。”
男人如退休老干部一样背着手离开,搞得主持弥撒的牧师莫名其妙的。在唐璜踏出教堂的范围以后,牧师感觉自己心里空荡荡的,似乎他崇敬的神离他远去了。
既然德普兰常去的教堂有问题,那名医本人有问题的概率也很大。于是,唐璜前去德普兰曾经住过的公寓,线索已经被时光冲散了,所以唐璜凝视了过去,在二十年前找到了当时脸庞稚嫩的理想家兼杀手德普兰,以及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布尔雅。
只是,布尔雅远不像德普兰回忆的那样老实憨厚,在车夫的体内藏着和唐璜在教堂里捏爆的邪物一样的东西。
唐璜下一个目标是布尔雅的墓,彼时德普兰已经小有名气又傍上了纽沁根男爵,所以他让布尔雅走的体面,像安葬一位父亲一样把他留在了顶级墓园里,而不是随便拉到城外乱坟岗胡乱埋了。
大法师为布尔雅献上了一束花,透过坟墓,他已经看到埋葬在下方的尸骨已经毫无灵性——一般来说,人形生物死掉的时候会有部分灵魂碎片残留在尸骨上,这也是通灵学派召唤的幽灵往往残缺一部分记忆,以及亡灵学派能把死者拉起为己所用的原因。
如果尸骨空空荡荡躺的十分唯物,证明布尔雅在死之前,他的灵魂就已经从身体里抽离了,这显然是一位车夫无法达成的成就,而陪伴布尔雅直到最后一刻的德普兰也一定是能看出些什么。
所以,无论是德普兰向荷拉斯·毕安训讲的故事,还是德普兰向维克托讲得第二个故事,都没有阐述所有的事实,一部分真相被巧妙的隐藏起来,使得事情变成了温情的模样。
“维克托呢?”唐璜问道。
“维克托先生的下落我们仍在追踪中,”谢丝塔00在隐身状态下汇报,“德普兰医生仍然在被威尔玛丽娜追踪中,他们距离您大约有一法里的距离。”
“他们脚力还不错。”
“主人,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荷拉斯·毕安训家,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无论是布尔雅对德普兰好,还是德普兰对荷拉斯好,这里边或许有善意的成分,但更多的是生存。”
荷拉斯的壁炉升起一团火焰,唐璜从火焰中钻了出来,医学生还是一副非洲难民的模样,单论期末考试,眼下巴黎压力最大的就是医学生,荷拉斯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揉着自己的鸡窝头问道:“维里埃先生,您今天怎么会过来?”
还没等唐璜回答,荷拉斯身后的墙壁破裂,一团流动的金属色液体抓住荷拉斯离开,威尔玛丽娜的身影从天而降,她的剑只劈中了一片残垣断壁。在看到唐璜后,她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快又变成了然。
“支使我去追逐德普兰医生,就是为了在这一刻的相逢?”
“也不尽然,事情比我想的还要有趣。”
唐璜挥了挥手,六位谢丝塔姐妹兵一起具现,她们像花瓣一样散开,黄金的箭矢从天而降。之前萝克珊抑或者维克托和唐璜对话的时候,都把德普兰的能力描述为毒理学达人,还有吧毒药伪装成手术刀的、匪夷所思的炼金术。
但当黄金的雨精准的擦着荷拉斯的轮廓射向德普兰的时候,后者身体被命中的部位出现金属色,箭雨落到上面就像命中了柔软的泥土,很快就被无声无息的涂吞没了。
在硬抗了所有的攻击后,德普兰不回头的把一条手臂甩了出来,手臂从肩部撕裂,诡异的脱离了他的身体,化为绿色的弩矢刺向唐璜。这一次,唐璜倒是亲自出手了,他握住爱丽丝给他的寒冰宝石,注入魔力,宝石自动把魔力以寒冰的形式具现,把绿色的弩矢冻在半空里,砸在地上掀起一片尘土。
唐璜的另外一只手做个了抓握的动作,一脸惊恐的荷拉斯就在他手边出现了。他看到唐璜站在他旁边,也顾不得自己被位移的事实,抓住唐璜的衣袖说:“怎怎怎么回事,老师会变成这样的怪物?”
“他本来就是怪物。不知道在多久之前,一对怪物夫妇就来到了巴黎,雌体躲在教堂里冒充神明,在信徒们做弥撒的时候就会收割他们的精神能量,信徒们把自己精神上的恍惚理解成了被神祝福的惯常现象;
而雄体与雌体不一样,它是钻入男人的身体里啃食男人的灵魂补充自己,在操纵的宿主上了年纪或机能下降之后,它就会主动接近它物色好的下一个宿主搞好关系,最终死在下一任宿主眼前,而两代宿主之间的传承,则以弥撒为掩护。”
布尔雅叮嘱德普兰要做弥撒,而德普兰也希望能死在维克托手里,希望维克托做弥撒。表明上看起来,做弥撒意味着责任的传承,在黑暗的时代里延续最后的火光。然而,这背后是满满的恶意,是一只狡猾的生物为了生存而编造的谎言。”
失魂落魄的不止是荷拉斯,被唐璜允许偷听墙角的基佬杀手维克多身体沿着墙壁滑落,一个杀手要尽可能少的显露表情,但不代表他没有信念,任何人都需要信念才能活下去,曾经,德普兰就是维克托的信念,当真相残酷的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一时间感觉天旋地转,世界在眼前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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