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说的没错,先生。”他喏嗫着说道。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认识你,找到你,因为我的一位朋友去伏盖公寓找过人,从那里的房客叙述里,他知道了高老头,不幸的小姐维多莉,有个好亲戚的拉斯蒂涅先生,以及可疑的伏脱冷,哦,可怜的伏脱冷先生已经死了,不过一个江洋大盗而已,他的存在感在我们这里只有三秒钟。”
欧也纳无声的笑了,在他来到巴黎之后,教他认识社会的人物有三位:第一位是鲍赛昂子爵夫人,她教会了欧也纳上流社会的寡义廉耻;第二位是伏脱冷,他教会欧也纳只有寡义廉耻才能爬上上流社会;第三位是高老头,他用自己悲惨的晚年告诉欧也纳,人一旦踏入某种道路便无法回头,最好的伙伴并非家人朋友,而是金钱。
他曾经如此尊敬这三位老师,但认识了大法师以后,他知道了傲慢的表姐也要对某人卑躬屈膝,阿谀奉承,他知道了一位江洋大盗的生平与恶行在真正的权力者眼里不值一提,至于高老头,哦,他的确是个可怜的存在,但高里奥连被议论的价值都没有。
“之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你踏出门房,而我走进来,当时你心事重重没太注意我,但我充分观察了你,然后我向表姐打听了你,得知你也是她表弟,这就很有意思了。”
“有意思在哪里?”欧也纳觉得自己语气有点冲,于是换了个问法,“我是何德何能引起了阁下的注意?”
“总体来看,你是个头脑聪颖、有上进心,敢于冒险又懂得敬畏的人,唯二欠缺的就是自信与经验,不过没关系,年轻人有了钱身板自然会硬起来,多多参加几次活动便会有了经验,我向给予你这样的机会,拉斯蒂涅先生,我有一桩不便亲自出面的事要处理,这件事要交给信任的人来做.....不,这算是一个考验,我需要一位代理人,这桩小事可以考验我物色的代理人是否可靠。”
大法师的话清晰透彻,反而让欧也纳安心下来,他和大法师也算半个亲戚,面对亲戚抛出的橄榄枝兼考验,他根本不可能拒绝——伏盖公寓的穷酸,两个妹妹的魔法道具,母亲与妹妹们凑出的1200法郎,无时不刻都在刺痛着年轻人的自尊与良心,他已经提前支付了那么多代价,如果失败了,他怎么面对那些寄予厚望的人。
“我做。”他说道。
“很好。”
唐璜轻轻鼓了鼓掌,他把一枚戒指丢了过去,欧也纳伸手接住,大法师示意他戴在手上,年轻人照办之后,感觉一股暖流从戒指的位置向着身体各处游走,让他莫名其妙浑身充满了干劲。
“戒指里有七个魔法,分别是能够让你的精神保持昂扬乐观的‘振奋’,窥破较低层次隐匿手法/暗示/诅咒的‘危险预知’,一个防护盾,一个制造混乱用的油腻术,一个次级火球术,一个能够联络到我的定向通讯术。”
“六个魔法,不是还有一个吗?”欧也纳天真的问道。
大法师笑而不答,欧也纳想到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予他信任,戒指里一定有在他做出背叛行为后能够即时的给出制裁的措施。
“很好先生,在不能反抗的事物上保持沉默,面对不能反抗的人保持恭顺是一种勇气。”唐璜交叉双臂,靠在椅背上说道:“你是想追纽沁根男爵夫人还是追求维多莉·泰伊番小姐?”
“啊?”
欧也纳楞了一下,没想到大法师会一本正经的关心他的私人感情生活,他支支吾吾的回答:“呃,我没想好,应该是纽沁根男爵夫人吧,我和她已经亲密接触过来,爱一个也就够了......额不对,先生,我们还是来讨论正经事吧,您要托付给我什么事?”
“就是为了正事才要了解你的感情归属,如果是纽沁根男爵夫人就再好不过了。我有一桩生意要和纽沁根男爵做,但纽沁根男爵性情古怪,只和给他戴过绿帽的男人来往,当成潜在客户,大概在这位重口味德国佬眼里,O兄弟比其他人更可靠。
现在,你征服了纽沁根男爵夫人,也就成了男爵的O兄弟,相对的,你与纽沁根男爵交流的障碍已经消失了,这才是我选中你作为代理人的理由。”
欧也纳总觉得怪怪的,旋即也就释然了,在巴黎,有处女情结或者独占欲的男人都死绝了,他和纽沁根男爵夫人本来就是相互利用,对方过去有多糟糕他也就管不着了。
“所以,先生给我托付的事是什么?”欧也纳问道。
“一项价值五百万法郎的投资计划,我能想到有勇气投资、也有这个实力投资的银行家只有他了。”
欧也纳呆住了,五百万法郎,这就是大法师所说的“小事情”?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茶杯从年轻人松弛的手中掉落,摔在地毯上,飞溅的茶水濡湿了他的裤脚。
纽沁根男爵夫人等在原地,她在平民百姓眼里高高在上,却在传统贵族眼里一文不值,所以没人找她跳舞。欧也纳在的时候她还不觉得,等对方走了之后她就觉得有点寂寞了。
不久之后,欧也纳出来,但斐娜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她站起来迎接自己年轻的情妇,急切的问道:“那位大法师和你说了什么?”
“他希望我帮他做一点事,成为他的代理和你家先生谈生意。”
“谈生意?”但斐娜呆了一下,转而欣喜的说道:“这是好事啊,这样我就能合情合理的把你介绍给我丈夫,你以后就能自由的出入我家了。”
“是好事,但也不容易,他和纽沁根银行谈的生意价值几乎等同于纽沁根男爵的身家。”
男爵夫人呆住了,自家丈夫有多少钱她还是清楚地。与欧也纳明显被吓到不同,她毕竟是面粉商人的女儿,高里奥巅峰时身家也超过百万,所以她在惊讶的同时也保持着理智。
“这是个契机,”她动情的抓住情人的手,“我的丈夫一直在财产上对我限制的很死,让我做不到财政独立,所以这次我会和你一起对付他,我们一起成为他的合伙人而不是仆人,这样才有自由,这样才有我们花也花不完的财富。”
欧也纳被说的心动了,但也忧心忡忡。在和大法师交谈的最后,唐璜介绍给他几位帮手:名为维克托的杀手,那杀手望向他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宛如基佬;一个疯疯癫癫的女魔法师,那娇小的身体里不断释放阴沉的力量;从戒指里召唤出的、衣服与武器上有着奇怪扑克符号的女性,还有刚才给大法师的端茶递水的那些怪异的女仆们。
欧也纳知道这个个性古怪的人物一个都不好招惹,一个也都招惹不起,他们既是他的协助者,也是监视者,更有可能是裁决者。
只是,从他接受那一枚戒指开始,他的路便已经无法回头了。
欧也纳离开不久之后,藤乃走进房间,她一直躲在幕后悄悄听着,现在人走了自然能正大光明的出来了。
“只是让人谈一下生意,没必要塞给他那么多人吧。”藤乃说。
其实她本来是想说塞那么多不完全值得信任的人,基佬杀手维克托是被唐璜捏住把柄强迫入伙;云岭之前是秘密警察,活生生被唐璜玩成沙雕巫妖;埃莉诺拉是女大公的部下,和唐璜有过交集,但也算不到“自己人”的圈子里,至于那几个从上位幻想世界强行抢夺的家具,更是完全依靠唐璜自己的实力强行约束住她们。
纽沁根男爵好歹也算个精英怪,欧也纳一个刚出新手村的萌新,不给他配几个高手砍瓜切菜就算了,弄一堆问题儿童过去,完全是扑街的节奏。
“我说过,这是一次考验,不仅是对欧也纳的,也是对他们这些帮手的。实际上,纽沁根男爵面对这桩大生意不可能会翻脸动手,杀人灭口,最多只会利用在他手头的战力让他在这桩生意里占尽便宜。”
唐璜轻轻笑了笑:“再精明的人,面对金钱也会变得贪婪。纽沁根家正是凭着两次在股市吃的人血馒头发迹,所以他们一定想要吃一口更大的,让自己的资产再翻一番。可是,人血馒头不是那么好吃的,在别人逼得家破人亡的时候,自然吃的最多的人就会背负上别人的怨恨,韭菜是如此愚蠢而无能,就算被逼得家破人亡也只能咒骂两句。
只不过,纽沁根男爵得势的时候自然能无视韭菜们的声音,当他失势的时候,韭菜们的唾沫就能一口一口淹死他,我们只能祝福纽沁根先生胃口好一些,这样才能挡在前面为他们多背一会儿锅。
当然,对亲爱的拉斯蒂涅先生也是一样。”
藤乃点了点头,她不太擅长想那些复杂的东西,不过唐璜有主意,她也就放心了。看她还穿着晚礼服,唐璜站起来说:“亲爱的卢克雷齐娅女士,能赏光和我跳一支舞吗?”
女人以微笑回应,音乐无声的响起,唐璜牵起藤乃的手揽着她的腰慢慢挪动着。上一次和她跳舞还是少年时代,他被虚假的记忆愚弄以为自己真的只是一个人类的时候,每当节日来临,别的人家欢声笑语热闹非凡,而他家冷冷清清的。
封闭了痛觉,丧失了大半感情的藤乃并不能体会节日的快乐,少年唐璜拽着他的同居人起来,用从学校里学来的蹩脚舞蹈跳舞,他们跳的颇为滑稽,不是他踩她的脚,便是她跳错了步,最后,两个蹩脚的舞者一起摔倒在沙发上,唐璜一边喘气一边傻乐着,藤乃虽然不明白,还是抱紧了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