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除了情报与黑货还交易些什么?”
“什么都做,买凶杀人、捎带口信甚至是拍卖奴隶,听闻国会的老爷们正要推动废除奴隶制,地下的奴隶交易一下子兴旺起来,特别是那种温顺又听话的漂亮女奴隶,价格已经翻了三倍不止。”
在羊吃人与圈地运动之后的现在,英国人对劳动力的需求从黄土地里耕作转向在城市手工作坊做工,养一个奴隶需要管吃管住,还要花钱去买,等奴隶与奴隶生下小奴隶后还要花一定时间才能成为劳动力,奴隶还要被收人头税,零零碎碎算下来,比雇佣一个自由民发工资花费还要多,毕竟工厂主们不用替自由民养孩子,也不负责自由民的人头税。
当然,这些精细的算计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取而代之是人权之类美好的字眼。现在提及的奴隶,更像是《基督山伯爵》里埃德蒙·唐代斯与海黛那样的关系(在外界看来),男人买来狎玩的玩物。
这样的奴隶贸易走精品路线,又不用纳税,产生的利润仅次于鸦片。到目前为止,英国人是抽鸦片最凶的国家,被人当做娱乐品消耗掉的分量远高于医疗上的消耗——鸦片被医生们视为灵丹妙药,不管你是发热咳嗦还是呕吐腹泻,服下鸦片大力出奇迹就可以了。
克莱因是个儒雅随和的人,这不是反话,而他却是个谈吐不俗彬彬有礼的绅士,当唐璜试着打听他身世的时候,被巧妙的转移话题,反过来也一样,情报贩子也没有打探到唐璜的情报。
地下聚会的地点选在了下水道,不过这里已经被大幅度的改建成为类似剧院一样的结构,呈阶梯状的座位散落在正面,两边是一排排私密房间,用来密谈,或者有特殊爱好的男女享乐之用。
如果说白天的伦敦展示的是工业革命为人类带来的曙光,那么在这里,唐璜见证的就是旧的伦理崩坏,而新的伦理道德建立之前群魔乱舞的景象。
“农民常会把畜生的粪便埋入泥土里,让耕地蓄肥,如果伦敦是一片丰饶的土地,这里就是埋入粪便的所在,所以大人们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也只能放在这里来做。”
“我并不介意,”唐璜耸耸肩回答:“有光的地方就有暗,正因为有了黑暗的衬托,光明才如此美好珍贵,令人向往。克莱因先生,要和我做笔交易吗?”
“什么?”
“明天遗产的继承进程上,你们可能不会太顺利。”
克莱因愣了一下,他问道:“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这些东西。”
唐璜把一张贴纸给他,克莱因楞了一下,上面有些东西寻常可见,有些东西只要黑市才能懂到,但因为用途广泛也不好猜测他要干什么。
“我会成为达西先生的代理人,尽可能的买下这些货物。事实上,其中有三分之二的物资我今晚就能准备好。”
这既是展示自己的诚意也是展示自己的实力,既然对方如此上道,唐璜就把其他几位宣称者的情报转手卖给了情报贩子,后者皱起了眉头。
“佩德罗蒂银行的那位小姐也参与其中,真是....”
在几个宣称者里,唐璜关于银行家小姐的情报最少,因为全程都是她在给唐璜八卦其他两个三十岁老女人的黑料,绝口不提自己的事情,因而他做了一个求解释的手势。
“可能对不熟悉伦敦事务的达西先生来说,佩德罗蒂银行仅仅是伦敦几家在本地维持着高存在感的私人银行之一,但在三年之前,它还处于濒临破产的状态,是一个叫贝阿特莉克丝的女人用10吨黄金救活了它,以十吨黄金作为后盾,佩德罗蒂银行重新崛起了。”
“英国政府对黄金管控很严,对吧。”
“是的,这里是最大的疑点,因为英国政府并未找到那些黄金,但黄金确实存在。”克莱因摇了摇头说:“传闻里,是联合法师协会的一位大人物盘活了这个银行,据说和王家也有点关系,所以政府那些老爷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同样的传闻也出现在高布赛克身上,因为高布赛克债券里最大的客户就是佩德罗蒂银行,很多人都把他视为佩德罗蒂银行的代理人。”
原来如此,克莱因是在担心高布赛克的遗产里有些会让佩德罗蒂银行动心思回收的东西,他一个情报贩子不可能和联合法师协会大人物撑腰的佩德罗蒂银行对抗,既然那位银行家小姐自信满满,说明克莱因为他妻子准备的证据里很有可能有一部分站不住脚。
唐璜为这样混乱的发展发自内心的愉悦着。
秘密聚会一大主题是拍卖,而拍卖并非当场竞价,而是揭牌制度。今晚所有拍卖的商品都写在木牌上,谁感兴趣就去哪块木牌,与其他对这块木牌感兴趣的人们自行竞价,与卖主敲定结果。
“这聚会我以为是京O自营,结果是淘O店铺。”唐璜嘟囔了一句。
大法师装作好奇的样子在会场里四处闲逛,避开了那些竞争激烈的木牌,买了些几乎无人问津的小东西:会根据发牌者改变花纹与数字的狂赌之渊扑克,据说能够召唤穷神的塔罗牌,一块据说残留着精灵之力的怀表,这些玩意和街头地摊卖的名牌没什么区别,卖家卖的不是名牌,买家也知道买的不是名牌,一个说说一个听听罢了。
唐璜借助买东西的档口一直在观察地下聚会会场的结构与往来人物,其中有意思是能让他给出“有意思”评价的强者....以这个时代的整体水平而言,都说穷人靠变异,富人靠科技,正因为穷,才要在向上爬的道路上动脑筋,光是在这里,唐璜就见识到了三种与教科书截然不同的力量运作方式。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唐璜眼中,她虽然做了变装,但体内流动的力量骗不了人,所以唐璜认出了她是银行家小姐。刚刚还在担忧佩德罗蒂银行介入遗产争夺的克莱因却带着那位小姐走进一个空房间,两人密探了好一会儿才出房间出来。
据他所知,银行家小姐有未婚夫,是英国驻热那亚大使,两人已经订婚好几个月了,这时候她不可能去找男人消遣,不然丈夫看床上没血就会给两个家族的关系蒙上阴影。既然不是约炮,地位与工作天差地别并互相宣称不认识的男女在房间密探,肯定是为了一些突发的、有趣的事情。
不然不可能会冒着被他目击的风险进行交谈。
唐璜装作又聋又瞎只在捣鼓他那些小玩意,克莱因松了口气,他和唐璜说有急事要走,承诺的材料会在后半夜送达。唐璜和他摆了摆手示意不介意后,看到银行家小姐装模作样巡视一番后也离开了,怀揣着秘密的两个人分乘两辆马车,踏上两条不同的路。
“他们都掌握着我想要知道的秘密又走了不同的路,追谁好呢?”唐璜自言自语道:“投过六面骰吧,偶数追男人,奇数追女人。”
他投了一个骰子,结果是5,收起骰子后他踏上了追踪奥诺里娜·佩德罗蒂的道路。
第九十四章高布赛克(4)
在夜色之下,唐璜跟踪着银行家小姐来到她的宅邸,银行家敛财无所顾忌,得罪了许多人,把自家经营的和大贵族的庄园差不过,用魔法构成了一个小小的壁垒.....虽说拦不住唐璜。
唐璜附在了马车底部,外部以黑色的影子包裹,因为他离马车极近因而被结界一并当成自己人识别,又因为奥诺里娜时常出去玩耍的原因,所以仆人对检查马车不怎么上心。
这时代的人相比一个世纪以前洗澡的频率已经高了许多,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人们不在追求把自己的身体藏在精心缝制的衣袍里,手臂、胸前直到露出胸脯轮廓前的大片肌肤都属于允许裸露的部位,如果不经常洗澡,恐怕就会变得异常难看。
银行家小姐回去吃了点东西,解开刑具一般的束腰扔到一边,低声用粗鄙的话咒骂了两句,束腰能够提升一个女性的美,然而也为她们带来了灾难。在奥诺里娜宽衣的时候,她发出抽气的声音,显然是被束腰憋坏了。
“你准备偷看到什么时候?”
奥诺里娜用毛巾擦干净自己之后,坦然的转过来面对唐璜的方向。唐璜也从阴影中现身说:“怎么发现的?”
“秘密。”奥诺里娜竖起一根手指在自己唇边,“看了人家那么久,至少该有个评价吧。”
“抱歉,至少现在来说,你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
“你知道吗,这栋宅邸岂不是我家,而是我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下的,达西先生,让我们来玩捉迷藏游戏吧。”
房间门无声息的打开,一位女仆打扮的女人抄起银行家小姐就跑,在唐璜脚步向前迈出的瞬间,四柄短刀瞄准他的脖颈、胸腔从黑暗中闪现,三棱形的刀尖上隐隐闪着幽绿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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