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知道谁有这个价值,尽快从她嘴里撬出她上司的情报,如果她的上司没这个分量,我们就去抓她上司的上司。”
唐璜习惯性的吩咐别人,却发现房间里并没有人接口,突然想到那密探已经给在场之人以极大地震撼,没人自讨没趣。
“其实留着这个密探也好,”俾斯麦建议道,“你们看谁不顺眼就记到小本本上,然后找个机会带来把他和密探关在一起,惩罚效果很好。”
“遗憾的是你没那个机会了。”
唐璜把从云岭那里听到的情报和大家分享之后,转而说道:“毕竟还要通过她来寻找她的上司,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拿一个失踪又出现的密探钓她的上司有可能成功,但如果是食尸鬼、X之眷族或者其他什么妖魔鬼怪,就是傻子也不会吞下他。”
“鱼饵的质量很重要。”藤乃帮唐璜总结道。
在云岭醒来的时候,她看到唐璜正在读一本书,一本人皮书。那蜡黄色的、光滑的书皮上镌刻的文字让她不寒而栗,旧日的噩梦在眼前浮现。不过,当男人合上书本转而看向她的时候,恐怖的感觉消散了,取而代之是另一种慌张的情绪,她急忙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仿佛在静谧而温暖的黑暗里,心灵才能收获一丝安宁。
“以往当囚犯小姐们一觉醒来看到我的时候,总会‘哇’的一声跳起来,而后飞快的检查自己衣服有没有穿好,身体有没有受创,但看到我还那么镇静的人你还是第一个。你怕我手中的书甚于怕我。”
在经历了昨晚的动荡之后,云岭的内心早已经像唐璜屈服了,她会为自己的屈服找许多借口,但真正的理由十分简单——唐璜是第一个看到她那被诅咒的容貌却没有挪开目光的人。
这社会真是奇怪,明明她是一个被害者,作为那场噩梦般的经历里的幸存者,被毁掉了容貌的她却被排斥、孤立、嫌弃,仿佛她是加害者和导致小队团灭的元凶一样。
不管内心里怎么装作莫德感情,自己只是一个无情的道具,但云岭仍然渴望着作为正常的人类活着,渴望能够看到普通的、凝视着自己脸庞的视线而不是挪开躲闪。她并不想要被当做特殊的那一个,刻意的躲闪,露骨的排斥只会让她一次又一次受到伤害。
讽刺的是,她是在敌人那里得到了救赎。在唐璜揭开她面具的那一刻,周围那熟悉的目光再一次刺痛心扉,她原本以为直视她面容的男人会表现的更加露骨,但想象里的憎恶没有等来,男人的眼瞳清澈的映出点点闪光,漂亮的仿佛把星空封进他的眼中。
这是云岭向往的美丽,也是让她自惭形秽的美丽,偏偏在她的内心快要麻木,即将失去希望的时候,男人的目光像是温水一样慢慢融化了她的心防,让她知道世间也有不排斥自己的人。
而之后的拷问,则缓解了她积年累月作为女人积攒下来的压力,她已经二十五岁了,是个非常正常的渴望男人的年龄,唐璜似乎知道她想要什么,在他轻柔的抚慰下,她的身体与灵魂一起欢喜的颤抖着,被当做人类对待,对云岭而言就是一种幸福。
所以,即便是敌人,即便目睹了与她交战的杜洛瓦悲伤的面容,她也无可救药的屈服了,只为了那一点点幸福的感觉。
“我想....没有人会对我这样丑陋的存在产生欲望,”云岭躲在被子里低声说:“即便有,我觉得我喜悦的情绪可能比憎恨的情绪还要多。”
“我想,你恐惧我手里的书本,大约就是邪教徒是利用类似的抄本,使用亵渎的力量诅咒了你,这是你心底最大的恐惧。”
被窝里传来一阵啜泣,云岭抽抽噎噎的说:“六个队友有一半是死于邪教徒做法,但另一半......是我,他们把我变成了怪物,而后让我去折磨我的队员们,他们越是想要相信我,就会被伤害的更深。”
“人在负面情绪之下会散发非常可口的能量,被邪教徒崇拜的那些存在本身就是混乱的化身,人这种体内蕴含秩序的生物崩坏的时候会给予他们一丝丝满足——你看过蚂蚁打架或者蚂蚁一反常态的做怪模怪样的举动,也会被逗得微微一笑。”
唐璜不再说话,等房间安静下来之后才再度开口:“既然你是被后天诅咒的容貌,你又渴望重新做一个不会被他人躲避、厌弃、能够与他人正常交流的存在,而幸运的是,我也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所以,向我发誓吧,发誓之后为我工作,绝对忠诚,我就会把你变回原来的样子,不.....甚至比原来还要好。你不是还想攒钱一边开面馆一边研究魔道吗?只要支付你那廉价的灵魂与身体,我就满足你的心愿。”
对于已经屈服刻印3、并且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云岭来说,前方已经有什么陷阱等着她已经无所谓了,甚至就此死掉也不错。在她伸出手握住唐璜的瞬间,灼热的感觉在她脸上蔓延,让她裹着被子翻滚嚎叫。
“同时承受韩国整容术、日本化妆术与中国P图术三大邪术,想必很痛苦吧。”唐璜摇了摇头,“如果你是东方冯家后人,我就直接给你换头了,可惜你没有这样的超能血脉。”
他悠然自得的阅读着手中的尸食教典仪(CultesdesGoules),等云岭掀开被子,她像是刚从水里爬起来一样湿漉漉的。密探第一时间奔向镜子,看到自己的面容后发出一声喜悦的尖叫。
镜子里映出一张又笑又哭的脸,没等云岭有进一步的表示,她咳出一口血来喷溅在镜子上,女人低头看去,一截剑尖露在外面,她难以置信的、艰难的回过头去,看着复原了自己的样貌却在转瞬间痛下杀手的男人说:“为、咳咳,为什么?”
在她聆听到唐璜的回答之前,她与镜子一起跌倒在地板上,黑暗与冰冷慢慢笼罩了她。
《石榴园》的原著讲述了一个上流社会妇女出轨和情人生下私生子之后的悲惨遭遇,我寻思一个古神容貌的裙援似乎想出轨都很困难,于是就自己瞎jb写了。
第七十九章石榴园(4)
云岭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她的梦里,跌宕起伏的人生与它的跌宕起伏一起在她面前重现。在最后的最后,当她鼓足勇气从被子里爬出来,从镜子里看到一个普通的二十五岁摩洛哥女人时喜极而泣,一切的心酸,一切的苦难在这一刻都有了回报,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能够接受。
仿佛嘲笑她那幼稚的想法一般,唐璜的剑贯穿了她的身体,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最后这样想道:为何赐予我美丽之物,却又转瞬把生命剥夺?
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水中,灌进来的液体让她剧烈的咳嗦起来,把液体约束在她周围的术式破碎,水流一下子把她冲到地上,视线所及之处,除了硬邦邦的地毯,还有一双便鞋与紫色的裙踞。
白色的浴巾落到她的身体上,她挣扎着站了起来,用毛巾裹住自己,发现是那名邪恶法师的助手卢克雷齐娅,这个女助手外表有些土气阴沉,但云岭分明能看到她的双眼汇聚着扭曲而巨大的魔法,而游走在身体里的能量却是另一个体系.....等等,她是怎么看到这些的?
“想必你会困惑,等你穿好衣服来307号房间,到时候你的一切问题都会得到解答。”
云岭目送藤乃离开,她首先去找能映出自己现在相貌的东西。很快,一个有着苍白皮肤、红色眼瞳与灰色短发的女人出现在镜子里。云岭不可思议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肌肤光滑细腻,但摸上去没有任何温热的感觉。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相貌、体型与声音还大体维持着原来的自己,但细节上几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可以确定的是,她被唐璜变成了人类之外的某种东西,回忆大法师的承诺,对方的确没说过要保持她人类的身份。
留给云岭的衣服还是穿来的那套,只不过已经浆洗缝补过了,上面带着淡淡的香味,甚至连武器药剂也一并归还。可这时候云岭怎么可能逃,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小腹上勾画的抹不掉的银色纹路,就像古代奴隶主会在自己的奴隶身上打上印记一样,只要印记还在,她就是某人的奴隶。
换好衣服以后,云岭来到了307,每间房间上面都刻着编号,所以不难找到。房间门虚掩着,云岭好保持着密探时那种走路无声息的习惯,进入房间后四处打量以求以最快的时间了解房间内的情况,而后,她被视觉里魔力流动的亮光刺的捂着眼睛流泪。
“幸好你没直视我,”唐璜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不然你要瞎一段时间里。”
云岭揉了揉眼睛,挪开手掌,发现杜洛瓦被五花大绑绑在床上,旁边有一个只有投影的女人不断指挥着城堡的女仆做这做那,她抬起头看着唐璜一脸求解释的模样,唐璜观察了杜洛瓦一会儿,扭头看向云岭。
密探总感觉随着男人的目光,她的秘密无处遁形,银纹也跟着变得热乎乎的,在她冰凉的身体上留下酥麻的感觉。
“你、你对我的身体到底做了什么?”云岭忍着刺激问道。
“我把你的诅咒想的太简单了,邪教徒是诅咒了活着的你,只要你还活着,无论我把你的形象修复多少次,最后都会回归丑陋的模样。所以,最简单的思路,既然这诅咒对活人生效,那么你死了不就行了。”
“我.....死了?”
“嗯,死透了。”唐璜抓起云岭的肩膀向上托了托,“你看,已经都没有温度了,可见是死透了。”
明明在被调侃,但云岭却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对于平静的接受了已经死亡的现实这件事,她自己都感觉有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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