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璜握着的冰锥从女仆眼睛上方挪开,猛地扎进她左手的手心里。女仆眼前一黑,她的嚎哭被堵在嗓子眼里,只有泪水无声的滚落。
“你知道,冰是一件很好的杀人道具,它的处理远比其他凶器更为便捷。”唐璜拔出沾血的冰锥,“这个夜晚还很长,我很好奇,你能坚持多久?”
女仆疯狂的摇头,唐璜解开了她的束缚,她一五一十把一切都招了出来:原来,德·封丹纳家表面上和和气气,但内部其实相互倾轧。三个儿子为了家产的分配暗自争斗,两个女儿连同女婿根据需求也加入其中,同时,她们也对自己妹妹拥有家族最多的嫁妆而感到嫉妒。
爱米莉自小在溺爱的环境里长大,性子高傲,和哥哥们的关系还好(没有直接利益冲突),但和姐姐们的关系就很差了。在伯爵一行人前往舞会的时候,不出所料,她又和自己的长姐吵了一架。
“于是夫人就让我在打扫的时候把日记本送到小姐卧室的书架内,摆在显眼的位置,好让小姐看到。”
“多么恶劣又多么愚蠢的谋杀。”
“不、不,不是谋杀,夫人说那只是一个玩笑,能让她桀骜不驯的妹妹连着做几天噩梦的玩笑。她嘱托我不能亲手触碰日记本,否则沾染上日记本诅咒的就是我。我今天下午送过去之后,晚上听仆人们议论小姐的精神头不大对劲。我、我感觉良心不安,就想偷偷的把日记本拿回来。”
“我和德·封丹纳小姐有过交流,知道她是那种对人非常戒备、不轻易吐露真心的人,换而言之,能侍奉她的或者与之来往的一定是她绝对信任的人,而你明显辜负了这种信任却没有让她察觉......以一个十岁女孩的逻辑,你一定是为她做了什么,让她擅自把你归拢到了可以信任的那一边。”
“是药剂。”
女仆害怕唐璜再扎她一下,飞快的回答:“小姐托我买几味药草,量很大。我拿着她给的钱故意买通了分管药草的人,让他私下底卖给我小姐需求数额的药草,又以生病的名义留在柴房熬制药剂,当然,是小姐亲自熬的,那药剂味道很怪,而且小姐最后还加进去里头发。”
情报量已经逼近了女仆所知的极限,唐璜治愈了她手上的血洞,又用幻书涂抹了她的记忆后,拾起日记本坐在墙角阅读。不久之后,爱米莉悠悠转醒,坐了起来后一片迷茫。
“你醒啦?”
男人的声音让爱米莉反射似的摸自己身上,她从很早之前就被教导女孩子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唐璜耸耸肩,他就是再饥渴,也不会去对幼女下手。爱米莉望向男人的神色复杂,随后又轻轻笑了起来。
“夜晚闯进淑女的房间可不太好,维里埃先生。”
“但这位淑女白天还在苏城舞会里和一位男士亲昵的跳舞。”
听到唐璜的话,爱米莉脸一下子涨红。
“是复方汤药对吧,你通过大剂量的饮用复方汤药来延长自己的变形时间。你下楼之时的泪痕以及无精打采也是汤药的口感太过恶心而带来的痛苦吧。至于之后......”
唐璜合上了笔记本说:“你阅读了不该阅读的东西,它诅咒了你,感谢我吧,它已经彻底的和你无缘了。”
“诅咒?”
“嗯,这本日记是一名黑巫师写成的,他记载了他对黑魔法的心得,提到了‘圣器’的存在,具体意义不明,但从字里行间能看得出他对圣器的渴望。更重要的是,里面寄宿着黑巫师的执念。这种执念会侵蚀任何比他弱的人,一旦侵蚀完成,你就会变成第二个黑巫师。”
爱米莉脸色苍白,她无忧无虑的生活里突然渗入了黑暗,在此之前,女孩还从未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如此可怕。
“睡吧,做个好梦。”
唐璜用幻书强制让女孩入睡后,离开了房间。一直保持沉默的梦魇小姐开口:“为什么要帮她?你们只是同行者吧。”
“如果同行者有人死掉,我也会受到牵连,法国的那些秘密警察巴不得我漏出一点马脚好把我带回本部审问。我是很想去巴黎,但不是以犯人的身份。至少在踏入巴黎之前,我必须洁白无瑕。”
“哼,洁白无瑕?”葛莉欧妮讥讽了一句,“但你拿着黑巫师的日记本打算做坏事呢,‘洁白无瑕’的唐璜。”
“算是给未曾谋面的战友们物色一点礼物吧,刘璐终究会再度出现在我面前,在此之前,我希望尽可能的让她们变得更强一点。”
“你准备搜集圣器,给谁用?”
“雪华绮晶,她是精神力量的代表。因为无形,精神力量的用途非常广泛,但是她的容积太小了,导致她根本不能发挥真正的力量。换而言之,她是一个蓝条很短的法师,有些招式就算知道也不够魔放出来。而我做的,就是尽可能扩充她的蓝条。”
在溜回房间之后,唐璜交代了藤乃几句。半小时后,暗算妹妹的长女回到了房间,被唐璜伏击轻易的控制在床上。这个世界的贵妇佩戴防护魔法的道具似乎是常识,但那脆弱的防护罩甚至不能阻碍唐璜超过一秒钟。
当长女丈夫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时,女人曾一度看到希望,但很快,藤乃的声音响起,两个人在走廊里攀谈起来。税务局长夫人知道她指望的救星被人拖住了,眼中流下泪水,挣扎渐渐变得微弱。
“畜生,我的父亲,我们家人对你那么好,你是如何回报我们信任的?”
女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因为此刻在房间里,她被男人整个的压制在身下,双腿被一只坚硬的膝盖顶开,双臂在头顶交汇被男人左手控制住,而男人的右手覆盖在她左边的胸脯上,微微发力抓握,睡裙的布料挡不住痛苦与寒意一起从乳肉渗透到她的心脏。
这不是求爱的动作,而是死亡的威胁。
即便男人不威胁她,她也不敢大声求救,因为这同样意味着她身败名裂。与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相比,眼前这点冒犯真的不算什么。
“畜生?我倒觉得这个词更适合形容你自己,谋杀自己的妹妹,在当今法国还真是骇人的罪行。猜猜看,您的父亲会不会亲手把你送入修道院,把你关一辈子再也不出来。”
当唐璜拿出日记本的时候,税务局长夫人的抵抗就完全消失了。人证物证俱在,她已经没什么可分辨的了,甚至连放两句狠话都做不到,因为一位大法师远比她强力的多。
“您没有检举我,也没有告诉我妹妹,不然她会要求和我决斗的,或者我的父亲带人冲进来把我打个半死......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代表你握住我的把柄,是想要我为你效劳对吧。”
“如果我打算这样做呢?”
“我会为我保持现在的地位支付足够的筹码,但如果您的勒索反复无常,贪得无厌,让我失去了富贵生活,我宁愿去自首上断头台,或者去修道院度过一生。”
“看来你还蠢的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唐璜的手从女人胸脯上挪开,拍拍她的脸颊。她的丈夫声音渐行渐远,不过她也没在意,而是从酒柜里取出酒来,和自己以及唐璜都倒上一杯,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以及证明自己的尊严和勇气......虽然在唐璜看来她的行为毫无意义。
“给你日记本的是谁?夫人和魔法领域无关,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指点,肯定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谋杀自己的妹妹。”
“我根本没想过谋杀她,只是想让她没精力和我吵嘴。”
税务局长夫人到这里也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于是果断把幕后的人供了出来。
“是一个占卜师,他虽然伪装成布列塔尼地区的口音,但我听得出来他是诺曼底人,我丈夫因为税务的关系要和各地的同僚往来,招待他们久了,我就能从谈吐的细节里分辨出他们是哪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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