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猫打球商店（3）
唐璜抬头打量着这座猫打球商店，发现商店已经有些年头，许多并行的裂缝使得粉墙内的木料露了出来，形成X与V的图案。建筑有着三角形的屋顶，在科西嘉这种乡下还算常见，榫槽里的木料摇摇欲坠，让人担心它随时有倒塌下去的危险。
在二楼的玻璃窗前，一个年轻女人打量着下方的唐璜与娜波莉，她自以为小心翼翼，一举一动却落入唐璜眼中。
走进店里，唐璜看到了这家店店主人的标识，发现它的年代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久一点，把U写成V，把V写成U的书写习惯属于老式写法。商店的主人纪尧姆·舍弗莱小心翼翼的接待了两位客人，娜波莉她认识，因为是法国移民，他对娜波莉的态度比本地人友善许多，而唐璜......当一个人的气质安静内敛，让人完全看不透所思所想的时候，他就值得人戒备。
“这位是？”纪尧姆先生问道。
“德·维里埃先生，大法师，也是我的魔法指导。”
娜波莉嘴上和唐璜过不去，心里其实为与一位大法师产生联系而感到骄傲。果然，纪尧姆先生也露出敬畏的神情，一位大法师在科西嘉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何况是一位那么年轻的大法师。
两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他的时候，发现大法师阁下正在专注的盯着一幅画。
“很漂亮的一幅画，”娜波莉随口赞美道：“简直就像奥古斯汀姐姐活灵活现的站在我面前。”
唐璜倒不在乎画里的美人如何如何，梦魇小姐告诉他“信标”就在这幅画里。想要通过信标把某个侍从从异世界拉回来，他就要得到这幅画。所以，他仔细观摩了一会儿，装作对画作非常有兴趣的样子，半转过身来说：“先生，这是幅很有意思的画，您是怎么得到它的？”
“很有意思？”
发问的是娜波莉，她的好奇心转移到画上，发现画作上有着魔法反应和她看不懂的术式。唐璜点点头，解释道：“画具法师的手法，这个流派通过画作的形式构建术式，之所以是画作，是因为古典油画也需要严密的几何学作为支撑，所以，将画作的几何学与术式的几何学融为一体是完全可行的情况。
这个流派的优点是隐蔽性，不是行家很难解读他们画作里的魔法，而缺点则是效率低下，临场应对不足。”
“魔法？”纪尧姆先生吞了口口水说：“我们完全不知道那小子是画具工匠，先生，依您来看，这上面会不会是危险的魔法？”
“不，仅仅是魅惑魔法，想必您的家人对这位画作的主人近期突然有了好感。”
“该死，我们让这小子给骗了，他送来的是木马，明天就要带着希腊人来屠灭我们的城。”
看得出来老板还是有些见识，还能玩特洛伊木马的梗。老板的大徒弟听了更是红了眼，抄起一把柴刀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在踏出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硬生生停了起来，回头看去，唐璜朝他的影子投掷了一把银制小刀，把他和他的影子一起固定在原地。
“这是为您好，先生，我不觉得普通人打得过一名中级法师，哪怕他是画具派。”
纪尧姆先生叹了口气，让自己的大徒弟冷静一点，他自己带着娜波莉去拿法术材料。商店主人是个老道的商人不好撬开他的嘴，但他的大徒弟不一样，冲动、年轻、倔强，又有喜欢的女人......换而言之，他到处都是漏洞可以利用。
“先生，”唐璜主动打了招呼，“我对这里面的事有些兴趣，毕竟涉及到了我的一位同行，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
当唐璜的影覆在学徒身上的时候，学徒打了个寒战，仿佛被蛇盯上的猎物一动不敢动，直到唐璜来的与他肩并肩的位置，那股寒冷才散去。他艳羡的看了唐璜一眼，羡慕他握住了力量，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
“我叫约瑟夫·勒巴，不是有资格被称为先生的人物，我只是被好心的纪尧姆先生收养，从他那里学到了一些本事。纪尧姆先生有两个女儿，长女维吉妮，虽然不漂亮，也没有风情，比起闺阁的小姐更像一位修女，但她是个好人。”
唐璜瞟了一眼，发现约瑟夫描述的维吉妮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到了柜台后面，无声无息似乎施加了某种魔法，不是法师，而是暗杀者职业，光凭这一点，唐璜就断定她是个有趣的女人，至少比约瑟夫描述的还要有趣。
话说，你当着人家的面讨论自己的长相和气质是不是不太好，唐璜想，我怎么看见她在用磨刀石磨匕首。
约瑟夫没留意唐璜疯狂暗示的表情，接着说：“纪尧姆先生的次女奥古斯汀，可爱，娇小，温和，充满了少女的活力，人人都喜欢她，我也......希望能够守护她。结果，她迷上了一个小白脸，小白脸送上了一幅以她为原型的肖像画，据说值五万法郎。”
“听起来是个令人心动的数字。”
“是的，纪尧姆先生的态度有些摇摆，毕竟对方前途无量，这个家里唯一对这门婚事不开心的只有我.....”约瑟夫握紧了拳头，“我对奥古斯汀那么好，例子把赚的钱都给她花，她却视而不见，就因为那小白脸英俊潇洒，她宁愿去倒贴嫁妆养他。”
“他们已经结婚了？”
“不，还没有，纪尧姆先生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如果说我想做什么，那就是把他们两个分开吧，奥古斯汀哪怕不嫁给我也没关系，但那个画家小白脸不是个好结婚对象，我听说搞艺术的人都很风流，他们只适合远远观赏，不适合与之结婚。”
“答应我，别再做一条舔狗了，没有女人喜欢舔狗的。”唐璜拍了拍约瑟夫的肩膀，“如同男人把征服女人当做战利品，女人也把征服男人当做妆点自己的珠宝，你跪的越容易，对于她而言越廉价，当出现更优质的珠宝时，你自然会被遗忘在角落。”
“我该怎么做？”
“那是你的事情。”唐璜后退了半步，“只要你支付足够的报酬，我可以帮你分开那小白脸与你心爱的姑娘，毕竟同行是冤家，我非常乐意让一位法师吃瘪。但是，即便没了小白脸，奥古斯汀小姐也不会正眼看你。”
“那同样与你无关，阁下。”约瑟夫痛苦的握紧拳头，“我攒了一笔钱，如果你能帮我，我会全给你。”
“朋友，”唐璜换了个亲切的称呼，“我有四万法郎的年金，你能给我多少？我要你支付的是那幅画。”
约瑟夫满口答应：“可以，如果那小白脸的婚事黄了，他的画就成了棘手的东西，我有这个权限把画作卖给您，象征性的收一法郎。”
两个男人即将完成某种交易的时候，约瑟夫被长女维吉妮叫走了，正如约瑟夫所言，她不是个能让人心动的女人，干巴巴的，年纪轻轻却像个小老太太一样让人烦闷。
“约瑟夫是个老实人，”她的手上转动着匕首，“别给他虚无缥缈的希望，在希望破灭之后，他会更绝望。”
“看起来你们的家庭每个人都拥抱着秘密，我无意涉足其中，只想拿到这幅肖像画，而不在乎和谁做交易又做怎样的交易？”
“或许我比约瑟夫更适合成为法师阁下的交易对象，我是这家的长女，父亲财产理论上的第一继承人，我的承诺比约瑟夫更有效。”
“前提是，我要知道维吉妮小姐在约瑟夫描述的事件里扮演了何种角色？”
“约瑟夫是我的婚约者。”女人轻描淡写的说道。
贵圈真乱，唐璜想。
“约瑟夫知道吗？”
“知道。”维吉妮点点头，“几天前父亲叫他过去谈婚姻大事，不仅赠予他猫打球商店的股份，还看穿了他正在恋爱的心思。可怜的约瑟夫战战兢兢的问我父亲会不会反对他的恋情，父亲告诉他不仅不会反对，还会陪送5万埃居（小埃居，约等于万法郎）的嫁妆。
他感激的痛哭流涕，在客厅跪滑和他的准岳父一起开香槟庆祝，结果最后发现父亲把我许配给了他。他是个朴实的人，父亲对他有恩，所以他会遵从父亲的命令娶我，尽管心里仍然对我妹妹念念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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