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你的勇敢超乎我想象,森之黑山羊现在不再是你的后援,她只是纯粹的观赏这场战斗。你曾说‘命运给你我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我一点都不那样认为,命运是由自己决定并创造的,而不是反过来由命运支配什么人。身为信使,我走访过诸多世界,那些强者莫不如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开创属于自己的伟业。”
“很可惜,我不是你想象里的强者,只是一个被愚弄的凡人,成为你们争斗的道具。过去我一直活在善意的谎言与恶意的谎言里,在你们写好的剧本里拼命演出,对我而言,我只是想让自己活得更好,却成为了站在高处的你们利用的力量。”
唐璜自嘲似的笑了笑:“直到现在,那些丝线还牵连在我身上,一如你们所愿,我站在了这里......来终结这一切。”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是什么让你充满了勇气和强大,男孩。不过那是你该思考的事情,而不是我的。”
雷蒂娅看着已经浸润了唐璜眼瞳的银色光芒,慢悠悠的说道:“作为敌人,我该好奇的是你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说来可笑,虽然是我主导了你的诞生,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巨力注入和干涉,我反而不清楚了。门之钥为你留下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或者我换个问法,唐璜你是谁?”
唐璜的家已经在交战里几乎化为废墟,无论是风见幽香、增援过来的提尔皮茨还是梦魇们都不太在乎人类的伤亡。梦魇之王退却了,并非他的力量不敌妖怪小姐或者深海船精,而是他的顾虑太多,思考成为沉重的枷锁,严重限制了他的发挥。
与纯粹享受战斗的妖怪小姐拼个你死我活,哪怕赢了也没什么好处,他已经折损了很多部下,这是一次失败的远征,他要考虑止损的问题。在这里受创的话,回到梦界他的统治根基就可能变得不稳。
说到底,梦魇因人类的欲望而生,自然以自己的欲望为优先。梦魇之王纠集贪婪凶暴的梦魇们已经引起了很多梦魇的不满,他们本能的觉得人类是韭菜,应该一波波的收割而不是连根拔起,和平才是最符合梦魇利益的选择。
这些鸽派在梦魇之王能解决反对者的时候摆出恭顺或者中立的态度,一旦梦魇之王维持不住自己的威势,这些人必然会起来造反,截杀他这个败军之将。特别是梦搜歌葛莉欧妮,那个弱小的梦魇在人类社会生活了几年之后,似乎对人类产生了好感,利用自己的搜索能力联络志同道合的战友,是个不小的麻烦。
所以他撤退了,风见幽香也不想再追击,漫长的岁月告诉她,不应在状态欠佳的情况下把对手逼上穷途末路,不然很容易落得被反咬一口的风险。
“你叫提尔皮茨对吗?”
风见幽香在肩头撑开,她飞向提尔皮茨的摇篮,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深海船精搭话。提尔皮茨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懒懒散散的躺着。
“你还是个小姑娘,这么懒散可不好。当然,我也没资格说这话就是了。”
妖怪小姐的脚点在提尔皮茨舰装的边缘,稳稳站住,看清提尔皮茨手上拿的不是放松用的书籍而是卷轴板,看来对方不像表现的那么懒散,还是关心战局的。
“听唐璜说,司令官和船精之间缔结的契约让你们保持了复杂的联系,兄弟姐妹的家族爱,男女之间的爱欲,要好朋友之间的友情,还有几分知己的感觉,和我生活的地方那些单纯的妖怪们与人类们一点都不一样。”
“你也和司令官说得一样,是个好奇心很重、以自己的想法为优先的妖怪小姐。”
“原来在他眼里我是这样的啊,不过我不否认就是了。如果没有好奇心,无论是什么存在都没有动力度过漫长的岁月。实际上,我已经记不太清七十年前的事了,只是当类似的场景在眼前再度发生时,我才产生了‘啊,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呢’的想法。”
“姐姐那边已经把事情处理妥当了,我们马上要被传送回自己的大本营,妖怪小姐也一起来吗?”
“如果我想要,我会自己去找你们,反正那个男人身上有我的印记,只要他逃不掉,跟在他身边的你们自然很容易就能找到。”
风见幽香抬头看了一眼万里高空的黑色轮廓,眯着眼睛说道:“不知为何,我想起了白莲那艘满是妖怪的船了。好了,闲话到此为止,强者之间的交战我还是很有兴趣的,这里就先失陪了。”
她轻飘飘的飞向天空,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对提尔皮茨说:“他是你的司令官,你不想为他做些什么吗?”
“姐姐什么都没说,她选择相信司令官,所以我也选择相信。我们虽然不能同生,但是共死还是能做到的,即便他真的有什么意外,也不会觉得寂寞。”
妖怪小姐留下了一个“有意思”的评价后离开了,心想唐璜还真是找了一群好姑娘,每个人都藏着一颗火热的内心。
你可别死了啊,她在心里说,想要忘记你可能要花很多时间呢。
留在家里的丹特丽安、苏倩文与元春目睹了一整场战斗。风见幽香与提尔皮茨有一些保护同伴的意思,不过因为距离太近,总体来看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不同的力量拍打在半透明的结界波纹扩散,每一击都让结界摇摇欲坠。
更让丹特丽安不安的是元春的状态,后者受到一些惊吓,本能的激发了血脉里的凶性,这反而比结界外面的敌人还要危险。养伤的苏倩文歪着头,把玩着唐璜留给她的戒指,一旦有什么意外,她能使用它召唤来女大公,让女大公带着她们去魔物娘的世界避难。
“听前线的人说,与唐璜交手的人是你们在别的世界冒险的时候遇到过的人?”
丹特丽安想起雷蒂娅的面容,身体瑟缩了一下。当时她凭着一腔勇气拯救了唐璜,但事后那段黑漆漆的死亡时间却让她留下了点心理阴影,于是含混的应了一声。
“说起来还真是奇妙,”苏倩文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唐璜一个男人的身体里竟然还住着两个女人,一个你一个白姬,你们之间还相互不知道,和平共处在唐璜身体里住了好久。”
“我不知道白姬的存在,但白姬知道我的存在。我太弱了啦,只要一靠近唐璜的核心就会被驱逐,而她则凭着自己的实力能潜入更深的地方。而且你说错了一件事。”
“什么?”
“在我和白姬之外,还有第三个住户,祂就藏在唐璜的核心里,等待着醒来的那一刻。我想,祂可能才是唐璜真正的灵魂,而我们认识的唐璜,可能只是保存祂的表面人格。”
“这可不太妙。”
苏倩文说完这句之后,忽然变得呆呆的。丹特丽安扯了扯她的袖子,女人悠悠转醒,似乎做了噩梦,她用梦呓一边的声音说:“唐璜,真的存在吗?”
丹特丽安本能的想要怒斥苏倩文的胡言乱语,就在昨天那个男人还用视频通话和她聊天,虽然眼下唐璜陷入和强敌的苦战无暇顾他,但前线不断传来的、关乎他的消息不断证明唐璜的存在。
毫无疑问,唐璜的形象是立体的、丰满的,丹特丽安从未见过如此矛盾的人物,种种矛盾的要素同时体现在男人身上,螺旋而绕。他的存在感如此强烈,以至于丹特丽安闭上眼睛第一个能想到的唐璜......才不是因为喜欢他!
可是,丹特丽安抑制住了辩驳的本能,恐惧支配了她。仿佛之前她都在做梦,而现在则是梦境与现实的边缘,她明白自己身处梦境,却还欠缺一个醒来的刺激。这比梦更清晰,又比现实更混沌。
如果这样的人物是不存在的,那么她的目光见证的是谁?她与之共度人生的又是谁?她见证的又是谁的故事......连带着她的人生,是不是也寄宿在虚轴之上?
在公共政权的部队击溃邪教徒之后,他们就接手了看守所的工作,要把里面的重要犯人暂时转移道别其他地方。爱丽丝默默看着,她眼下还被识别为友军,一旦为白·洁西卡的归属产生争执,对方在向上级部门核实之后很有可能转而把枪口对准她。
白·洁西卡被押出来的时候带上拘束手铐与眼罩,因为被狱卒欺辱过,所以她几乎是不着寸缕,临时披上了一件军大衣。她走路的时候军大衣会露出一些缝隙,除了光溜溜的两条大腿之外,爱丽丝看到了对方小腹浅红的淫纹,就在她与邪教徒开战的时候,系统精灵的小腹还是平坦光洁,什么都没有。
爱丽丝不知道对方打什么主意,但她知道自己该阻止对方的任何盘算。所以她径直找上了负责看押系统精灵的军官,交代了淫纹的事情,让对方多加防备。
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些担心,因而悄悄找上李琳说:“在我们被传送回金陵之前,找个机会干掉她。”
“那我们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
“最好是控制在最后十秒,杀掉她之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安全的传送走。”
“前提是金陵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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