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防暴盾牌的士兵越过同僚向前,在冰矛投射之时,他们的护盾也拼合在一起,一个巨大的力场盾被激活,冰矛撞到上面,再度化为美丽而无害的冰雨,阐述着其易碎的本质。
“做的不错。”
刘璐降落的地上,她的棕色圆头皮鞋点在地面,头发与裙踞因战场吹来的风而晃动着。她孤身一人的走在白色的夜晚,在拼花玻璃的穹顶下,在黑色动力装甲与枪管下方的榴弹发射筒的环绕中,她踏着规律的脚步,不曾加速也不曾迟疑的朝着敌人走去。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几乎在两秒之内先后完成了开火,闪烁的十字光芒里夹杂着榴弹发射的烟雾,仿佛群星在此升起。恍惚之间,刘璐想起了过去沉睡在群星之间的岁月。
她闭上眼睛,嗅着烟火的味道再度睁开,正八边形的图案填充了她的眼瞳,三重银色的环以不同的角度保护着她,在轨道上慢慢旋转着,无论是子弹、激光、榴弹都被环统统弹开,撞到墙壁上,化为转瞬即逝的烟花,就算是白磷弹也不曾燃烧。
“在大气层内,火药武器是个好选择,但用来对付我,未免太傲慢一些了。”
刘璐冷漠的点评着,密集而不停歇的火力并不能让她停下脚步。真理研究会的人意识到了这一点,拖车正在托着金属的囚笼赶来,异物的味道传入刘璐的鼻腔,看来眼下这些人类不过是开胃菜,后面那些饲养的怪物才是正餐。
女孩周围的波纹荡漾,追逐着猎物不死不休的廷达罗斯之猎犬赶了过来。她们与其说是生物,倒不如说是时空维持自我秩序的意志的体现,任何干涉时空的存在都有可能引来她们的关注。
“虽然是敌人,眼下也好好发挥一些作用吧。”
刘璐伸出手来,空间扩散的波纹停止,而后被套上一个个银色的圆环,圆环在半空里不安分的晃动着,被挪移到真理研究会部队的上方。
女孩握成拳头,银色的环开放,猎犬少女们被强制投放到了真理研究会的阵营里,惨叫声与血肉撕裂的声音响起。既然真理研究会研究过她的权能,就必然和时空扯上关系,换而言之,他们也属于猎犬们的消灭对象。
在敌人自相残杀里,刘璐闲庭信步一路越过所有的阻碍,遇到挡道的敌人就随手消灭。她来到数据终端,砍下某个研究员的一只手,抓着他的脑袋分别通过了指纹锁与虹膜锁,用完之后就把他使劲扔出去,砸倒了正在进食的猎犬。猎犬抬头看了一眼,不管不顾爬起来继续啃食尸体。她们是如此饥渴,任何进食的机会都不会错过。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刘璐离开了基地,飞到外面的天空上。她酝酿着一个法术,黑色的影快速的吞噬着背后的圆月,一股强大而熟悉的气息在她背后升起,让她中断了法术动作。
“原来是你,奈亚拉托提普,我一直怀疑是不是有我认识的人在背后搞鬼,看来猜测是没错。”
“‘猜测’?何时以持有的知识、掌握时空权能为傲的犹格·索托斯也会用如此捉摸不定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的思考?看看你的存在,堕落的真是让人心痛。”
“堕落.....你指什么?”
“当然是像人类思考这件事,你曾以折磨这脆弱又贪婪的生物,把他们统统变成自己的玩具摆弄为乐,眼下却以雌伏的姿态迎合着一个人类,那个男孩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告诉你一件好事情好了,那个男孩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用来引诱让你堕落的礼物,正如这颗星球神话里引诱原初的人类吃掉智慧的苹果。你得到了人性,在蚂蚁们过家家般的生活里收获了廉价的幸福”
“你将之视为堕落?不,信使,蠢的是你。你只是百分之五十的贯彻阿莎托丝的意志,百分之五十的贯彻自己的恶趣味。”刘璐垂下眼眸,“因为你不曾得到,所以也不曾体会。”
“是啊,我是不曾体会,但与你愚蠢的吞下我的诱饵是两个独立的事实。或许我该用你在这颗星球上的名字称呼你,刘璐,你幸福吗?为了这短暂的时光,你失去了强大的力量,变得无比虚弱,以至于我役使区区一个化身都能单独面对你。
这笔交易值得吗?你拥抱了现在,而后失去了未来。”
银色的线触碰笼罩在奈亚拉托提普周围的无形之盾上,擦出一连串的火花。
唐璜抱着藤乃奔跑在街道上,万家灯火明亮,街道上却空无一人,诡异的就像是梦境。然而,这不是梦,怀里女人柔软而沉重的触感如此真实,而不断侵入鼻腔里的血腥味也提醒他这并非什么躲猫猫的游戏,而是生死的现实。
男孩从未这样抱过藤乃,当抱起她的时候感觉不可思议的轻盈,仿佛失去了重量。他有些后悔,在专注于刘璐之时,他应该多关心关心刘璐的同居人。
“我能感到萨菲萝丝在追踪我们。”藤乃虚弱的说。
“她是谁?”
“另一位春之少女,和我不一样,她持有二分之一春之少女的力量,我是四分之一。咳咳,即便没有春之少女的力量,我也不是她的对手,扭曲之魔眼需要捕捉到她才能撕碎她,但她太快了,我连看都看不到她。”
“没关系,藤乃姐姐的血已经止住了,这是春之少女的力量吧。”唐璜拐进旁边的小巷里,“只要止住了血,我们往这种偏僻的地方跑,她就找不到我们了。”
“不,她不是单纯通过血迹,在一定范围内,四季少女之间是可以相互感应到的,特别是我们持有同源的春之力,她的感应会精准的多。只要我还在你身边,你就永远摆脱不掉她。”
“我不会放开你的。”
唐璜在歇了一口气后,抱着藤乃继续跑起来,当凉凉的风灌入男孩的口中,他也顾不得说话了。少女一声叹息,估算着自己伤口完全恢复后,储蓄应对魔眼的消耗所需要的时间,手臂环着男孩的脖颈,发出叹息。
她对生死的概念淡漠,此刻却希望自己多享受一会儿被男孩抱着的时光。少女在这个亡命的夜晚忽然意识到,她要的不是疼痛,而是自己的理解者,以及理解者的爱。
每个少女都有过粉色的童话梦,梦里有英俊的白马王子,他是忠诚的骑士也是爱人,执着宝剑去战胜恶龙与女巫,冷淡的拒绝其他的女人,唯独把一颗心献予她。
唐璜没帅到白马王子的程度,他的忠诚向着刘璐,也无力去战胜恶龙与女巫,更不会冷淡的拒绝其他女人,把一颗心献予她......即便如此,藤乃也能感受到空虚的心被满满填满的感觉。
她知道她在刘璐眼里之于唐璜的定位,也知道她在唐璜眼里之于刘璐的定位,这就足够了。说到底,她既贪婪又容易满足,即便是这小小的火苗,也足以让她暖和起来。
“放下我吧,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即便是有自我保存的能力,先天的体能限制也把男孩逼到了极限了。藤乃在估算着唐璜的体能进入瓶颈期后,柔声让唐璜把她放下来。
“去吧,去找刘璐吧,我们分开跑,如果能引开敌人的话,我会回到家里等你。然后.....然后我们和以前一样,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唐璜眼里点燃希冀的光彩,他沉默的点点头,面色带着犹豫。藤乃推了他一把,用温柔的笑容目送男孩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待唐璜的身影消失于尽头后,才转过身来,重新变得漠无表情,对上抱着手臂的萨菲萝丝。
“我该感谢你的等待吗?”藤乃问。
“反正我又杀不了那个男孩,所以就看看你们在做些什么,结果又是无聊的戏剧呢,你明明想要把他留在身边,但为了他的幸福,却舍弃了这个机会把他推开。你放弃了你的幸福,也放弃了自己的未来,我可以放过他,却没说不能杀了你。”
“我对生死的概念和痛苦的概念十分淡漠,如果你想要通过折磨我获得乐趣,那就大错特错了。唐璜也比你想象的坚强,只要有刘璐在身边,他就无所畏惧。”
“可惜,你看不到这一幕,而且这一幕也不会上演了。”萨菲萝丝举起野太刀,“看吧,你在流泪呢,即便心灵感受不到痛苦,身体也一定有所反应。”
藤乃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指尖感受湿润的痕迹。
唐璜没命的奔跑着,不去看天空里圆月的变化,不去看侧后方斗争的绯色火焰,他只是朝着他过去的家,刘璐约定的地方奔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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