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一样。”
“不,在我看来就是一回事。”
刘璐转过身来让男孩想起“小荷才露尖尖角”这句古诗。女孩摁住唐璜的手背,让他的手掌轻轻压迫,感受藏在里面的心跳。
“如果,如果你要一天要杀我,请一定把刀刺进这里。控制这具身体的核心就在心脏里。”
她的手引导着男孩的手掌向下,摩挲着细嫩的肌肤一路来到平坦的小腹,刘璐接着说道:“如果刺这里的话,我不会立刻死去,在因失血过多而死亡之前,会经历非常非常糟糕的濒死体验。所以,即便只是为了我自己,让你早点熟悉我的身体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等等,今天下午你就在说这个,谈论自己的生死一点都不好笑。”唐璜焦急的抓住刘璐圆润的肩头,“你全知全能,比谁都要强大,比谁都要可靠,这样的你、这样的你有谁能伤害到你吗?”
“很感谢你把我描绘为神,但以文学少女的角度来看,渴求死亡的小丑,渴求真爱的幽灵,沉陷过往,背负污名,在绝望恸哭后怀抱花月,渴望迈上神境。只要你还在地球之时,葵中映出的夕颜消逝,若紫色的胧月夜升起,转而又在观望末摘花中迎接朝颜,空蝉易碎,花散里早衰,在经历六条的考验后,终将抵达藤壶的结局。”
唐璜呆呆的望着说着他听不懂的话的女孩,她的表情哀伤而专注,语气轻柔又藏着寂寞。虽然无法理解,唐璜还是抱住了她,此刻女孩的矜持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拥抱可怜的她,无能为力的她,命中注定的她。
窗外的暴雨编织为巨大的幕布,笼罩了充满温情的房间。
今天重看书柜里的书有感而发,我个人很喜欢野村美月小妇人式的写作风格,但遗憾的是,我的喜好不是大众的喜好。
第七十六章虚轴XXI
2008年的5月7日,唐璜放学之后,向这段时间一直请病假在家休养、其实是准备着什么的刘璐讲述今天的见闻。虽然是讲述者,但他的脸上全无高兴的意思。
“我小学同学今天去世了,我就在现场看到了她的尸体。”男孩一脸难过的说:“唉。以前她家在我们附近,还是小组的小组长,还过来叫我起床一块去上学呢,结果人说没就没了。”
“她是怎么走的?”藤乃问。
“被闯红灯的卡车轧死的,我一开始不知道是她,毕竟上的不是同一个中学,她又是脸朝下倒在一摊血里,血肉模糊的......”
“好了,别再说了。”藤乃摸了摸唐璜的头,“回家去玩一会儿然后睡一觉,希望你能尽快忘掉这块痛苦的回忆。”
唐璜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回头对刘璐说:“出车祸的人会在尸体上出现齿痕与撕裂状的伤口吗?”
“一般不会吧。”藤乃作为回答。
唐璜是希望和刘璐说话的,但女孩最近忙于自己的事情,对他的态度又变得冷漠,一如2001年的夏天,在撑伞女孩的花影下他们的相逢。冷漠的刘璐比温情的刘璐更美,当初吸引唐璜的便是女孩散发出的,与日常生活格格不入的气质。
刘璐没说话,她放下书本,提起伞出门,藤乃叫住她的时候,后者回了句“出门”。
“刘璐还好吗?”唐璜问。
“她.....很不好,”刘璐的同居人露出苦笑,“某种我无法理解的计划消耗了她绝大部分心神,这时候的她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虚弱。你看,她连为了讨好你而模仿的人性都维持不住了。不过有一点我很确信,她的辛苦是为了你们未来的幸福,所以对她好一点。”
唐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就算藤乃不说,他也不会舍弃刘璐。
五月的下午六点,天空还是一片明亮,穿过小区的绿化带上,唐璜却升起了一股寒意,曾经给他糖的、名叫克西拉的女孩从阴影里走出,黑色的影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唐璜。
“别紧张,我只是来打个招呼的,不会伤害你。”女孩笑眯眯的说道:“你可是要成为我的配偶的人呢,可以对自己多珍视一点,唐璜,你比你想象的更重要。”
一团火焰在唐璜背后升起,男孩却未从其中感受到火热的成分,相反,更强烈的寒意在他背脊上扩散。
“这可不行,萨菲萝丝,你不能杀了他。”克西拉把唐璜抱进自己怀里,“至少在我受孕之前是不行。我真的不懂,他也算优秀的交配对象,为何你会心生不满呢?”
女孩的话换来同伴一声轻哼,唐璜背后的压力消散了。克西拉松开了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说:“你最好快点想起你的使命,不然的话,不幸的事会发生哦。”
“我的使命?”
克西拉没有回答唐璜的疑惑,融入阴影之中消失了。某个瞬间,他听到了不同的呢喃在他耳边响起,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傍晚的小区如此安静,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们一个两个总是这样,唐璜恼怒的想,总是把话说一半让我去猜意思,我怎么可能猜得到啊。
无知或许会让人快乐的像个傻瓜,但意识到自己无知的时候,他一点都不会觉得幸福。某种显而易见的大事将要发生的趋势摆在他面前,可他甚至对自己人要做些什么都一无所知,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太糟糕了。
他回到家中,家里空空荡荡的有收拾过的痕迹,唐璜在冰箱上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们短期内不会回来,让他自己去拿准备好的钱买吃的。
唐璜看到了他名义上的父母空空荡荡的房间,知道他们不是短期内不回来了,而是永远不回来了。
自从就读初中之后,与刘璐接触的愈深,看着同龄人玩的越开心,看着他们和接送的家长幸福的表情,唐璜就感觉自己的家庭越违和,他试图想要和别的家庭一样,收获平凡的幸福,而他的父母却只让他按照他们的标准成为他们期望的产品。
这里面有多少爱唐璜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过得很压抑,所以他常去刘璐那里,就是为了喘口气。可当今天,这些让他烦恼的要素从源头上不见的时候,他突然又从空空荡荡的家里感受到某种凄凉的意味。
“我比我自己想的还怕孤独。”唐璜自嘲似的说道。
有的人难过会钻进被窝,有的人难过会找朋友谈心,有的人会打电子游戏去逃避,也有的人会选择大吃特吃发泄内心的郁结。唐璜属于最后一种人,他化悲愤为食欲,从小区附近买了羊肉馅饼、炸鸡翅和咸豆腐脑,又买了一些零食饮料,抱的满满当当回家对着电视,慢慢的用四个小时的时间把它们吃光。
到了睡眠的时间后,他打了个哈欠,却发现自己肚子的饱胀感让他无法入睡,于是继续看电视。在深夜以后,某些收费电视频道会放一些在被艹边缘试探的、暧昧的节目,唐璜关掉客厅的灯,一脸冷漠的横躺在沙发上,看着引进电视剧里女人白花花的肉体闪现。
苏倩文将来很有可能会长成丰乳肥臀的大姐姐吧。这是他在睡着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同一时间,在藤乃换上睡衣睡裤准备入睡的时候,提着伞的刘璐也回来了。她的衣服上沾染着尘土,头发乱糟糟的。藤乃瞪大眼睛,她还没见女孩如此狼狈过。
“发生了什么?”
“唐璜说的死者身体上的撕裂状伤口让我有些在意,我去现场发现尸体已经被转运,于是用回溯时间的功能,发现那人并非死于意外的交通事故。”
“被谋杀的?”
“嗯,廷达罗斯之猎犬,虽然名为猎犬,她们长的和狗一点都不像,只是头上有三对狗耳而已。在我调动时空权能的瞬间,这些野狗也顺着力量的波动赶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