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璜捂住了脸,不让大家看到自己怒气积攒的表情。他印象里的白姬与此刻的完全不同,那时的白姬不会穿的花里胡哨,总是穿着普通的衬衣+过膝裙,视气温而定还会增添裤袜与外套,黑发的学姐用一根弯弯的发圈分流自己的黑色长发,捧着桌游的规则书安安静静的阅读。
白姬通常不参与到跑团中,而是作为一个DM,有剧情的时候她会用沉稳的声音阅读,而在玩家们讨论的时候,她会捧着规则书,托着腮浅笑着,等待她下一次出场的时候。
桌游社团的少年人们还是非常顾忌同伴情绪的,不少人都觉得白姬是不好意思开口,或者不太擅长人际交往,所以畏惧玩家之间的互动,所以从正面或旁敲侧击的邀请她加入游戏里,由别人担任DM,都被她一口回绝。
学姐只是享受主导并观赏某一段剧情的感觉,随心所欲的感觉,显然玩家的身份对她是一种束缚。
如今,白姬的随心所欲倒是显而易见,但除此之外她和唐璜记忆里一点都不一样,就像顶替着白姬面容的另一个人.....那是不可能的,唐璜见识过白姬的力量,恒久、纯粹,具有极高的辨识度,不可能有人顶替她的存在。
亦或者说,高中时代的白姬才是伪装,而眼下的这一个才是真性情。
“那就等到真有女儿找上门再说,”唐璜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结束,“学姐出现在我身体里的缘由我已经大致了解,下面的提问是针对你们全体的,为何会在今晚出现?”
“东海市的地下埋藏着天使。”藤乃平静的叙述道。
“我需要更多的解释。”
“如果我们知道,就不会劳烦你了。”风见幽香的伞尖点在茶几上,“来一张地图。”
唐璜关上灯,回过头来看见黑暗里升起几团幽火,他用卷轴板把地图投影到茶几上,根据风见幽香的指示放大到他就读的高中附近。
“我们有一些猜测。”藤乃指着地图说道:“天使是西边亚伯拉罕神系里很常见的一个概念,如果以带有宗教色彩来考量,调查宗教相关的建筑就很有必要。”
“这算什么,寻宝游戏?”唐璜摇了摇头,“我的首要目标是得到一个答案,然后再去考虑其他的,真抱歉,如果找我帮忙的话顺序要靠后一些,我可以把余裕的人手支援给你们,你们可以像信任我一样信任她们。”
秋之少女嗤笑一声,算是对唐璜的回答。在她看来,男人总有种天真的幻想,觉得胯下的雌兽们能够和睦相处,亲热的彼此叫声姐妹什么的。而事实上,她们只会彼此争斗,互相扯后腿,恐怕这也是唐璜所期望的。
如果所有人都保持立场一致,处于弱势地位的就变成了唐璜。女强人侵犯起男人来也有许多玩法。
“这句简短的讯息是在睡梦里,以某种特殊的文字告诉我的。”藤乃的话迅速吸引了唐璜的注意力,“你应该见过那种文字,刘璐用来书写宇宙真理的几何与公式,它变成了可以被我解读的文字印在我的脑海里。”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某个妖怪入侵了我的梦境。”风见幽香喝了口茶,接着说:“你的监护人久违的联系了我,我们一起发现了共同的怪异之处,而后又抓住了馨德,她才刚刚刑满释放,就想搞事情,被我们联手制住了。”
黑暗里传来某个人尴尬的咳嗦声,在已出场的四季少女里,秋之少女馨德算是最弱的一个,就连只有一半春之少女的藤乃都比她强。
“我们三个交换信息后,发现梦中的怪异惊人的一致,所以才开始寻找最后一位四季少女。先是引诱你的同伴进入陷阱中,通过她的增援信号把你从精心构建的工房里引出来。我一直观测着你们和风见小姐的战斗,在合适的时机,把战场(高架桥)破坏掉,从而制造出单独面对你的机会,从而把你体内的冬之少女拽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确认我体内存在冬之少女?”
“在商场里,你带着爱丽丝小姐购物的时候。通过和你的交谈,我近距离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唐璜多少有些失落,昔日的故人们一个接一个出现,他还曾以为她们都是来找他的,到头来,结果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藤乃似乎看出了男人的心思,她的身体前倾,还未做出下一个动作,就看唐璜身边的左右护法身体也进入临战状态,不以为然的笑笑,对唐璜说:“你应该对自己有一点信心,因为缺乏痛觉,我对一些观念很淡漠,但也没淡漠到随便把贞操交到别人手中的程度。”
“有个问题,”爱丽丝生硬的岔开了话题,“藤乃小姐现在供职于公共政权?”
“在唐璜读大学,我离开他之后,就接受了公共政权的招揽。不过是以东海市的工房魔女的身份登录在政府的数据库里。和唐璜一样,我也有些问题需要刘璐小姐解答,搭上国家机器的顺风车是最有效率的途经。
最初一段时间,我只是担任东海市首席工房魔女的辅助,不过我足够努力,歼灭了一个又一个妄图在这座城市里搞破坏的人,并且很幸运,职务在我头上的工房魔女们接连遭遇了一些遗憾的事故,让我掌控了俯瞰城市的工房。”
任谁都知道紫发丽人口中的“幸运”与“遗憾”为何,唐璜捏紧了拳头,他对藤乃“堕落”的震惊高于他对自己熟悉的人胡乱伤害别人的义愤。巴麻美宽慰似的包住了唐璜的手,脸颊像是烧了起来一样滚烫。
今天的我有点大胆。魔法少女如是想道。
“调查下边县城的一起超能力者犯罪的案件里,我从事发地点附近的镇民得知了一个传说:东海市本身是为了镇住什么而修建的监牢,最初的市民就是狱卒看守以及他们的家属,后来随着时间演变,监牢变成了城市,狱卒变成了普通人,唯有一个家族还铭记着自己的使命,为将来某一天做准备。”
“为什么做准备?”维内托问。
她的大腿在唐璜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摩挲,丝袜与丝袜包裹的肌肤柔软顺滑的触感来回冲击着唐璜的感官,留下一片温热。
“我也不知道,知晓那个秘密的家族,在公共政权的档案里显示绝嗣,这个家族最后一位成员正是我调查案件的受害者。我申请了精通通灵法术的同僚帮忙,但因为死亡时间超过七十二小时,已经追溯死者灵魂的碎片了。
毫无疑问,无论是关押的灾厄还是刘璐给出的天使的提示,都证明东海市的确埋藏着什么东西,这或许能解释为何这座偏僻的三线城市有如此之多、质量之高的怪异,而且涉及到了刘璐,我认为有调查的必要。”
风见幽香接过藤乃的话说:“工房魔女可以用魔力恢复所辖地域的建筑,改变当地居民的记忆,所以你们不用为事态的扩散担心。浅神坚持以你曾经的活动范围进行调查,结果,我们在你就读的高中附近发现了一所教堂。”
唐璜回忆了一下,是有那么一座建筑。在上历史课的时候,历史老师总是把课本上的内容讲得很快,然后开始向学生们讲述一些有意思的历史故事,其中大半和本地有关。虽然多少有些不务正业的嫌疑,但多亏了老师这样做,他的课程变得轻松愉快,一些小知识记得特别牢靠。
曾几何时,他也想像高中的历史老师一样,为学生带来欢笑。
他就读的高中分为两个校区,高一高二一个校区,高三单独一个校区,两个校区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五百米,而那座很有历史的教堂和两个校区正好组成等边三角形。教堂坐落在一个社区的内部街道上,因为有文化价值而被保留了下来,甚至翻修了一番。
周边的居民也很为自己社区里能有文化底蕴的东西感到自豪,不过大家都是无神论者,谁也不会去教堂做活动,也没有宗教人员主持教堂,只有社区的物业人员定期去打扫。
“你们调查过那座教堂了?”
“调查过了,那座教堂藏着一些玄机,它里面有一个未启动的仪式,而教堂里的仪式又是遮断整个东海市市区的大仪式的一个部分,启动它需要钥匙,而我们需要找到钥匙。”
“这还真是解密寻宝游戏啊。”
“不,解开谜团释放的是天使还是灾厄还是未知,所以我们都对启动仪式本身持有谨慎的态度。关于这一点,唐璜,你知道什么吗?”
“我不知道,好吧,你们都觉得我和刘璐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但对她来说,我也只是她的观测对象。尽管这里面的确有超过观测者立场的亲密感情。刘璐对我总是抱有不可知论者的思想,她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到,这样才是最安全的状态。
她曾经玩弄过太多次稚嫩的灵魂,因而知晓禁忌的知识既是恩赐也是毁灭。”
“关于这一点,你和她之间不是你描述的这种程度吧。”许久不说话的白姬突然开口:“唐璜,你想起你的第一次到底属于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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