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璐难得流露出一丝焦躁的情绪:“对我而言,她是个棘手的存在,排除与不排除她都会对唐璜这个试验品产生未知的影响。”
恐怕让你棘手的不止是控制变量吧。藤乃在心里说,在这三年里,刘璐直接读取别人心理的次数越来越少,“以你们人类”作为开始的高冷开头也也越来越少,甚至女孩在阅读的时候还产生了心绪的变化。
相反,就唐璜来说,他毫无心机的分享自己的经历里,那些不符合日常风景的东西越来越多:扑克牌在双手间如蝴蝶般穿梭飞舞的小丑,以誓言与贫穷作为武器的骑士,为屠龙而燃烧起来的少年......
有些是在她的陪伴下共同卷入的事故,有些是男孩的梦。但毫无疑问,在这三年里,刘璐并非单纯对周围的人施加影响,将他们命运的线切断又缝合,她自己也受到了影响。螺旋矛盾的道路上,人正在成为神,而神也正在成为人。
“这样挺好的,如果那个小姑娘能分清对唐璜究竟是食欲还是爱欲之后,依然能留在唐璜身边。以她强势的个性,肯定会把小唐璜很好的保护起来,然后他们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这一点都不好。”刘璐再次以情绪化的语气否决了藤乃的话:“我想观察的不是一个庸常的生物,混吃等死的人生毫无价值,。”
“我个人认为,人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并做好为此支付代价的准备。”
“不,人生是相互影响,是自己与社会共同作用的结果,你的选择很多时候未必是自己自然而然想要的选择,如果你不介意践踏规则,甚至可以掌控别人的人生。”
刘璐捧着书本从藤乃身前经过,在JK小姐的背后说道:“唐璜大概还有四年就会回归男孩的行列,荷尔蒙会让他比同龄人产生更多的欲望。他总要和什么女孩经历些什么,才能明白女孩与男孩的不同。那么,那个女孩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我?这......”
“这并非不可能,你们相差八岁,在他步入青春期后,你正是女性的黄金年龄,容貌,身材,气质将完美的互补,步入巅峰。以年龄上的优势外加他对你的好感,捕获一颗躁动而稚嫩的心应该很容易。”
“但是我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这太荒谬了,我对一个孩子去做什么坏事......”
“那么当他不是个孩子而你仍然孤身一人呢?藤乃,你渴望的究竟是痛觉残留还是一个包容你的怀抱?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创造机会而不是等待机会。”
JK小姐没有回答,在女孩几乎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她才用困惑与发颤的声音说:“为什么是我?”
“既然知道后面有变量增加,那就挑一个自己熟悉的,并且对试验品干扰较小的变量是一个合情合理的选择。你比苏倩文更高级,我相当期待你和唐璜的孩子,那会增加更多的研究对象,获得更多的样本。
当然,这只是一个戏言,若让你感到不快,那就算了吧。”
这当然不是什么能随便忘记的戏言,交谈的二人也没人把它当做一个戏言。
唐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倒不是因为害怕,那点恐惧情绪在JK小姐念完故事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让他在意的是他睡在刘璐的房间里,想象着女孩散开头发脱掉连衣裙,换上睡衣躺在床上与枕头、被子以及床单亲密接触的样子,他就有些莫名的悸动。
如果苏倩文那个居高临下的亲吻换成刘璐,看着女孩脸上的冷漠被无可奈何取代,拢了拢黑色的中短发,慢慢俯下身来把浅色的嘴唇覆盖到自己嘴唇上,他近距离感受着小小躯体的呼吸与温热,感受女孩鼻腔里喷薄的气息,从那双宝石色泽的黑色眼眸里发掘更多的秘密......
光是想象这个画面,唐璜胸膛里莫名充满了悸动,刘璐的房间很整洁,也没什么味道,更不可能有标识她身份、唐璜寻常接触不到的东西,但男孩依然无法入眠。
不知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了多久,唐璜被窗外的闷雷吵醒,他揉了揉眼睛,披上外套穿上拖鞋想去喝水,却看到刘璐坐在窗前,黑暗覆满了女孩的躯体,唯有闪电能短暂照亮女孩的面容,那面目浓重的黑暗更添几分恐惧色彩。
“刘璐,别坐在窗边,打雷的时候这样很危险。”
女孩没有回答,某种从她身上散发的东西渗入黑暗里,再由黑暗作为媒介,侵入唐璜的感官中,紧紧攥住了男孩的心脏。
女孩冰冷的声音在黑暗的客厅里回响,“唐璜,请你记住。无论是打雷天还是感受到像我一样的存在的时候,都请乖巧的闭上眼睛蒙上脑袋。看不见的东西不存在,听不见的事情没发生,这样危险才能从你身边经过,而不会有分毫的停留。”
“可是、可是我觉得你不是坏人啊。”
听到唐璜的回答,女孩足足沉默了十几秒,直到下一次电闪雷鸣之后才幽幽的说:“不,你错了,没有比我和我的同类们更可怕的存在了。”
第十九章实轴XII
“我是唐璜。”
当男人如此回应爱丽丝,眼中的红色褪去的时候,爱丽丝藏在手心里的火焰也散去了。女孩确认眼前的人的确是她的弟子二号,松了一口气说:“我那边处理好之后就赶过来了,发现你像个呆子一样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发生了什么,有妖精入你的梦了?”
“我有一个女性朋友,然后女性朋友的女朋友来问我女性朋友在哪里?”
“我中文水平一般般,你这样讲我很为难啊。”
“总而言之,就是我不认识但很可怕的存在找我打听一个人,那个人的下落我也想知道。”
“懂了,”爱丽丝点点头,“今天天气不错,我们走路到下一个车站吧,中间会有时间好好说。”
唐璜点点头,他和爱丽丝从树林里钻出来,公共政权的警用直升飞机已经抵达了现场。当两人手牵手走到山脚下的时候,数俩警车呼啸而过,里面搭乘着穿着制服的超能力者。
爱丽丝拍拍唐璜的手背说:“别担心,我们都没在现场动用自己的超能力,就算回溯,他们也只能看到稍微奇怪一点的受害者,凭着那点线索追踪不到我们。”
“师父大人,麻美那边......”
“已经脱离了交战范围,她们都没有动用自己的真本事,这里的爆炸变相吸引了公共政权的目光。”
针对唐璜的狙击让同一辆公交车的无辜者们受害,绝大多数乘客身上都会留下丑陋的伤疤,有些甚至还会有后遗症。唐璜在心里为连累到他们感到抱歉,不过他能做的仅此而已。
“弟子二号,你看上去闷闷不乐?”
“师父大人在处理掉那些黑色武士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古怪之处?”
“没有,”爱丽丝摇了摇头,“我在逼近交战距离极限的时候就直接给他们点天灯了,当他们被烧着的时候,的确有不舒服的声音传入我耳朵里,所以我加了把火。”
唐璜的师父大人身材娇小宛如幼童,战斗的时候风格却是异常彪悍,抱着“我爱丽丝今天要么打死你,要么被你打死”的态度一往无前,面对敌人的古怪,她不会停下来开动脑筋想要探究一番,而是加倍输出把敌人和敌人的古怪一起消灭。
这种不讲道理的野蛮打法倒是和她北欧蛮子的身份相衬。
也因为对方成熟而豁达,所以唐璜才能把自己的心事吐露出来,他信任爱丽丝会带给他开解而非一同沉陷在过往里。
当到家的时候,唐璜讲到了四年级第一学期的深秋,那场恐怖的雨与刘璐释放的恐惧,爱丽丝好奇的问道:“她在面前一直高高在上,维持着淡漠而从容,精致而平和的形象,究竟是什么让她变得情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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