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脚走的有些疼了,能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吗?”
唐璜的同行者拉着男人的衣袖,仰头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用撒娇卖萌的语气央求着。她得到了男人敷衍的摸头回应,然后“诶嘿”一声跳到行李箱上,粉色的风衣下摆翻飞,条纹的裤袜被朝阳的祝福点亮,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小巧的身体倚住行李箱的扶手。
这样肯定无法走路,唐璜只好停下来,转身看着女孩,女孩黑珍珠般的头发反射着阳光,棕色的眼瞳里映出男人无可奈何的模样。
“怕了你了,走吧。”
得到唐璜的回应后,女孩才重新跳下来,小小的手牵着男人的手一起行走。她也不挑剔,一套附赠玩具的儿童套餐就满足了她。唐璜喝着热橙汁,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孩兴致勃勃对付鸡腿的模样,感慨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和他一起来的自然是爱丽丝,为了更好的伪装成这片土地上的人,女孩还去染了黑发,戴了美瞳,从外表上隐藏成可爱而任性的小姑娘,在哥哥的带领下返回家乡。
唐璜从没想过他的异界之旅以整座移动都市的穿越为开始,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先回到初始空间,再从初始空间回归他故乡所在的世界,却没想到自己的初始空间与金陵完成了融合,并且变得像道具一样随时能召唤。
自然,唐璜不可能在人口密集的地方把浮空都市召唤出来,而是让它在没有航线的坐标的同温层高度,以隐形状态保持待机,自己则和同伴潜入地表,辗转反侧坐着列车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之所以是爱丽丝,是因为对方在能伪装的同伴里最强大、也是最擅长伪装的一个,强大的魔乖术师丝毫没有大师风范,一路骗吃骗喝骗夸奖,想要什么就赖在唐璜身上喊“哥哥,哥哥,我要这个”,嘟着嘴含着泪,逼迫唐璜顶着路人非议的目光顺应她的要求。
“这个时代,幼女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如此优势不好好利用可不行。”女孩在无人的地方得意的叉腰宣告。
的确,没有外表楚楚可怜的小萝莉更无害更厉害的存在了,她们是天生的弱势群体,老幼通杀,又有未成年人保护法护体,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因此,唐璜和其他人兵分两路,他和爱丽丝先去探探底,而俾斯麦主持下的金陵则要探查这个世界有哪些资源可以被移动都市金陵补充,同样安抚都市内的不满——移动都市大部分都是人造人,但也有自然人,以及四大家族从异世界捕获的灵魂融合到生命体的融合个体,玛蒂尔达、晓美焰、琪亚娜都属于此类,环境变动之后自然有情绪上的影响。
回想玛蒂尔达笑眯眯的表情,唐璜知道对方肯定考虑到了这个情况,但是没说,为的是看他带着一个都市的人穿越过来的时候,脸上窘迫的模样。以唐璜对她过去的恩仇,这样的报复可以说相当温柔。也幸好都市里大部分都是人造人,可以通过中央的四大家族计算机群下达休眠的指令减少消耗,只留下必要的岗位维持都市的运作。
唐璜潜入地表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搞清楚他在哪里,又是什么时间,发现距离自己离开不过一年的时间,也就是说,他的公民ID仍然在有效期内,只需要搞定爱丽丝的公民ID。不过爱丽丝没等他用钱砸出一条路,自己就动手搞定了自己的身份,从而获得了一个公民能享受的全部权利。
在来东海市的时候,爱丽丝和他挤了一个卧铺,没少在被子底下搞事情。离东海越近,唐璜的脸色越苍白,女孩的脸色越越发红润,不知情的乘客常对唐璜夸奖“你妹妹真好看”,却不知道他们印象里可爱的妹妹对便宜哥哥做着坏事情,唐璜不得不忍耐着异样的感觉,一边作答。
在K667次列车上,唐璜明显感觉到对面火车上有人放出了试探的信号,而爱丽丝则以解除自身的伪装回应,以她的强度,对面大概会吓一跳,不过仅仅是为了让对方吓一跳而暴露自身的实力,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
从进入第一个三线城市,唐璜就能感觉到,一张针对某个群体的网正在撒开,国家机器一旦开动,其效率远非常人能比。好在金陵在科技树上点的比较歪,关于伪装身份的技术大约要比这个世界领先三十年左右,除非是特别强力的超能力者,在唐璜与爱丽丝不主动暴露自身的情况下,很难被识破。
而对于唐璜的责难,爱丽丝表示仅仅是一个玩笑,对方坐在远离东海的火车上,就算通报情况,按照他们对公共政权效率的认识,政府的人应该在火车站堵不住他们,就算能及时赶到,也不会在有大量普通乘客的情况下选择开战。
“这是一个测试,”爱丽丝如此解释道:“对这个星球的政权对外来者机制的一种测试,以此来判断他们对于侵入者的反应是否成熟。如果过激或者过于迟缓,我们都很容易找到应对方案,如果十分稳重,恐怕我们就要架起尾巴做人了。”
唐璜喝着热橙汁,想着这些事出神,他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青梅竹马果然不会主动出现,寻找她的踪迹既是一种乐趣也是一种烦恼,只是不知道哪一边更多。
微风拂过他的眼睛,在晃动的粉色里有鸡腿的味道飘过。唐璜错愕的抬头,看到爱丽丝坐回去,皱着眉头噘着嘴,表达了“你不关心我”的幼童式任性。
师父大人,没必要装到这种程度吧。他在心里说。
“爱莉啊,”唐璜叫着爱丽丝的假名,“你觉得这座城市怎么样?”
“普普通通,不是交通枢纽,不是发达地区,仅有的旅游资源都在下边县城乡镇里,连个飞机场和直达的火车都没有,火车站周围黑心商店多不说,饭菜还异常的难吃.....”
爱丽丝掰着指头数着她的不满:“不过嘛,最后一段坐卧铺是个愉快的体验。”
任谁听到外地人数落自己的故乡都会生出一些不满,爱丽丝的后半段则让男人回想起不堪的场景,脸色发白。最后,这些感情变成了释然,他看向窗外的天空说:“不管爱不爱它,这是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这一段路不算长,变化与没有变化的风景却让人感慨万千。
曾经,我觉得我对故乡的感情并不浓厚,结果回到这里却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无所谓啦,只要有趣就好。接下来怎么办?先去哪里休息一下,然后去游览一下风景名胜。”
“好啊,有几个地方我正好想带你看一看。”
爱丽丝再度站起来,身体前倾越过整张桌子把唐璜手边没动的汉堡夺过来,笑嘻嘻的打开包装吃起来,娇小的女孩有着堪比成年男人的好胃口,她本来也是个成年的北欧女性,能顶半边天的那种。唐璜耸了耸肩,在跋涉了那么久后,他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在喝完热橙汁之后,爱丽丝也解决了她和唐璜的早餐,女孩的手指沾了番茄酱汁,她自己也发现这一点,樱色的嘴唇微张,想用舌头舔干净手上的酱汁,当靠近手指,却被一张餐巾纸阻挡。
唐璜先是擦干净爱丽丝的手指,又抽出新的纸擦拭爱丽丝的嘴角。女孩先是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化为温柔。她稍稍偏转脸颊,仰起脖子,让唐璜以最好的角度帮她清理干净。当男人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自然而然握住了唐璜的手,另一只手抱着玩具,亦步亦趋的离开。
“我觉得你扮演的不是我哥哥,而是父亲。”爱丽丝仰头看着唐璜,“是把对待杰克的那一套用到我身上了?”
“也不全是,我看见萝莉心里就先软了。”
“三年以上了解一下。”
“不是那种感情啊,一方面是我比较偏好娇小一点的,另一方面也是弥补某种缺憾。”唐璜看着正在升高的太阳,“尽管在记忆里,他们被孩童一样的涂鸦挡住了面容,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们在教育我的特征上做出归结。
在青梅竹马进入我的世界之前,他们就像专制的君主一样,为我量身制定了一套规则,我必须在这套规则内小心翼翼的成长,不然就会遭受到暴力。你知道吗,对于孩子而言,心灵的暴力远比肉体的暴力严重,每个人在熊孩子的时候都挨过打,但印象最深总是冷暴力......”
唐璜捏紧了拳头:“正因为经历过,我发誓我不会让同样的遭遇落到下一代身上,哪怕是杰克,一个精神污染的杀人鬼,我都是说服自己漠视被她干掉的风险,做她的母亲,实际上,我没看错人,杰克现在变成了好孩子。”
“我想起了《洛丽塔》中的亨伯特,他之所以会喜欢小女孩,同样是在心灵受创之后,为了补偿自己而做出的选择。”爱丽丝靠在了唐璜身上说:“高兴起来吧我亲爱的哥哥,我不是维内托,被你当成小孩子疼爱也很开心呢。”
“这是因为你同样存在着缺憾吗?魔乖术师应该是与温情无关的职业。”
“是的,我的父亲从小就把我当成后继者培养,他只有在我取得进步之后才会露出一点作为父亲的温情。所以我一直拼命努力,想要他更多的夸奖我。后来,当他在战争里死掉的时候,我发现我对他的感情已经非常淡漠了。
在我心中有着向仇敌复仇的愿望,但不是为了父亲的死,而是为了保住家族的荣光。所以我很羡慕普通家庭里成长的孩子,也想要一个长辈来疼爱我,归根结底,我终究没变成父亲期望的那样。”
爱丽丝握住唐璜的手抬高,用脸颊轻蹭他的手心,就像一只黏着主人的猫。猫咪反复无常的特性也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女孩的温柔只持续了一会儿,在抵达预定的宾馆又变成小恶魔般的狡黠。
“双人间啊,这可真是热情的暗示。”爱丽丝如是说。
“把年幼的妹妹丢到别的房间更引人怀疑吧,再说哥哥能对妹妹做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