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一瞬间化为流淌着咒文的线绑缚住了唐璜,真正的宋江提着朗基努斯之枪似的玩意走了过来,白雪公主化为人形试图阻止宋江,几秒之后,一把剑被丢到唐璜面前。
“诚然,魔星的死亡让我失去了转移死亡的能力,让你杀死我的概率不再为零,但是你太弱啦,概率对你我都毫无意义。就让我展示最后的仁慈吧,你会很快拥抱死亡。”宋江提起了手中的枪,“再见,唐璜。”
螺旋的枪身没入唐璜的胸肋,卍字形的伤口鲜血溢出,受难的穿越者倒在了地上,他的伤口不断扩散,又被修复,痛苦的循环让他看向宋江的表情异常狰狞。
“作为你的敌人,我干嘛要对你说实话,想尽办法欺骗你、打压你、玩弄你才是我分内的工作。能让你喜欢上的敌人不是一个合格的敌人,你恨我有多深,作为敌人我就有多开心。
我啊,从来就没有毁灭世界的能力,修建星宫也不是为了玩乐,而是进行一个仪式,仿照人类补完计划,缩小范围与个体,进行完美人类的制造试验。毕竟,我在终极真理的道路上前进的最大阻碍就是不完美的躯壳。
你的目标,你的孤注一掷,你的那些约定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意义,它们仅仅是你在错误的信息下做出的错误判断。”
但宋江的话没能从唐璜身上榨出更多的痛苦和愤怒,穿越者抬起头来,竭尽全力挤出一个轻蔑的眼神,断断续续的说:“她们......都在瞒着我,我大约能猜到.....我体内......怪物,宋江,你相信命运吗?”
“不,我不信。”
宋江对唐璜失去了兴趣,转身离开。唐璜因饮下死灵法师的血而得到了治愈能力延长了他的生命与痛苦,一个空有恢复能力的人不可能给她本人造成任何威胁。
她的傲慢仅仅维持了几秒钟,身后的异常让她转过身去——
“你是谁?”
她看着顶着唐璜面孔的怪物如是问道。
第一百七十章BloodRedRoses
宋江刺入我体内的朗基努斯之枪不断撕裂着我的伤口,又被重新生长的血肉顽强的填补。她说的没错,在这种时候,超强的自愈能力带给我的只有折磨。
“你相信命运吗?”
在终末的时刻我忍着剧痛问我憎恨的敌人,而她立即回答“我不相信”。一个计划周密、性格恶劣喜欢折磨别人的人,的确不太可能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命运上,何况她和我一样信仰奸奇,希冀用智慧看清每一条未来的支流。
可是,我仍然相信命运。这并非来源于希望,就在刚刚,我的希望已经被宋江的绝望碾得粉碎,支撑我维持着反抗精神的是对逝去的那个女孩的恐惧,她虽然不在我身边,但她制定好的规则仍然约束着我,影响着我,折磨着我。
现在想来,一个心智远超年龄的女孩对另一个男孩进行的漫长而严厉的调教,却在中途因奇怪的理由离开了这个世界。这太奇怪了,她在我眼中如同超人一般无所不能,怎会因这车祸这种小概率事件死掉呢?
所以我坚信,一定有我无法理解的异常导致了她的消失。除了探究异常之外,我一直想见她的理由,是想问清楚我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恋人?家人?朋友?玩偶?还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的产物?
短短数秒,伤口的破坏与治愈就持续了数十个循环,在这场拉锯战里我没有取胜的希望。灵能见底,身体被掏空的感觉让我眼前一阵阵发黑,住在我左眼中的女孩含着泪张开了嘴巴,我却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既是没有力气,也是因为歉意。
抱歉丹特丽安,我守不住与你的约定了。
传闻里,人在濒死体验里会走马观花经历这一辈子刻骨铭心的事,时间的感官在死亡的幻觉中变得漫长。之所以想到这一点,是因为我在眼前被黑暗遮蔽了数秒后,色彩重新填满了我的世界。
被冰雪覆盖的世界里,黑色的通天塔连接了天与地,被四种不同的颜色,四种不同的力量环绕着。当我的视线凝望那座塔时,我的心脏如同战鼓一般跳动。不用思考,我已经自觉地迈出了脚步。
“一场风暴在海上弥漫,是谁的眼睛沾满了泪水。”
童稚的女声轻轻在我耳边响起,吟唱一首孤独的歌。我踏入雪原之中,每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冰冷的雪灌入鞋中,寒意从脚底直到头顶。在地平线上,铅灰色的天空里,有什么东西破开连绵的云层,似是向着地面坠落。
雪原上的雪是如此之厚,我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停下来清理腿上的积雪。当我拍散寄居在裤子褶皱里的雪时,摸到的却是一片温热粘稠。摊开手掌,鲜红的血液在我眼瞳中逐渐暗淡,铁锈味扑鼻而来。我回过头去,鲜红的纹路连接了我每一个脚印,每一个脚印的池塘里灌满了红色的液体。
或许是血,或许其他什么东西。
“不幸的人在地缘边缘掺杂着扭曲的血,散发着可怕的恐惧。”
迎面而来的狂风让我交叉双臂护住脸部,当凛冽的寒风褪去之后,厚重的积雪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如镜般的碧蓝冰面,映着天空的扭曲。抬头看去,在云层的巨大空洞里,每一个缝隙都填满了破败与毁灭星球孤独旋转着。
我继续踏上冰原的路,每一个人生重要时刻的幻影都在路上具现:我以颤抖不已的手在棋盘上挪动象棋棋子的时候;当我踏入十二星宫的瞬间;当我召唤虚空使者被放逐的时候;第一次来到东京;回应西门大官人召唤的时候.....
越过英国、法国、奥地利与普鲁士的宫廷舞会,那些被我勾引的贵妇们搂着幻影起舞。那些因我而死的冤魂声音如此尖锐刺耳,争先恐后的拽着我的腿,试图把我拖入黄泉路。
然而这些并不能成为我的妨碍,在谋害他们或者为哪个可怜女人老公的头上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悔与缅怀在很多时候都是种无用的情绪,自责只会让人更加虚弱.....什么的,我应该是个好学生,哪怕你不在了,也在身体力行着你灌输给我的观点。
所以即便在塔底最后一道幻影里,你在我面前被车碾过,飞溅的血液在我脸上绽放花朵,渗入眼瞳的时候,我仍然能不流下一滴感伤的眼泪。
“浪潮偷走了她的恩泽,深渊不会向她索取
一位辛劳父亲的血液,一条路摆在她面前。”
我一直知道,我的侍从们瞒着我的事情,雪华绮晶的灵魂突然从躯体上剥离就和这件事有关,她们是出于好意,让我直面内心深处的真实的时间尽可能拖后,让我还是她们都做好更充足的准备。
但是,再怎么拖延,我总有不得不审视内心的那一天,无论我是被动或者主动,无论我是满怀喜悦抑或愤懑绝望。
我踏入塔的第一层,黑色的预言在墙壁上流淌,转而化为可以理解的文字——这是自远古传承的英雄之歌,讲述的是因普兰塔与拉普兰卡的温暖故事。
每一层塔都讲述了一个世界的故事,或是喜悦,或是悲伤,有些世界我曾经历,因而在燃烧的结局面前停驻了脚步。当画面倒转,时间再次回到世界毁灭之前时,我就继续前行,迈向下一层。
出乎意料,第九层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四个支撑柱把空间分割。我的手抚摸着满是灰尘的柱面,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手印。
这双手我很熟悉,因为它的主人曾无数次捧住我的脸,用满怀深情的湿润眼神凝视着我,樱色的唇瓣张合,吐息与带着撒娇味道的“主人”一起涌入我的感官。
雪华绮晶,原来你来了这里。当时的你,俯瞰着冰封的镜湖,心中又在想些什么呢?
“从强盗的血泊中获得救赎,黑暗中的枯萎
接受一项约定,一路追寻,死亡女神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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