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麦呆呆的站在废墟中,她的脸上沾满血肉的碎片,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小时之前她还在享受幸福的时光,一个小时之后她就见证了地狱。在维内托两轮炮击之下,幸存者寥寥无几。提利昂只剩下一个部下,他们的努力没能挽救国王的性命,王家的马车连同威廉一世被极近距离炮弹爆炸产生的震荡撕成了碎片。
提利昂在短暂的茫然后产生了惊怒的情绪,既为了自己没能护住威廉一世的自责,又为部下们的枉死感到心痛。他旋即迁怒于俾斯麦,几乎把口水喷到了对方的欧派。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若是你正常尽到臣子的责任,我们就可以在敌人船精的炮击之前把国王送出去护住他的命,现在他死了,你也要面临一场审判!”
俾斯麦默默承受着这一切,某种压抑的、苍白的、机械的感情束缚住了她,让她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语,她只知道自己没能守护住国王,没能守护住普鲁士的秩序......为什么她会想着向守护的对象开炮?为什么她没能在炮击之前护住国王。
不,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她只知道她的事业、她的理想、她的人生都被毁掉了。
提尔皮茨?!俾斯麦的心中闪过一道亮光,对了,她有要妹妹,纯洁的妹妹,对一无所知的妹妹,守护的另一个对象,无论如何都要把她送出去,不能把她牵连到自己的事情中去。对了,去拜托齐格飞,他最近要离开柏林,可以让他把妹妹带走。
亲人的安全成为俾斯麦行动起来的动力,她身体僵硬的转身,浑然不觉提利昂的咒骂声,摇摇摆摆的走在废墟中,像个害了病的病人。突然而毫无征兆的袭击让柏林一片混乱,她毫无阻拦的离开了现场,走向家的方向。在巨大的悲痛面前,提尔皮茨与唐璜成为她新的精神支柱,现在她非常渴望看见他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并且有活着的价值。
在走到公寓附近的时候,她怔住了,她精心打理的居所已经化为一片废墟,而唐璜就坐在废墟上相对平坦的地方等待着她。
“晚上好,俾斯麦小姐,你看起来不太好,需要帮助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事情是你做的?”
“是的,都是我做的,”唐璜说,“很可惜,你的意志战胜了我给你下的咒语,所以我只能执行B计划。从你的表情来看,国王陛下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我也就放心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我把你当成理解者,你却摧毁了我的理想与人生。我付出真心,你却回赠谎言!”
“不不不,俾斯麦小姐,我与你的相处并不完全是谎言,而是九分真心与一分虚幻。我太想要得到你,但船精顽固的忠诚又让我无可奈何,所以我只能改变现实,来让我重新获得和你缔结契约的机会。”
俾斯麦的心中又崩坏了一角,果然......眼前这个男人是个骗子,她早该想到的,对方是腓特烈阵营的人啊,怎么会对她付出真心。这段时间她就像个傻女人一样被对方耍的团团转,他一定时常嘲笑自己吧......不,现在考虑的不是这些,她的妹妹提尔皮茨才是第一位的。
“滚开,骗子!我没心情和你讨论这些,现在我要找的是妹妹......喂,你手上抓的是什么?”
俾斯麦的声音变得颤抖,像是回应她的猜想一样,唐璜站了起来,扯着粉色的头发,让昏迷的提尔皮茨出现在俾斯麦面前。
“你做了什么?!”
“放心,她还没死。提尔皮茨小姐是你最后的心灵支柱,你唯一行动下去的意义,我当然要把她的性命留到你出现前的这一刻。”
俾斯麦想要拯救妹妹,但她投鼠忌器无法使用舰装,但敌人却没那么多顾忌,维内托的副炮把她隔绝在能抓住唐璜的距离之外。
像是在安慰自己,俾斯麦冲着唐璜说:“把她交给我,你以为凡人的武器能杀害一名船精吗?”
唐璜没有说话,他的手中多出一把螺旋交织的剑,他倒持着剑瞄准提尔皮茨的后心,缓缓地、毫无疑问的捅了下去,剑刃的前端没入提尔皮茨的躯体中,再抽出来时已经沾满了红色的血。
“这是针对船精专门制作的武器。你的妹妹认为我是能够支撑你继续走下去的人,所以教给了许多船精的知识,很可惜,她的信任反而让我能够轻易解决她。”
俾斯麦愣住了,她旋即被维内托的副炮击倒在地,不,是她自己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动力,妹妹在她眼前被杀害了,已经、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的事业与理想,她的理解者,她的妹妹,已经坏掉了,背叛了,死掉了。
空白的内心被绝望淹没,抑制力量的安全系统的齿轮四散崩坏,摩擦出愤怒的火花,留下一片冰冷。一股全然不同的力量出现游走在她体内,黑色的雾气包裹了她的身体与舰装,凝结为一大一小两只张开的爪,布满尖刺的尾巴委顿于地面,而曾经的军服短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紧身制服,胸腹部裸露出的苍白肌肤,她的脑袋上长出两只可爱的角,与苍翠瞳孔中的冷漠形成鲜明的对比。
深海俾斯麦于此地降临。
第五十三章她笑的像个孩子
“喂,你追求的就是这种东西?”
萝克珊不由分说一把把唐璜抱了起来撤退,在她眼中那里站立的不再是船精,而是一头握有极大权能的野兽,代表生命之神之神眷顾的绿色爬上舰装与深海俾斯麦的身体,让她全黑色涂装中多出绿色的条纹。
尽管唐璜事先告知维内托在俾斯麦堕落为深海后撤退,但出于船精与深海的天然敌对立场,维内托有勇无谋的与深海俾斯麦展开炮击战,双方距离极近又无法在陆地展开航行脚,所以每一炮都击中对方。
维内托的能力可以分为两方面描述:一方面增加火力,让她的381mm炮发挥406mm炮的威力,但代价是命中降低;另一方面是她在战斗中免疫第一次被攻击时受到的伤害。若是寻常的深海,她必定能凭借这两个技能与对方抗衡。
但如今维内托面对的是一只被生命之神眷顾的深海猫,除了变得异常耐打之外,深海俾斯麦的技能则是被大大加强的反击螺旋,任何人在任何时间对她造成的指向性伤害,都能招来她混合了瘟疫特性的报复性炮击,一旦被这种炮击命中,炮弹上面附带的瘟疫诅咒还附带持续若干时间的“身体变异”debuff。
维内托命中对方三炮,也招来了三次螺旋反击。第一次她凭借自己的技能躲了过去,第二次堪堪擦过,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第三次直接让她进入中破状态。维内托狼狈的趴在变得破破烂烂的舰装上。在瘟疫诅咒的作用下,她长出猫耳和猫尾巴,身材也变得高挑。
天可怜见的,VV在察觉到自己长高的时候笑的像个孩子,但当她摸到胸前一如既往的平坦时,又变成生无可恋的表情。
深海俾斯麦对干掉维内托没什么兴趣,她的执念全在妹妹与唐璜身上。就在她走近废墟准备把妹妹的尸体回收时,几发划破夜空的炮弹笼罩了她。深海俾斯麦爪型的舰装护住了自己,但她的妹妹被埋入了瓦砾之中。
普鲁士实行义务兵制,动员的速度非常快,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已经有一个步兵团和炮兵的一支部队在匆忙接管局面的腓特烈王储的命令下开进首都。俾斯麦的前盟友,普鲁士王国的总参谋长毛奇判定刺杀威廉一世的凶手团队还没有离开柏林,并且敌人的队伍中包括杀死国王的、以及可能叛变的俾斯麦两名船精,毛奇自己也是船精,因此她明白放任两名船精折腾意味着什么。
她建议腓特烈王储,不,是普鲁士的新国王腓特烈三世将忠于王室的灵能者与军队混合,以米特区为中点向外拓展搜索。刚才炮击深海俾斯麦就是两者通力合作的结果,先由灵能者通报深海俾斯麦的坐标,再由灵能者附上能对船精造成伤害的法术,最后军队的炮手完成精准的火力覆盖......可惜的是,俾斯麦堕落为深海,针对船精的法术效果大打折扣。
“看看你们干了什么!”深海俾斯麦自言自语道,“在过去,我竟然为了守护一群虫子和虫子建立的国家而战,真是太可笑了。”
她打了响指,手臂挥落下去,一侧的爪型舰装张开,露出里面满溢出灵能的炮口说:“现在,感受恐惧与毁灭吧。”
柏林被绿色的焰光点亮。
已经跑出很远的萝克珊带着唐璜在高点观望,为了防止深海俾斯麦报复,他公寓里的所有人都临时转移到了这里。
“唉,我是能理解你想要占有这么强大的存在的想法,但是你的能力真能制御发了疯的船精吗?”女大剑问,“何况她现在恨不得撕了你。”
“这就要看普鲁士人有多努力了,祝他们好运。”
柏林面临自波拿巴·拿破仑入侵以来最大的危机,一名深海在交战时不会区分作战目标和非作战目标,但普军和灵能者们却要顾及底线,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反而打的束手束脚。最后,他们只能一边拿人命去拖住深海俾斯麦的脚步,一边疏散某个区域的居民,再把深海俾斯麦引到那里,用法术困住她再用消耗战。
深海俾斯麦能自我修复,普鲁士近卫军与灵能者们同样悍不畏死,这场消耗战普鲁士人笑到了最后,在临近天明之前,他们耗尽了弹药,但深海俾斯麦也被打的伤痕累累,曾经的首相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瞳孔中黯淡无光。
“等到支援部队赶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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