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婆媳两个说开了,脸上也挂上了笑容,这让一旁的刘招娣心里极其不平衡,她忍不住想,如果婆婆在坚持一下,这个家是不是就不用分了?
如果说以前,刘招娣那是非常盼望着分家的,因为分家之后,她最坏的结果也是种家里的那几十亩良田,但是现在他们方子也没有弄到手,还跟大房撕破脸了,大房的地他们是不可能去种了,这豆腐方子没弄到手,豆腐也不能做了。
不过,好在他们还有四十两银子,公婆那里应该还有些家底,多了她不奢求,能有个二十两就够了,再分几亩家里面的地,到时候他们两口子就用这六十两盖个小院子,在租几亩田种,再怎么样,也比每天替大房卖命好!
这么一想,刘招娣心里就舒服多了,也不在嫉妒张月娥和婆婆关系处的好了。
跟婆婆关系处的再好有啥用?自古婆媳是天敌,她就不信了,等这个家真的分了,到时候公婆和大房一起过,婆婆只能磋磨一个儿媳妇的时候,张月娥能讨到好?
说是请徐家的族老们过来,但其实徐家的族老并没有多少,除了族长,就剩下二叔公和三叔公两位族老了,徐有才又去徐老二和徐老三家叫他们过来,因此废了一些时间,但徐忠将赵掌柜送走,回来没多久,族老们就到齐了。
族长是徐忠名义上的堂哥,但其实,应该是徐忠的亲哥才对,这就牵扯到了一处陈年旧事,暂且不表。
“大哥。”徐忠见到族长先是叫了一声。
“二叔公,三叔公,这次劳烦二老过来一趟,实数侄儿不孝。”
族长朝他点点头,“怎么一回事?为何要分家?”
“徐忠啊,我看你们家过的好好的,这三个儿子才成家,怎么就要分家了?”徐二叔公慢悠悠的说。
“是,是呀,这是谁,谁啊?”徐三叔公颤颤巍巍的指着徐有志说。
徐忠叹了一口气,“都说家丑不能外扬,但两位叔公和大哥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吧,老二他……”
徐有志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这事要说出来,是要请族规的!
就在这时,张月娥却突然开口,“爹,这件事就算了吧。”
张月娥可不是替徐有志着想,而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徐有志偷方子的事情传出去,提醒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或者是那些眼红她豆腐生意的人来偷她的方子的话,那就真的是永无宁日了。
她不怕方子被偷走,而是怕麻烦。
但是哪知道,徐忠和宋春花却误会了,在他们心里,这事张月娥懂事识大体的,不愿意跟徐有志他们两个计较,心里那点不得劲的地方,因为张月娥刚才站出来,是彻底消散了。
能有这么一个儿媳妇,真是他们的福气!
“哎,树大分枝,儿子们大了,也都娶妻生子了,就不好在住在一块了,人多是非也多,趁着人少的时候,我想着索性就把家给分了。这样省的以后生出什么是非来。”
族长看了张月娥一眼,知道恐怕内里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但是徐忠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多问,便点点头,“你们都想好了?”
徐忠点点头,“我和宋氏早就想好了要分家,怎么分都想好了。今天就想让族长大哥和各位族老以及各位兄弟们给我做个见证。”
族长率先走进堂屋。
徐忠和宋春花将两位族老都请到堂屋,又等了一会,徐老二和徐老三才姗姗来迟,徐老四就是徐郎中,已经进堂屋坐着去了。
他可是看了半部大戏的人,坐在几个族老和一头雾水的族长当中,颇有种众人独醉我独醒的感觉。
“大哥,这时候叫我们来干啥啊?”徐老二徐义一脸不耐烦的说。
“就是,这时候真是睡午觉的时候,咋这时候叫我过来呢?”徐老三徐礼也一脸不高兴的说,显然徐有才是打搅他睡觉了。
徐忠当下就没好气的说,“家里出了点事,想请你们过来当个见证,不过你们要是不愿意来,那就算了,当我没请过你们。”
“哎哎哎,大哥脾气还是这么暴躁,我们又没说不想来。就是提前打听一下发生了啥事吗。”徐义赶紧替自己解释。
“就是就是,我这不是都来了吗,要是不愿意来,我才不起来咧。”徐礼也说。
“行了,你们两个快进去吧,二叔公和三叔公都来了。”徐忠语气还是不咋好,但是跟刚才比已经好多了。
一听族老都来了,徐义和徐礼相互看了一眼,这才往堂屋走。
徐家的堂屋不小,但是装下这么多人也算是勉强了,小辈们都站着,族长坐在上位,两个族老坐在一旁,然后依次是徐义,徐礼,徐信。
徐忠和宋春花坐在另一头。
“徐忠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分家?”族长叹了口气。
“分!孩子大了就该分家!我早就想好了族长。”徐忠语气肯定的说。
“行,既然你要分……”族长还没说完呢,就被徐义打断了。
“族长你怎么也得让我大哥把分家的原因给说出来啊,不说咋分家?”
“就是,咋的大哥,是不是孩子不孝顺了?我跟你说,孩子不孝顺你就用棍子抽他,看他还敢不孝顺了!”一旁的徐礼也瓮声瓮气的说。
“你们两个在这掺和什么,又不是你们两个分家。”族长表情严肃的斥倒。
徐义和徐礼两个人不怕徐忠这个大哥,但是却不得不怕族长。
因此,族长一开口,徐义和徐礼就只好闭嘴了。
“徐忠,既然你决定要分,那这家产你相好要怎么分了?”
听到族长说家产,不仅刘招娣和田如珠耳朵支棱起来了,就连徐义和徐礼以及徐信徐郎中,也都支起了耳朵,准备好好听听徐忠家的家产有多少,他要怎么给这三个儿子分家产。
“什么家产,族长真的高抬我了。当初分家的时候我们这一房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一间茅草屋,两个缺了口的瓷碗,还有一床薄的不能再薄的被子就是我分到的全部家产了。”徐忠装似怀念的摇头笑了笑。
族长立马就想起来当年的事情,若不是他,他亲弟弟也不会变成了徐忠,成为了他的堂弟!
徐忠提到当年分家的事情,徐义和徐礼两个人也不多嘴说话了,徐信缩了缩脖子,准备当个鹌鹑。
除了徐忠他们这一辈的人,没人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
“这分家大事,怎么也得全家人都在才好说,有承哪里去了?”
“我相公去府城了,我在也是一样的。”
族长看了张月娥一眼,只觉得徐有承这媳妇娶的好,说话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只不过,就是有些逾越了,这分家男人不再怎么行?
“对啊,族长,我儿不再,他媳妇在也是一样的。”
族长一听宋春花这么说,便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张月娥,然后才说,“好了,那就说说想怎么分吧。”
徐忠点点头,“我一个糟老头子,只会种田啥也不会,哪里能盖的起来这么好的青砖大瓦房?这房子其实是老大出银子盖得,所以这房子不用分,就归大房。当初家里分给我的那个老屋还在,修缮一下还能住人,就分给老二和老三两口子住。”
徐忠刚说完,刘招娣和田如珠两个人就变了脸色,他们原本以为分家不分房,他们还可以在这里继续住着,直到他们有能力在外盖房子之后,才要搬出去。
可是没想到,他们公公第一个说的就是房子,更让田如珠没想到的是,这么好的青砖大瓦房居然是徐有承出钱建的!
就算他们想赖在这里都没有理由!
可是徐忠却没有顾忌他们的想法,而是继续说,“房子没什么好说的,大郎有院子,应该也看不上家里的老房子,我就偏心,做主将老房子都分给老二和老三了,大郎媳妇,你没意见吧?”
张月娥摇摇头,“都听爹的。”
张月娥也没想到,这个院子居然是徐有承出银子盖得,既然有这么大的院子了,谁还要什么老房子啊?给二房和三房就给他们了。
“好,既然大房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分了!”
徐忠说完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二房和三房呢,便又补了一句,“老二老三你们有啥意见吗?”
徐有才很心塞,他爹都偏心的将老房子分给他和二哥了,他都占便宜了,还能有什么意见?
可是谁想去住什么老房子啊?老房子都好几年没住过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住人。
徐有志不说话,徐忠就当他默认了,对这个儿子他也失望的很,只希望经过今天的这件事,他能明白事理。别再错下去了。
“房子好分,那接下来就分一下家里的田吧。我们家现在一共种的田有四十五亩,其中有三十六亩地是大郎出银子买的,这地契上写的都是大郎的名字,这没啥好分的,现在就分剩下的那九亩地,这九亩地有良田五亩,劣一等的田四亩,分成三份势必有人要多分一块劣一等的田,少一块良田,这劣一等的田给谁都不公平,倒不如你们来抽签决定,让老天爷来决定谁分到哪劣一等的田地。”
众人对这个方法没有任何异议,由族长出去找了三根小棍,攥住了让三房的人选,谁选到了最短的,谁就分到两块劣田,一块良田。
族长让张月娥选,但是张月娥却说,“劣田和良田对我们大房来讲都无所谓,但是我娘曾经告诉我,做人,不能每天想着不劳而获。所以我支持公爹抽签决定谁拥有那块劣田,但,我相公是长子,自然要让着弟弟,这签我就不抽了,如果三弟抽到了短棍,我愿意用良田跟三弟换劣田。”
张月娥只说了愿意与徐有才换,而不是愿意与徐有志和徐有才换,大家瞬间就明白过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应该是与大房和三房有关。
再看向徐有志,他们只觉得徐有志脸色黑沉沉的,就连一旁的刘招娣都一脸不忿的样子。
看的徐义和徐礼忍不住摇头,明知道大房发达了,却仇视大房,难道期望大郎媳妇是个傻的不行,帮助仇视自己的人?也太想不开了。
徐忠叹了一口气,“老大媳妇,你想好了?”
张月娥点点头,“我想好了,爹。”
“那就老三先抽吧。”
徐忠发话了,徐有才信心满满的上前,从族长的受伤抽了一根木棍。
然后徐有志也沉默着上前抽了一根木棍。
若是只有一根木棍的话,还不好对比,不知道谁的是短棍,但是当徐有志将木棍抽出来的时候,徐义和徐礼差点笑出声,因为徐有志手上的那根木棍十分的短,最多也就一节手指那么长,而徐有才手上的木棍足足有一根手指那么长,是徐有志手上木棍的三四倍长。
谁分到那块劣田就不言而喻了。
徐有志气的用力将手中的小木棍扔到地上,看的族长直皱眉头。
“那我们老两口的地就这么分了,老大和老三一人两亩良田,一亩劣田,老二一亩良田,两亩劣田,你们都没有异议吧?!”
徐有才忍着笑摇了摇头,“我们没有。”
徐忠这才看向徐有志,“老二你呢?有意见赶紧说出来,如果没有,这条就这么定了。”
徐有志没有说话,到是刘招娣突然嚷嚷道,“这不公平!田地应该平分!凭啥我们家两亩劣田!”
宋春花今天被气的,情绪本来就不好,听到刘招娣这么说,她立马就炸了,“刚才说抽签的时候,问你们同意不同意,你们咋不说不同意呢?现在分好了你们到说不公平了,咋地,是不是啥好事都让你们占了,别人倒霉了你们才合适呗?”
刘招娣被婆婆怼的不敢说话,正好扯了扯徐有志的袖子。
“咋地,老二你也有意见那?不想要拿劣田?”
徐有志抿了抿嘴唇,然后低下头,“都听爹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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