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今日停了,洪水席卷了整个战场,宋北云原本后撤三十公里的命令现在就成为了拯救整个战局的决定。
所有原本还心有不甘的将领现在都服了,云帅到底还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不过其实宋北云还真没想到这一出,反正就是属于基本操作嘛,谁能想到还真的出现德国历史上百年不遇的超大洪水了呢。
洪水持续肆虐,面前所见之处皆成汪洋,宋北云站在湍流潮水之外看过去,眉头紧蹙。
天气这几天十分异常,在瓢泼大雨之后虽然放晴,但气温却急剧减低,虽然刚刚进入深秋,但气氛却逼近了零度。
这在平时的时候其实无妨,但在战场上却是十分要命的,因为前线作战的军队通常很少会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携带御寒衣物,突然遇到这样潮湿寒冷的气候,极容易造成大面积的冻伤甚至减员。
亚洲军已经把所有能够御寒的衣物都拿了出来,但却还是得等待后勤补给快马加鞭从后方仓库中调集棉衣,这亏了是他们后退了三十公里,如果现在还停留在前线的话,被洪水这么一围困那就可就是只能硬挺着了。
至于欧洲军方面,他们应该是来不及撤离了,洪水来的突然而且汹涌,补给线理论上也是被切断了,虽然可能补给线只是被切断两三天,但这两三天的低温天气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大帅,后方道路被山洪冲垮,辎重队上不来。现在他们已经距离我们不到五十公里了。”
宋北云点了点头:“不着急,这是天意,没必要硬抗。这个月之内我们应该是有机会能够打到德国本土的。这场洪水对我们来说也许是困难,对他们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
其实宋北云猜的一点都没错,这场洪水对欧洲军来说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灭顶之灾,因为他们的战线密集也狭长,所以导致弹药、粮食等物资在洪水来临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搬运,大概有三分之二的粮食和弹药都遭了洪灾,能够抢救回来的可谓是十不存一。
这个消息传递到多尔耳中之后,他整个人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他真的难以想象世界为什么就这么为难德国,打进攻的时候遇到百年级的严寒,打防御的时候又遇到百年一遇的洪水。
哪怕调个方向都不会这么难受,但最差的天气都让他们给遇到了。
多尔现在大概是能体会到小胡子的痛苦和无奈了,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在这个蛮荒的时代重新续写灿烂的篇章,一雪曾经的屈辱。
但没想到最终仍然有一颗五角星冲出来把它给扎了个头破血流。
他不理解,真的不理解。凭什么亚洲人能强到这个地步又是凭什么连这个世界都站在了他们的一边?
来到这个世界五十多年了,一点一点把这个时代蛮荒落后的欧洲一只脚带进了文明社会,还有一只脚则踩在了工业革命的大门之内。
欧洲成了伟大的欧洲,如果再有几十年,它一定可以统治世界,前提是没有现在亚洲的那一群怪物。
为什么还会有其他人从别处来到这个世界?这不科学也不公平。
不过绝望归绝望,多尔却也是一个不愿放弃的人,即便是在现在这个局面之中,他也是不想抛弃最后一丝希望。
他开始传下命令,召开最后的动员,并且告诉柏林的居民,即将攻打这里的军队是多么的残忍和多么的残暴,一旦让他们攻入柏林,那么他们所有人都会沦为野兽的食粮。
而就在他召开动员大会的同时,早早等待在红海上的联合舰队经过近两年的趴窝之后,终于再次开动了。
它们再次开动唯一的原因就是苏伊士运河贯通了,这条运河的贯通代表着欧亚大陆之间的海运路线足足缩短了一百倍,同时也标志着无敌舰队只需要穿过这条运河就可以直接抵达欧洲。
波斯人为了运河的贯通而开了一场大赦,全国上下一片欢腾,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恒久隽永的文明才有资格开凿运河,而现在波斯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大运河,这无形中就等于告诉了全世界,它拥有了成为伟大存在的资格。
人们簇拥在运河的岸边看着巨大的舰船排列成行有序的通过这新开凿的运河,巨大的船舶在近距离通过的时候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上头的武器闪烁着让人胆寒的光。
所有人无不羡慕。
曾经波斯人也问过那边来的技术人员,说如果想拥有这样的船只,需要作什么准备。
那个技术员只是淡淡的一笑,说:建造一艘这样的船,需要的是一群伟大的人组成的伟大国家。
这回答多少带点玄学,但所有人都能明白,因为作为一个和中国接触最多的中亚国家,波斯人其实知道那艘船上任何一个部件哪怕是一枚钉子背后都是有一整条连贯的生产线在持续对它进行改进和维护。
其中涉及到的产业从算数到天文、从地理到医学、从冶金到织布,可以说是将现在世界上所拥有的产业都涵盖在了其中。
而拥有这样全面而完整工业以及文化体系的国家,即便是没有这些船,它依旧会是一个伟大的国家。
所以当初有人去找宋北云想要求他施舍一些海船的图纸时,他从来不遮掩的把图纸给了人家,然后那些人满怀兴奋的将图纸带回了自己国家,但打开之后却傻了眼,因为上头的任何东西都复杂到让人头皮发麻,甚至只是一个连接部件就需要最先进的铆接工艺,而铆接工艺所需要的铆钉则需要最先进的锻造和整铸工艺。
中国从不吝啬于把这些东西分享给别人,但却从来没有人能复刻出其中任何一件东西,从枪炮到船舶都是如此。甚至于有时候他们好不容易弄出了低级而粗糙的仿制品,正欢呼雀跃时却发现同类的产品在中国已经更新八代之多,他们用来当参照物的原版都已经成为了过时的淘汰货。
千帆舰队缓缓通过海峡后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地中海的海平面上,接下来他们将会有为期九个月的航行计划,具体航行计划是绝密的,除了舰队本身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究竟要去到什么地方,就连当地那些从国内来的技术人员都不清楚接下来舰队究竟要去哪里、去干什么,但有一点,舰队这次出行携带了满仓的弹药和能够持续航行一年以上的食物,身后还足足跟了三条补给舰。
这就说明它们有大动作了。
而相对于境外的风声鹤唳,国内那可就是歌舞升平了,因为各行各业都处于蓬勃发展的状态,而且那些有钱人也被严格限制了产业方向,所以娱乐业就成了他们最喜欢进入的行业。
当大量金钱进入一个行业之后,这个行业必然是会飞速发展的,就比如在许多商行开始涉足娱乐产业之后,电影技术仅仅两年就取得了前面十年都没有过的长足进步。
一下子就从那种粗糙的纪录片时代跨越进了有专门学科的剪辑时代,曾经的演员也因为电影产业的发展而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体系。
而几个大型商行为了增加更多的目光,他们已经开始攀比着砸钱想要弄出更多的花样来。
于是乎这两年的时间,电影呈现出了一家独大的阵仗开始在各个地方蔓延了起来。
而相比较电影,曾经的勾栏戏园现在却成为了上等人聚集的地方,里头轻歌曼舞、纸醉金迷,虽然这个东西怎么看来都不像是好东西,但他倒也是有个优点,那就是它不坑穷人。
再加上有钱人的品味也逐渐在提高,所以很多优秀的剧作家也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他们不光开始改编现有的优秀剧本,还会创作一些顺应了时代发展和针砭时弊的优秀剧本。
就比如一本以金陵为背景的长篇巨作,讲述了一个孤儿悲惨的身世及遭遇。主人公是一个从乡下进城务工的十三岁少年,经历学徒、逃难、误入贼窝、被迫与狠毒的凶徒为伍,最终惨死在深夜街头的故事。
该书揭露许多现下的社会问题,比如黑心孤儿所、童工、黑帮泛滥、青少年参与犯罪等等问题。
一经推出轰动全城,甚至在短时间内被改编成了词话本、各类舞台剧、话剧、电影等等。最终甚至还引得了内务宰相晏殊的注意,并成为首个引发社会反思并成功让法律为其进行变更的文学作品。
它的作者获得了二十二年晏殊文学奖的优秀作品奖,而因为这件事的原因,文坛一改情情爱爱的、神鬼仙侠的风气开始直面起各种社会、婚姻、家庭的问题来。
这帮文人以独特而歹毒的视角将原本隐藏在太平盛世下头的肮脏赤裸裸的暴露在了世人面前,不过文学作品嘛,水平参差不齐,有的起手就是王炸而有的真的是只要是个人就没眼看。
所以在这样的大前提下,由晏殊牵头成立了一个全新的部门为文化部,专门审核评定各种电影、话剧和剧本文章的尺度和内容问题。
对此文坛的意见还是比较大的,但晏殊并不在乎那许多,然后第一个被处罚的就是眉山文人苏洵苏明允,这逼在年轻一代的文化人里是个异类,人家歌颂爱情他写小黄文,人家描述亲情他写小黄文,人家歌功颂德他写小黄文,人家针砭时弊他还写小黄文。
光市面上知名的小黄文十之八九就是出自他手中,其中最有名的几部分别是以唐代如意君薛敖曹为主要视角描写的《车轮君》、以唐代女相上官婉儿为视角而写的《芳草萋萋》,甚至还有以人屠黄巢为视角写的猎奇类读物。
这一次大围剿,第一时间就把这逼给封掉了,还罚了一笔不菲的罚金。
但没想到……这封禁的官文一出,这几本小黄文直接他娘的卖爆,就连苏洵都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彻底没了前景,但却因为朝廷的一纸公文二次蹿红。
拿着一大笔稿费的苏洵不再敢折腾,毕竟聪明人……他连夜就从金陵带着大笔的稿费回到了眉山老家,结识了作为同龄人的原眉山大理寺丞程文应的女儿程氏,然后就一边在家乡想办法延续香火一边继续玩世不恭。
不过这人才华倒是真的有才华,虽然年仅二十三而且读书一点都不勤奋,但妙笔文章信手拈来,小黄文不能写了,就写其他的故事,满肚子的故事只要把那些个床笫之间的快乐去掉了,无一不是惊为天人的上好文章。
而现对于这种小事,晏殊真正头疼的是文化方面的野蛮生长,他跟宋北云两人一文一理,作为内政首相他清晰的知道这样的文化氛围并不是什么好事,过度的自由会严重侵犯到秩序的边界。
但这帮读书人嘛,说实话好人不多,一旦朝廷想要遏制他们,他们就会满处嚷嚷说什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之类的话,恨不得就直接指着晏殊的鼻子骂他意图焚书坑儒。
所以作为执政手段相对婉约的晏殊,一时之间竟也拿这些孙子们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这时倒是知名狗贼庞吉出了一个计,那就是将这帮骂的最凶的狗贼们中的一部分直接诏安了。
毕竟众所周知,宇宙的尽头是编制,的确有些人不屑一顾,但在乎的人大有人在,于是在一部分人被诏安后成立了一个文管会的机构,专门克那帮胡说八道的读书人。
骂,两边对着骂,国家养他们就是为了骂的,而且他们虽然拿着国家的钱,但那叫津贴而非俸禄。那些闲散的文人骂他们是鹰犬,他们则骂人家是牛马,骂战最终升级,越演越烈。
但晏殊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轻松,他这才发现身边的庞吉还真的是宋北云留给他的宝藏男孩,毕竟有的时候有的问题可是君子无法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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