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前脚才到自己家府门前,今笙便匆匆跑来了。
“湘君,湘君。”她匆忙叫她。
“二婶,我有些话想和湘君说。”今笙和顾夫人打过招呼。
“去吧。”顾夫人应了一声,随了她们,先回了府。
“跟我来。”顾今笙拽着她往外走,去了路边的暗处,不远处有棵大树,两人站在了下面小声说话。
“什么事呀?”
今笙拉着她轻声讲:“湘君,可能会发生一个很大的事情,是关于太子的事情,不好的事情,你得有心理准备。”
“什么事?”她忽然就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今天在这里坐到现在,心里就莫名的觉得有些烦,有些不安了。
现在提到太子瀚,她不知道是不是今笙从三爷那里听了什么了。
难道就在自己离宫这一会的时间,太子瀚就出什么事了?
她心里胡思乱想,直盯着她,想听她说。
今笙也没急于开口,只是和她讲:“你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再进宫了,等事情平息之后,你再入宫不迟。”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太子瀚究竟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我刚听三爷说了句,有可能会被废。”
顾湘君懵了一会:“为什么?”明明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不知道。”
湘君闭了一下眼,还是说:“今笙,我要回宫,他现在一定会很难过,我要陪在他身边。”
“不行,我不许你去。”今笙抓她的手臂紧了些。
“你放开我,我这个时候不陪着他,他心里一定会怨我的。”
“皇家的事情瞬息万变,我现在只要你活着,我不许你去找他了,你先到我那歇着。”她想亲自看着她,免得她再出什么变故。
她甚至已经做了打算,找个机会把她藏起来。
皇家事情不是她一个普通的女子能够去左右的,但至少她可以保护湘君和她的家人免受牵连。
“你给我放手。”湘君使劲要挣开她,没想到她看起来柔弱,手劲还不小。
“我求你了今笙,要是今日换作是苏大人出了什么事情,你会躲起来不见他吗?”她急得几乎要哭了,不管太子如何待她,她是爱他的。
今笙抿了唇,和她讲:“这样会害死你自己的。”
“死就死吧,如果不能和他在一块,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你说得轻巧,你今天这样冲动,你将来会后悔的。”这一世和她有了真挚的感情,她若真和前世一样死了,她会痛苦,会难过,会泪流。
“你不要站在你的立场来劝我,要是苏大人没了,你会很开心的活着吗?”她想摆脱今笙抓着的手,她却是不肯放开。
“你放我回去,我是死是活我自己承担,我不会后悔的,你若一再拦阻我,让我错过了陪伴太子的日子,我会恨你的。”
会恨她吗?她这么绝决不顾一切的要回去。
她的本意是想救她性命,她却连命都不想要了。
今笙慢慢松了手,她撒腿跑开了。
“小姐,回去吧。”薄叶来到她身边轻声叫她。
她微微眨了一下眼眸,眼眸发酸。
她站着没动,她想看着她走。
果然,没过一会,她就从府里匆匆出来了,上了马车,匆匆的回宫了。
她应该任凭她恨着自己,也拦阻她吗?
她到底是放了手,只为她的决绝。
她是该多么的喜欢那个人,明知道回去可能会对她极为不利,她还是回去了。
前一世,她不知道湘君是如何渡过的,这一世,她渐渐明白了一些。
也许,陪着太子一块死,需要很大的勇气,但独自活着,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吧。
她用苏大人来比较,但苏大人还安然活着,她知道他会活着,她也没有办法假如苏大人有一天不在了,她会怎么活?
回去的路上,她仔细想了想,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是会继续好好的活着。
她多半是不会选择自杀的,自杀什么的在她都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前世一世经了那样的疼,这一世,她更怕疼。
也许,会再找个真心待她好的人嫁了。
也许,会青灯佛前了却一生。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这一世,苏大人应该也可以很好的活着吧,至少,会活在她的前头。
她并不担心苏大人。
她默默回到府中,府里的人已散去,仆人正在收拾桌椅。
三姑姑这个时候打了个哈欠,出来了。
“笙姐儿,忙了一天了,早点歇息吧。”她也累死了,准备回去睡觉了。
“笙姐姐,我先跟我娘回去了。”田姐儿跟着一块出来告辞。
杜姨娘有孕在身,这个时间也已经回去歇息了。
大少爷大婚,谢姨娘自然是不敢在顾今笙还没离席前就跑回去歇息,倒是四小姐不在,她今天就没怎么出来见客。
今笙看了一下,吩咐了一句:“都回去歇着吧。”扭身,她也回去了。
这个时间,哥哥也应该在洞房花烛了吧。
有些话虽是想和他说,但这个时候也不该打扰他,只能等到明天再说。
这个时候,顾燕京是回去了。
走到门口,江小树已规规矩矩的站那了。
死丫头骗子给他酒里掺了水,本想喝醉的,结果竟是不能。
“大少爷回来了。”江小树弯腰行礼,嘴巴合不拢,真不知道她高兴个什么劲,好像自己今天是新娘一样。
门口也有公主带来的宫女站立侍候着,见他回来了立刻开了门。
“大少爷回来了。”宫女忙也把话传了进去。
坐在喜床上的公主抬了一下眼皮,就见顾燕京人进来后,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力道用得不少,后面站着的宫女和江小树都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
宫女想的是:都统大人喝多了。
江小树想的是:大少爷没多呀,她酒里面掺了一大半的水,他干嘛关个门这么大劲,好像谁惹到他似的,也不怕吓着公主了。
里面的情况是不知道了,江小树支着耳朵仔细听起来。
以前在村里,也是听过房的。
不过,大少爷的房,却是头一次听。
顾燕京甩了门,走了进去,脚下有些不稳的样子,人一过去,就往喜床上躺了过去,本是坐着的公主赶紧站了起来。
他翻了个身,人翻到床里面睡去了。
公主站在一边瞧了瞧他,就这样睡了?
这是喝多了吗?
她也知道这一天新郎官是要喝不少酒的,但许多的新郎官再怎么高兴,这一天也不能把自己喝得不能洞房的。
“都统大人?”她悄悄喊了他一声,看他是不是还醒着。
“都统大人?”睡着了?
芊晨公主瞧他鞋子不脱人就横床上了,这让她一会怎么睡?
伸手,她悄悄把他的鞋子给脱了。
都统大人虽然不是她喜欢的男人,但在宫里是有见着过他,偶尔也会说话的,人并不讨厌,她还是把他的鞋子给脱了,然后把他的腿放到床上,摆放好了。
等到现在,她也是又困又累的。
既然他睡着了,挺好,也不用因为洞房的事情觉得为难了。
虽然已经做足了准备,但心里还是万分勉强的。
她慢慢的脱了衣裳,熄了灯,拉开被的一角,悄悄躺了下来。
累死她了,她要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还要早起给父亲敬个茶。
就算她是公主,新媳妇到了府上,还是要孝敬公婆的。
她没有婆婆,但公公还是在的。
此时,江小树缩在门口,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到。
人家洞房,里面总是会弄出一些声音的,在村里的时候,里面就有女人叫得可大声了,这样才能证明男人有本事。
怎么大少爷洞房,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是不是大少爷不行啊?
江小树满心纳闷,奇怪了。
她已经十一岁了,该懂的东西,虽没见过,私下里也听过不少。
她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公主从宫里带来的宫女在侍立着,瞧了她一眼,这小婢女真是没规矩,居然还想偷听里面的声音。
碍于她是侍候大少爷的贴身婢女,也就没搭理她。
又过了一会,里面的烛火灭了,房间里黑了。
“他们已经歇下了,几位姐姐,我也回去睡觉了。”江小树小声的和几个宫女打了声招呼,没人搭理她,她也不在意,扭身走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她陪到现在,累极了,什么声音也没听见,还是回去睡觉吧。
东宫。
虽是夜已深了,许多人却是睡不着的。
太子瀚也一样睡不着,他浑身是坐在地上,靠在榻的一角,样子极为狼狈,双眼血红,仅凭着那点点的毅力,他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撑到现在,感觉自己快要废掉了,胀得不行,意志一再的模糊,他又强迫着自己清醒过来。
在他的东宫之外,站立了许多的宫中禁军,把他这里给包围起来了。
宫里早就闹翻了天,皇上被气到心绞疼,躺在龙榻上喘着气,太医匆匆赶来,忙给开了药,服了药,他才慢慢缓过来。
太子瀚竟在自己父皇的寝宫里对萧贵妃做出一些有失常伦的事情,这事已不是什么秘密,想封都封不住,宫里私下里已悄悄传遍了。
皇后赶了过来,皇上都不愿意见她,他现在谁也不想见。
皇后当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和萧贵妃有什么关系,一定是那个贱人使了下作的手段。
本想去看看太子瀚问个究竟,没想到竟是被关了起来,外面有禁军看着,连她这个皇后都不得见。
皇后气得不行,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干那种事情,但皇上相信了,那事就麻烦了。
后来,苏大人持了皇上给的金牌连夜入了宫,来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躺在龙榻上没有多大的精神,看他匆匆进来,行了礼,他眼皮抬了抬,面无表情的说:“苏爱卿,你过来。”
苏长离走到他跟前,轻声叫他:“皇上。”
“太子瀚今日凌辱朕的爱妃,做出有违常伦之事,朕若废他,你怎么看。”
“皇上,这事一定另有隐情,不如先听听太子怎么说?”
“听他说?”皇上冷笑,言:“他一定会为自己狡辩说是朕的爱妃对他使了什么诡计,把责任推个一干二净。”
苏长离轻声说:“难道太子妃不如贵妃貌美么。”
“……”皇上看了他一眼,他是听出来了,苏长离这是说,太子妃比萧贵妃貌美年轻,太子怎么可能会对年纪大了的萧贵妃动什么心思。
皇上冷哼了一声:“朕知道你与太子感情甚好,朕不是要你同意什么,只是告诉你一声,明日早朝,朕废太子一事,你最好给朕闭嘴,一个字都不要说,不然朕连你一块问罪。”他若不开口说话,旁人见他不言,自然也就不会开口阻止了。
就算有某些曲氏一族的人想要开口阻止他废太子,在太子出了这种事情之后,他们还有什么脸阻止。
他一番威胁,苏长离默了一会,说:“臣能见见太子吗?”他来之前便先去东宫看了一眼,禁军都把东宫围住了,旁人不得入内。
“去看他一眼吧,给你一茶的功夫,看过就走吧,不用朝朕来说什么,朕心里有数。”到了这一步,这太子不废不行了,连老天爷都在给他机会废太子。
若是让他登了基,这整个北国,就是他们曲氏一族的天下了。
趁着这个机会,在他有生之年,也是时候把他们曲氏一族的势力瓦解了,不然,将来这个北国皇朝,早晚落在曲氏一族的手里。
他们皇甫家族打下来的江山,怎么能落在旁人的手里呢。
苏长离没多说什么,从皇上面前退了出去。
同时,顾湘君也匆匆赶了回来。
一入东宫,看到外面的禁军,她就知道是真出事了。
她拨腿往回跑,来到门前,她们睡觉的门前都有禁军把守着,她伸手推门,门竟是被上了锁。
“开门,我要见太子。”她冲侍立在门口的禁军吼。
没有搭理她,她即使是太子妃,在宫里没有任何势力可言,一旦太子没了,她更什么都不是了。
“殿下,殿下,我是湘君,我回来了。”她在门口拍着门叫。
“你听见没有,你回答我,我是湘君。”
她是太子妃,自然也没人阻止她回来,但想要见太子,想要开这个门,却不是她要开就能开的。
苏长离这时便来了,他是持了皇上给的金牌来的,有了这块金牌,任何人见金牌如见皇上,是可以畅通无阻的。
“开门。”他声音冷清,命令。
禁军见到金牌,也就立刻给开了锁。
湘君推门而入,跑了进去,四下扫了一眼,就见太子一动不动的靠在榻边,身上都是湿的。
平日里那么干净的一个人,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殿下。”顾湘君跑了过去,见他脸色苍白,表情全无,她伸手抓了他的胳膊,就见他手心里竟是血肉模糊了。
顿时,她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怎么会有人敢伤害他,怎么会弄成这样子。
“殿下。”苏长离走了过来,蹲了下来,在他旁边,喊了他一句。
他眼皮微动,这才看了看两个人,声音微弱的说了句:“你也来了,是不是皇上已决定废太子了。”
“是。”
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他就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再挽回了。
苏长离没问发生什么事,来送信的人已经告诉他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皇上想要废他,这事自然不会成为一个秘密,很快就会在皇室之中成为一个丑闻。
“殿下,您怎么样了?你的手为什么会受伤?你疼不疼啊?”湘君喊他,他只顾和苏大人说话,也不回她的话。
她忙从身上拿了帕子,给他系上。
他的手本来又修长又白净的,现在竟然全是血。
太子瀚转眸看了她一眼,他这伤不过是皮外伤,被自己的指甲抓出来的。
“你跟苏大人出宫吧,不要待在宫里了。”
他忽然说这话,湘君忙摇头:“我不回去,我哪也不去,我就待在你身边。”
她知道他出事了,皇上都要废太子了,可正因为这样子,她才更要待在他身边,与他患难与共。
太子瀚没有搭理她,只是对苏长离说:“苏大人,拜托你把她带回去,不要带回她的府上,带到别处去,安排好了,别让她再回宫。”
“我不走,你为什么要让我走,你是我的夫,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哪也不去。”
她有些激动,她真怕苏大人把她给带走了。
“太子妃,走吧。”苏长离喊了她一句。
“我不走,我要陪着殿下。”她猛然扑在这个人怀里,不管他喜欢不喜欢她,对她有几分真心或假意,这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就要陪着他。
她忽然扑了过来,他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反手便把她给推开了。
“带她走。”太子瀚的声音沉重了些,已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苏长离使了一下眼色,她的婢女扣儿和黛儿立刻过来的拉她离开。
“我不走,要走你们走,不要碰我。”她推开自己的婢女,猛地就跪下来哀求他:“殿下,让我陪着你,我哪也不想去。”他这个样子,她怎么能离得开?
让她离开,她会安心么?
太子瀚默了一会。
难道她看不清楚局势吗?这个时候她还留在宫中,要么是跟着他被软禁一生,要么就是有一天让人悄悄弄死了。
跟着他的日子,不可能再有幸福。
父皇有意削弱曲氏一族的势力,便从他入了手,父皇动这样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二天了。
他虽凡事遵着他的旨意,但逮着一个机会,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你想死么。”他压抑了一下心里的愤怒,问她。
“我不管是死是活,只要陪着您就好,如果不能陪着您,我去哪里有什么区别。”
“没看出来,你还挺情深意重的。”他说这话,仿若带了几分的嘲讽。
她默,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将来若后悔,就没人能帮得了你了。”
她摇头:“我不会后悔的。”
“苏大人你走吧。”这是答应留下她了。
苏长离瞧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婢女跟着退了出去,门又被从外面上了锁。
室内,顾湘君挪到他跟前,伸手抱住他。
看他这个样子,她心疼不已。
“我被羡殿下和萧贵妃设计,被他们下了药,药效还在。”太子瀚和她说了这事,声音微弱。
“什么药?”她忙问。
“你见过的,就是上次在羡殿下那边,他那个夫人所中的那种药。”
“我凌辱了父皇的爱妃,被抓个正着。”
“……”顾湘君有些回不过神来,那个画面,她不敢去想。
“给我解药。”
“我,我没解药。”她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解药,殿下竟然让人下了这种药。
“你就是药。”
天知道他这段时间是怎么渡过的,就当时的情况来说,父皇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他被下了药?就算看不出来,事后也应该亲自问一问他,他什么都不问,也不查。
他派了禁军在外面守着他,囚禁他在此,那目的再清楚不过。
他连夜把苏大人招到宫里来,他的用心,他多少也猜到一些了。
他强迫自己一直清醒着,手心里的肉都被他掐出血来,凝固,又流。
只有这样,才能一直保持清醒。
如果她今夜不回来,或者刚才真跟着苏大人走了,他何止太子之位被废,他这个人也彻底废了。
刚刚的一番话,凭着他极大的毅力说完,此时,便再不能控制。
他要她,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狠狠的发泄过后,感觉力气才又回了过来,整个人也慢慢恢复了元气。
顾湘君几时被他这样对待过,他刚才完全失去了理智,比任何时候都凶猛。
她也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虚弱的躺在床榻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太子瀚已起了身,去换了干净的衣裳。
药效没了,发泄完了,他人也就又精神起来了。
整理了一番,他来到榻前,顾湘君也已经坐了起来,披了衣裳在身上。
“殿下,您现在好了吗?”她坐着未动,问他。
“好了。”
“你现在想离开,还来及。”
“你是我的夫,我要陪着你。”
“真傻。”
“时候不早了,睡吧。”他转了身,去把烛火给熄灭了。
现在的他们不比从现,做了那事,澡都不需洗了。
黑暗中,他躺了下来。
现在,他只能等待,天亮。
听凭父皇的判决。
顾湘君便靠了过来,和往常一样,搂着他精壮的腰,他抬了臂膀,把人给轻轻揽住,他也没想到,她竟真的不肯走。
平日里待她,也不是很好。
既然有机会,她应该逃离这个鬼地方的。
国安候府。
整个晚上,顾今笙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夜,也是在半睡半醒之间。
今晚这样的日子,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重华宫,皇甫羡身在黑暗之中,一双眸子充满了亮光。
这样的日子,多少令人有些兴奋得睡不着觉的。
明天,天一亮,父皇一定会下圣旨废太子的。
废了太子后,立他为太子的日子还会远么。
一个完美的计划已在脑中形成,仿若已看到笙儿朝她走了过来。
以后,她会待在他的身边的。
翻了个身,心情惬意极了。
想起过年时候见她的样子,每一次看她,都觉得她很不一样。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见她了,这种念想,并不曾因为看不见就忘记她。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燕爷,燕爷。”本应该是洞房花烛夜的,却不得不打扰他。
顾燕京的贴身护卫林枫在外面叫他。
燕京睁了眼,坐了起来,翻身便下了床。
黑暗之中,芊晨公主也猛地睁开了眼。
门被拉开,他出去了。
“燕爷。”林枫上前,附耳禀报。
太子被软禁在了宫中,这事是三爷的人派人过来给通了信。
顾燕京听了这话,立刻回了身,返回屋里,换了件衣裳,准备出去了。
“都统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黑暗中,芊晨公主坐在床榻上问他。
顾燕京看她一眼,这件事情她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想了想,还是走了床榻边,小声说了句:“等到早朝,太子瀚就要被废了。”
“为什么?他犯什么错了?”芊晨公主被吓一跳。
她自幼养在皇后膝下,与太子瀚的关系就亲近许多,他若出事,她心里自然是急的。
“被羡殿下设计陷害了,我先出去一趟,你睡吧,这件事情等我回来再说,你自己不要擅自进宫。”他转身走了,芊晨公主坐在床上发呆,又惊又怕。
羡殿下,那个人怎么敢这样做。
他平日里,瞧着挺好的一个人。
脑子有些乱,她想回宫去看看,但是……
都统大人让她不要擅自进宫,这事非同小可。
她坐在床榻上抓了抓脑袋,怎么办?父皇要废太子,太子哥哥一定很难过的。
她在床榻上抓了会脑袋,索性躺了下来,等天亮。
天亮了,都统大人会回来的,等听过都统大人的消息再作打算吧。
宫中,朝堂一片哗然。
皇上一上朝就宣布了一道废太子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太子瀚在宫中对朕有爱妃做出有违常伦之事,伤风败俗,今废去太子之位,暂幽禁东宫,钦此。
怎么会有此等事情发生?震惊了各位大人。
曲氏一派未首的皇后的舅舅曲卫风,国舅大人,年纪六十,他实际上并不常上朝,但因为太子一事,他今天早上来了。
听了圣旨,他首先就站了出来,他声音带了些苍老,但中气十足,身体依旧硬朗。听到这样的圣旨,他心里咬牙,手上发颤,又气,又震惊,几步上前,声音洪亮,带着几分的强势:“皇上,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太子万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之事,废太子一事,万不可草率而行。”
曲氏一派的人点头附和:太子瀚不是那样的人啊!
“皇上,万不可草率而行,求皇上收回圣旨。”曲氏一族齐刷刷的站了出来,朝堂上有一小半是曲氏一族的人,还有一些人保持中立,还有一些人在观望。
皇上龙案一拍,怒:“朕亲眼所见,许多禁军亲眼目睹,还能有假?为了北国的未来,为了给北国的未来选一个明主,朕的决定是慎之又慎,何来草率之说?朕还没老,不糊涂。”
各位大臣面面相觑。
曲靖,现任为内阁的曲阁老,他上前一步求情:“皇上,这事一定另有隐情,恳求皇上下旨彻查之事,给太子一个清白。”
皇上眸色暗沉,声音有力,毫不退让,话语之间也是振振有词:“曲阁老,你是质疑朕冤枉了他吗?他是朕的爱子,打一出生朕就立他为太子,朕辛苦栽培他这么多年,爱护他这么多年,朕会不疼爱他吗?朕会冤枉他吗?是朕亲眼所见,何来隐情,何来还他一个清白之说?你这么糊涂,这么简单的事情就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做了这么多年阁老的?”
“朕看你也是时候回家歇息一段时间了,你手里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你的学生苏大人吧,即日起,苏大人就代曲阁老一职,处理你手上的一切事务。”
朝堂之上一阵哗然。
皇上扬声:“苏大人,你还不接旨吗?”
苏长离往前走出两步:“皇上,臣恐怕不能胜任。”
“你能不能胜任,各位爱卿心里有数,朕心里也有数,你若敢抗旨不遵,不为朝廷效力,朕就砍了你的脑袋挂城门示众去。”
“……”皇上这是以强硬的手腕,非要把阁老一职套在苏大人的身上?
曲阁老曲靖,的确是他的老师。
在内阁的时候,诸多的事情,还是要听命于曲阁老。
皇上忽然下了这样的旨意,是出乎各位臣子意料的,也出乎苏长离的意料。
昨天晚上还见过皇上,他未曾提过一个字。
皇上当然不糊涂。
他就是要杀这帮老家伙一个措手不及,他倒要看看,提拔苏大人为阁老,谁敢置喙。
苏家的人,他还是了解的,一个做过他的太傅,一个还做过太子瀚的太傅,就连这苏长离,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们皇家忠心不二,并无二心,他目前还是信得过的。
苏家的人,和曲氏一族,并不一样。
至少在他执政期间,对于他的话,苏家的人会恭恭敬敬的遵旨,绝无二话,更不要说抗旨了,但这曲氏一族,话就不要太多了。
皇上竟然要霸了曲阁老的官职,把这个位置给苏大人?
一时之间,满朝文武百官也是面面相觑。
苏大人祖上两代做过太傅,就是苏大人自己也深得皇上的赏识,他虽年轻,现在也不过二十一岁,但这个位置皇上若给他,还真几个人敢有异议,就是曲阁老自己也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长离。
这个小子,他不是没有防备过他,但也没料想到,皇上竟在今天把他的位置给了他的学生,一时之间,曲靖内心也是波澜翻涌。
他虽赏识这个学生,但绝不愿意他的风头盖过自己,甚至取代了自己阁老的位置。想来,这个学生与他也并不一心的。
万万没想到,太子一事,竟是成就了一个苏阁老。
作为禁军都统大人,此时的顾燕京也笔直的站立在皇上的殿前。
他的职责,是保护皇上的安全。
今日的朝堂风云变幻,稍有不甚,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测。
废瀚一事虽不是他与苏大人心里所愿,但也不愿意朝堂之上,皇上出现任何不测,保护皇上,保护皇室,是他一生的使命。
只是,瀚若是知道了苏大人取代了他的舅舅曲阁老,成为了苏阁老,会怎么想。
皇上这一棋走得真是绝了,这便使苏家的势力与曲家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再凝聚在一起的了,曲阁老的心里会怀恨苏大人的吧,还有内阁里曲氏一族的那些人,以后怕是要给苏大人使无数的小绊子了。
被自己的学生取代了位置,心里当然不会太好受。
皇上知道苏家对皇室忠心,无论如何,苏大人都会维护朝堂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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