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这几天是真的安分下来了,不再折腾着闹着去找顾才华。
事实上,她也清楚自己是无法见到顾才华的,院里的奴婢全换掉了,安排了几个奴婢都不是她的人,自然也不会听她的话。
这些天来,她便躺在床上,因着这突来的转变,她也是夜夜睡不安稳的,到底是消瘦下来了。
过了几天,顾才华也就去看了郑姨娘郑秀。
她作势要起来,顾才华摆了手,让她继续躺着。
她气色并不太好,显然没有恢复得很好。
虽说是看开了,但心还是受了伤,被顾才华伤着了。
顾才华便在她旁边坐了一会,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才好。
她躺在床上没有多大的精神,因为之前被他踹小产的事情,她也无法强颜欢笑的和从前一样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竟也默不作声,不知该和他说什么才好。
两人相对无语,不免有些尴尬。
坐了一会,顾才华也觉得没意思,和她说:“你这气色瞧起来不太好,好好调养吧,需要什么,告诉我,或者告诉笙儿。”
“谢谢候爷。”郑姨娘应了一声,有些客气。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情份,随着郑成的事件发生和她的小产,他们之间便有些陌生了。虽然谁都不再提之前的事情,但那件事情终究是发生了,是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
顾才华见她客气得生疏,更觉无趣。
他也不傻,心里多少清楚郑秀介意小产一事,但他无法朝她低头道谦,毕竟,他是候爷,她不过是个姨娘。
再则,他想起她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那一幕,也依旧介意,虽然那天她哭着求他解释,但当时他也没有信。
彼此的勉强,多少都能感觉出来。
顾才华叹了口气,和她说:“你休息吧。”他站起来,准备走了。
“候爷。”郑姨娘还是慌忙叫了她,她心里也乱得厉害,顾才华也就没立刻走了。
她有些哽咽着说:“都是妾身的错,让那人有了可趁之机,羞辱了候爷的名声,但妾身真的是清白的,妾身对天发誓……”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顾才华见她哭,有几分不忍,打断她的发誓。
郑秀脸埋在被里低声抽泣,顾才华叹了口气,竟是抬步走了。
虽然说他都知道了,但大男人主义的内心让他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那个人实实在在把她压在身上,他是有瞧见的。
他一走,郑秀便哭得更厉害了,她自然感觉出来候爷待她少了从前的那份心思了。
其实,不只是候爷对她没了从前那份心思,就是她自己对候爷也一样的。
孩子没了,他亲手打掉的。
她现在待他连强颜欢笑都极为勉强,再加上顾才华待她也上如此,她便知道自己这一生算是完了。
六少爷可怎么办呢。
所以,她才掩面痛哭了。
侍候她的画眉走了进来,瞧她哭得厉害,心里诧异:“郑姨娘,候爷好不容易来瞧您了,您怎么反而哭了?您不高兴吗?”
她没有经过男女之情,多少是不太懂男女之间那种微妙的感觉的。
郑姨娘便试了泪,默默的叹口气,躺在那里不言声。
画眉瞧她一会,自从小产之后,她多半是偷着流泪的,这次却哭得这么厉害。
“郑姨娘,笙小姐来看您了。”知音已挑着帘子进来禀报。
果然,今笙进来了。
郑姨娘作势要起身,画眉忙扶她坐起。
“郑姨娘,你身子不适,就别起了,靠着吧。”今笙坐了过来。
郑姨娘望她一眼,对身边的奴婢言:“你们都下去吧。”
屋里侍候的便都退了下去,郑姨娘便微微红了眼眸:“笙小姐,我以后恐怕不能帮你什么了,候爷待我情份,已经不多了。”她是女人,有着女人的敏锐,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很容易感觉到。
今笙微微敛了眉眼:“郑姨娘,我瞧父亲之前来过,他和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要是说倒好了,就是什么也没说,才可怕呢,男人的心啊,真是海底针……”
她眸色染上悲哀,有些可怜。
“最近府里事情太多了,父亲可能心里还不太畅快,会好的。”
“笙小姐,您不用安慰我,我都明白的,我虽已不能得到候爷的怜爱,但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或许能帮笙小姐,我有一个表姐,家境清贫,膝下有个几个女娃。”
她看了一眼今笙,她没有吭声,瞧着她,倒是听得认真。
郑姨娘也就继续说:“前些年我刚生下六少爷那会,她还带着其中一个孩子来瞧过我,那女孩长得极为美貌,聪明令俐,也不怯生,只是后来我不受候爷待见,周姨娘嫌从中作梗,便不许她们来府上了,也就此与他们失去了联系,现在算起来那孩子也应该有十五六岁了,她若是不长歪,那模样应该不会差,候爷若是见了,必定会喜欢得很,如果笙小姐能寻她过来,或许能为笙小姐所用。”
她跟过顾才华,自然是了解他的为人,对待女人,他的爱向来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现在的顾才华没有正室,早晚都是要续弦的,身边没了姨娘的侍候,只怕他也熬不住,与其从外面找别人,不如找个自家人可靠。
“你不介意吗?”
“我有什么资格去介意呢,我现在活着,但求能帮笙小姐一次。”
今笙点头:“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好好养着,一切都会过去的。”
从郑姨娘的院子里走出来,今笙也是默默的叹口气。
她也不懂,为什么男人有爱会来得这般快,又退得这般快。
莫名的想到那个印在额头上的一吻,她眸色便微微凉下。
看尽父亲的情情爱爱,也承受过前世太多的痛,对待感情,她已经没了什么期待。
这一世,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路上的时候她吩咐下去:“薄叶,你今个出府一趟,去给我打听个人,仔细打听清楚了再回来禀报。”
薄叶应下。
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作准备的。
父亲的房里,不能一直没人。
他那个人,是耐不住寂寞的。
既然房里早晚都要添人,不如她来做成这件事情。
虽然女儿的手伸到父亲房里很不应该,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她也必须来做成这件事情。
这事之后,傍晚上薄叶就匆匆回来了,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她。
“小姐,您瞧,这是那姑娘的画像,奴婢特意让人给画了下来。”
“那位灵儿姑娘就住在城外一个破落的杜家庄,奴婢见过了也问过了,全家靠卖豆腐为生,奴婢找过去的时候她正帮着卖豆腐,小嘴倒是能说会道,姑娘人长得是真俊俏,和郑姨娘有几分的相似,人如其名,瞧起来可灵气了,已经十六岁了。”
今笙仔细瞧了画像上的人,人是真的俊俏,充满灵气的一个女孩。
关健是,她还很年轻。
“倒是说了一门亲事,是给人过去当继室的,对方年纪也不小了,有四十岁呢,定金都下了,准备再过两个月便迎娶了,奴婢打听过了,也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没什么钱的,但因为看中了杜姑娘的美貌,也是出了血本了。”
今笙坐在客堂听着,没有言声。
都已经定了亲了,她略有遗憾。
奶娘这时仔细瞧了一眼画像,她也觉得满意,便在一旁轻声说:“小姐,只要女方愿意,定了亲也是可以退的,咱们到时多给男方一些银子赔他们便是了,都是四十的男人,该选择谁,只要人不傻,都明白的。”
今笙想了想,便点了头:“准备一下,明个去看看吧,对外就说,前去寺院为父亲为国安候府祈福,如果云溪过来,便让她回去歇息,明个再来,不用和她多说什么。”
“好勒。”奶娘高兴的应下。
既然决定了这事,次日,今笙便出发了。
府里没有比她更大的女主人,她若要出去,自然也是自由的,没人敢拦她。
府里备好了一辆马车,带了一些祈福用的香料水果食物之类的,奴仆一行便出发了。
随着今笙离开,云溪也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远去的车辆,她准备去瞧瞧周姨娘。
“三小姐,您请留步。”
门口站立的两个奴仆把她给拦住了,一个年幼些的姑娘一个是年纪大些的老妈子。
“我要看周姨娘,让开。”云溪作势要把人推开,但那老妈子力气还挺大,竟是不能推开。
“你们想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给我让开。”云溪气得大叫,两个人站着不动,也不啃声,就是不让开。
“三小姐。”
常桂匆忙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门口挡着的两个人,便拉着云溪往外一边走一边和她说:“三小姐不必生气,虎落平最被犬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的。”
云溪则骂骂咧咧:“这些死奴才,太不相话了,都不让我见周姨娘了。”
两个人渐去渐远,云溪的声音也放小了:“今笙已经带着人出去了,说是祈福,我看她们带了不少东西出去,应该不会太快回来,难得有个时间去看看姨娘,和她说说话,这些狗奴才还不让我进去,太可恨了。”
常桂眸色微敛,四下瞧了一眼,见没有奴婢经过,便让云溪的两个奴婢都退下了,才小声说:“她不在府上才方便我们做事,周姨娘最近在谋划一件大事,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下手,现在正是时候,你去想个办法,把周姨娘身边侍候的贴身奴婢引开,你只要做成这件事情,郑姨娘必死,便算为周姨娘报了这血仇了。”
“当真?”
“奴婢骗你干啥。”
云溪眼珠子转了转,言声:“我这就去。”
今笙的马车飞奔而去,渐渐远离了国安候府,朝着城外的方向去了。
出了城,要行近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才是杜家庄。
与此同时,国安候府正发生一件大事,一件要命的大事。
就在今笙离开国安候府的一个时辰后,郑姨娘的屋里传来了奴婢的尖叫声,听到屋里的尖叫声后,外面侍候的奴婢便匆匆跑了进去要瞧瞧发生什么事情了,却震惊的发现,郑姨娘悬梁自尽了。
是的,郑姨娘自尽了。
府里管事的男人没回来,笙小姐也不在,但好在柳嬷嬷还坐镇在府里,她匆匆跑了过去,心里却是又惊又惧的,怎么小姐才出门,这郑姨娘便出事了。
枊嬷嬷不会断案,自然看不出这事情有任何不妥。
不久之后,顾才华就回来了,一进府便得知了郑姨娘自尽的消息,他不敢相信的匆忙跑了过去,那时候的郑姨娘已经被从房梁上取了下来,躺在床上。
因为是自尽的,所以她脖子上还有着被勒过的痕迹,连舌头都是在外的。
顾才华看到那景像,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他明明昨个才来瞧过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会自尽啊!
想想自己当时待她的态度,顾才华也是又悔又难受。
他应该多陪她说会话的,他应该早来陪她的,而不是拖了几天后。
如果他肯早点来陪她,她就不会自尽了吧。
她选择了自尽,这是在怨他啊!也是在向他证明她的清白啊!
顾才华想得越多,心里便越加难过。
他并不想她死的,毕竟,他是喜欢过她的,他只是一时之间有点不太能接受她被别的男人碰过罢了。
连候夫人去逝的时候他都没有落下过泪,这一刻,他竟是觉得眼睛湿湿的,默默的哭了。
强忍着喉中的哽咽,他还是立刻吩咐下去:“快,快去私塾请六少爷回来。”见见他的生母……
马车慢慢驶进了杜家庄,由于路很不平,都是土路,行驶不得不慢一些,不然颠得人腰都要断掉了。
华丽的马车一路走来是引人注目的,村里的人有看见的,便好奇的看了过来。
马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一行人便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破旧的院落,周围都是泥巴篱笆围成的墙。
薄叶一边推了门进去一边喊:“有人吗?有人吗?”
屋里很快走出来一个妇人,一瞧眼前这些人,甚是惊讶。
眼前这些人,一瞧便是非富即贵,衣着华丽,是她们一辈子也穿不上的,只是不知自己这破落的小院怎么会来这等贵人。
“伯母,这是我们家小姐,咱们里面说?”薄叶很是自来熟的,立刻领人进去了,一边询问:“灵儿姑娘不在家吗?”
“跟,跟她爹她弟弟一块出去卖豆腐了。”虽是在自己家里,妇人还是有些紧张,有些不安和拘束,一下子涌进屋里这么多陌生人,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
袭人已拿帕子仔细的擦干净一个椅子,拂去上面的灰尘,要让今笙坐下来。
“伯母,您坐下来,咱们慢慢说。”今笙微微含了笑。
那妇人哦了一声,跟着慢慢坐下来,忽然明白过来,忙问:“你们认识我们家灵儿?”
今笙点了头。
薄叶说:“伯母,这是国安候府上的二小姐,郑姨娘这几日提到过您。”
提到郑姨娘,她便明白了,又惊又喜的说:“原来是二小姐,您,您怎么来了,是不是,是不是秀子出什么事了?”
今笙便含笑说:“郑姨娘现在挺好,是听郑姨娘提及您还有个女儿……”她缓了一下,直言:“伯母,我时间不是很多,便直接和您说了,我的母亲去逝了,郑姨娘最近身子又不太好,身边便缺少了照顾的人,听郑姨娘提及您家还有位未出嫁的姑娘,若是您同意,我倒想把她接到父亲的身边照顾父亲。”
那妇人微微吃了一惊,为难的说:“小女,已经定亲了。”
今笙示意,紫衣便把一箱子放在妇人旁边的桌上,打开,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足有五百两银子,那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赚不来的。
“只要您愿意,这些银子都是您的,灵儿姑娘过去之后,也不会亏了她的。”
妇人几时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眼睛微微发直,犯了一会傻,忙站了起来说:“二小姐,容我先把孩她爹都叫回来。”
“您去吧。”
妇人抬步便望外走,人还没走出院子,便迎来了孩子他爹,还有一男一女俩个娃。
男孩十四,女孩十六。
已经是近午时,一边进来那男娃一边高兴的喊:“娘,今个豆腐都卖完了。”
妇人忙拽着男人一旁小声嘀咕几句,几个人面色各异,最后一致朝屋里走了来。
“见过二小姐。”这家里的男主人杜海走进来后忙先行了礼,后面的两个孩子也忙跟着行了礼。
今笙目落在一旁的姑娘身上,比画上的更好看。
她微微含了笑,问:“这便是灵儿姑娘吧。”
“见过二小姐,二小姐生得这么好看,都快认不出来了。”那女孩倒是也上下打量她,虽是满屋子的人,一点也不怕生。
今笙微微惊讶:你见过我?
“小时候见过一回,是去看表姨的时候,那时候你更小,在院子里跳绳,跳得可多了。”她还比划了一下她那时的个头,小小的。
这些往事,今笙哪里又会记得,只是笑着瞧她:“一转眼大家都长大了,你生得比画上的人更好看。”心里对这姑娘是挺满意的。
听到今笙赞她好看,女孩便害了羞似的红了脸,忙摆手说:“我这算哪门子的好看,我就是一乡野丫头,二小姐才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好看的人,看您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一样。”美得遥不可及。
她这话倒也不假。
她依旧记得,小时候的她,穿得破破烂烂的,跟着母亲去看表姨,在府里便瞧见过她,那时候就觉得她真的是和过年门神上的福星一样好看,衣着贵气,非同老百姓所能比,长得也极是好看,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二小姐也长大了,长得比小时候更好看了,瞧起来既矜贵又优雅。
当然,这些往事,二小姐又哪里会记得。
妇人这时问她:“灵儿,你愿意去府上照顾候爷吗?”
到底是个女孩,提到这事,还是害了羞,但还是大胆的点了头:“我愿意。”不为别的,就为那一箱的银子,她也是愿意的。
那些银子,够她的父亲母亲和身边的弟弟吃喝一辈子了,也不用天天起早贪黑的去磨豆腐,卖豆腐那么辛苦了。
再则,候爷那个人,她儿时也是见过的,印象里,那是极英俊的一个人,比起给她定下的那个亲事,过去给人家当继室,不知要好多少倍。
反正都是侍候人的活,中间做个比较,该怎么选择,她便明白了。
何况,去了府里,有表姨在那边,也可以有个照应。
今笙微微含了笑。
“既然愿意,如果方便,今个能一块回府吗?”既然出来了,她便想一次把事办成,拖拖拉拉,反而容易节外生枝。
虽是急了些,她还是点头答应了:“我没问题的,就是那边的亲还没有退了。”
“这事你不要管了,一会我跟你爹就去把亲退了。”
若不是当初对方给了二十两的定金,他们也不愿意自己漂亮的女儿去当继室的,但眼下有人给了更多的银子,那是一辈子赚不来的银子,女儿又是去候府,她们自然是选择更好的地方。
就算是在候府当个姨娘,都比给穷人当正室好,何况还只是个继室。
郑姨娘在候府的日子,她是见过的,一个人住一个很大的院子,穿的都是锦衣绸缎。只是后来,不知道府上发生什么事情了,便不能再看她了。
当然,人家是大户人家,是候门之地,放眼望去,整个京城都没有几户人家有国安候府那样大的房子。他们这等穷人,哪能随便进出。
这事敲定了,杜家留她们吃了午饭,毕竟女儿一会就要告别她们,今笙便依了,也让她们母女好有机会多说一会话,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了。
国安候府。
六少爷从私塾赶了回来,当瞧见直挺挺躺在灵堂里郑姨娘的冰冷尸体时,嘶声喊起:姨娘,姨娘……
他扑向前便要抱住郑姨娘,被身边的奴婢拉开了。
“六少爷,您节哀。”
他毕竟还不到九岁,忽然死了疼爱他的生母,哪能安静下来,直哭得嗓子都哑了。
下面的奴婢在一旁跟着抹眼泪,六少爷这便死了生母,确实可怜,但有什么办法呢。
顾才华在外屋站了一会,心情很是悲痛,枊嬷嬷正操持后事,忙前忙后的。
天渐渐晚了些,今笙的马车也在赶回来的路上,在夕阳落下之前赶回到城里。
一入国安候府,便知道府上有事情发生了,瞧这府上都挂起了白,一瞧便是在办丧事,今笙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忙问了门口的看家护院的护卫。
“回小姐的话,是郑姨娘逝了。”
郑姨娘逝了……
今笙只觉得眼前一黑,心里震惊无比,千防万防,郑姨娘还是死了。
母亲逝,湘君被选为太子妃,郑姨娘逝……
难道,会逃不脱前世的命运?
她才出去这一天的功夫,怎么就会发生这等事情?
薄叶忙扶了她:“小姐,先进去吧。”
一行人入了府,直奔郑姨娘的院子去了,人还未进去,就听见传来哭丧的声音。
顾才华正坐在外面,看到回来后的今笙他默默的叹口气。
“爹,郑姨娘怎么了?”今笙走过来询问。
“悬梁自尽了。”顾才华声音悲凉,是真的挺难过的。
一块跟着回来的杜灵听这话目光微暗,没想到刚入府就听到这样的事情,表姨竟是自尽了。
“昨个还好好的,为什么会自尽。”今笙这话里似带着质疑,可想到昨个郑姨娘交代的事情,又觉得她像交代后事一样。
“不知道。”顾才华只能这样回她。
今笙抬步进去了,来到郑姨娘的灵前,看六弟在那儿哭,她默默的对逝者行了一礼,出于对逝者的尊重,她虽是想上前看个究竟,但还是忍住了,只是叫了侍候在郑姨娘跟前的画眉和知音这两奴婢,让她们出来。
两个奴婢诚惶诚恐的跟着她出来,去了次厅,听今笙话语严厉:“郑姨娘自尽的时候,你们都在干什么?”
两个奴婢早为这事吓得魂不守舍一天了,现在听到问话,腿脚微微发颤。
一旁的奶娘严厉喝斥:“还不跪下回话。”
扑通一声,两个奴婢一起跪了下来,知音声音打颤:“笙小姐,奴婢当时去了厨房给郑姨娘煲汤喝,奴婢不知道啊,一直是画眉侍候在郑姨娘跟前。”
画眉便哭了起来。
“奴婢瞧着烫一直没送过来,便去厨房看一下,帮着一起盛汤来着,谁知道回来的路上遇着了云溪小姐,被她不小心给撞翻了烫。”
“什么不小心,一定是故意的。”知音也哭了起来,是吓的。
照顾郑姨娘,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出了意外,这一次,又出了意外……
虽然不觉得罪在自己,但也是护主不周啊!
今笙微微蹙眉:“把当时的情详细的说一说。”
知音哽咽着说了。
两个人端着给郑姨娘做的补身子的汤饭回去的路上,却被迎面而来的云溪撞了一下,本来就是热乎的汤,一下子便翻了,还洒在了云溪的手上,当时便手便烫红了。
云溪当时便骂开了:“你们这两个该死的奴婢,是不是以为生母不受宠,我现在也受了冷落便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告诉你们,就算我生母不受宠,那也是一时的,皇宫里的萧贵妃是我姨,二皇子是我表哥,我只要朝她们开了口,弄死你们这些欺负我的奴婢和弄死只蚂蚁一样。”
云溪的两个奴婢在一旁咐和着,趁势也跟着骂了起来。
她们毕竟是奴婢,就算云溪现在受了冷落,但用她的话来说,她后台硬着呢,她们这些奴婢哪个把她怎么样?只能忍气吞声的听她继续骂了。
她足足骂了好半晌的时间,似乎要把她这段时间受的气便发泄在这两个奴婢身上,待到她骂够了,还气得上前打了两个奴婢,掐了几把,踹了几脚,要罚她们跪在这里不许走,还扬言要告诉父亲,说她们这两个奴婢故意拿汤烫伤了她的手。
就这样,她们被惩罚跪在这里足足一个时辰,让两个奴婢看着她们,敢动一下就拿条子抽,她自己则气呼呼的扬长而去,说是要给手上药。
她们根本不知道郑姨娘已经在屋里自尽了,等她们被惩罚完了,回去后,郑姨娘已经气绝多时,悬吊在梁上。
今笙听完,沉默没语。
“都是奴婢的错,求小姐责罚。”画眉脸伏于地,哽咽着说。
“求小姐责罚。”知音虽是极怕,也忙伏于地,两个人都呜咽起来。
今笙瞧了她们一眼,她们总是过于胆小了些,惧怕于云溪那所谓的势力。她想了想,说:“这事虽不完全怪你们,但郑姨娘自尽,你们却是有着失职之罪,暂且留着,以后将功补过,再错一次,严惩不贷,至于云溪,不必放在眼里,烫死活该。”说完这话,她站起来便走了。
两个奴婢只觉得一震,齐声:“谢小姐不罚之恩。”
杜灵默默的跟着一块出去,望着那抹纤瘦的身影,之前在自家院里看到她,只觉得她美得遥不可及,气质清贵,眼下,便看出她不但清贵,且霸气、狠辣无比。
明明也就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比她还小上两岁。
大户人家的小姐,果然与普通老百姓是不一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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