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这俩,一旦逃回大宋后果不堪设想,这俩人肯定会把自己克扣火药的事告诉宋廷。不过眼下火烧眉毛,比起这件事,法崧更让野利刚浪凌觉得是个烫手的山芋。
他必须要把法崧送到兴庆府,对赵元昊表明心迹。不然,以赵元昊的疑心,自己早晚会落个悲惨的下场。
跟随赵元昊这么多年,野利刚浪凌对赵元昊的性格心知肚明。赵元昊不失为一代雄主,但也极端残暴。弑母杀妻的事都司空见惯,杀自己还不是一抬手的事。
“法崧,你信口胡言,我对昊王忠贞无二。你想离间我们那是休想,我现在把你送到兴庆府,你若是还胡说八道,昊王的手段想必你是听说过的吧。”野利刚浪凌冷冷的说道。
“俺听说过元昊大王的厉害,可俺只是个送信的,野利大将军何苦为难与俺。”
野利刚浪凌不想再与他废话,一挥手,几名西夏士兵又把法崧捆了起来,要把他押送到兴庆府。
“来人,全城搜捕,一定不能让这俩人逃回大宋!”
一名士兵凑了过来,拱手道:“大将军,那二人若是反抗该当如何?”
“无论反抗与否,见到他们即杀无赦!”
野利刚浪凌已经知道,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这兄弟俩根本就不懂什么火药配方,是自己被耍了。既然这俩人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杀了以除后患。
奔波儿灞兄弟俩逃出野利刚浪凌的将军府以后,他们径直去了东街巷子第三家。这是一座在西夏算得上是中等人家的房子,木屋小门刷着红漆。
三长六短的敲门声,然后再是一长一短。
法崧以前经常往来于宋夏之间,对于西夏各处城镇了然于心。法崧以前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也就是走私。
虽然榷场全面开放,但官方榷场是纳税的,民间走私依旧猖獗。但凡走私的,他们都有自己的私路,为的就是躲避官方检查。
法崧知道,即便是奔波儿灞兄弟俩逃出了将军府,也出不了城。除非走私道,而东街巷子第三家的户主,曾和法崧有过业务往来。
这三长六短,一长一短的敲门声是他们接头暗号。法崧将联络方式告知了奔波儿灞兄弟俩,是以二人逃出就最先来到了这里。
脚步声走过来,显然门内的人在犹豫,因为他从门缝里发现,来的人并不是法崧。
不过,犹豫片刻之后,那人还是开了门。开门的人是个秃头,头顶铮亮,像个没毛的冬瓜。
“是法崧让我们来的。”奔波儿灞说道。
冬瓜还在犹豫,这时候城内的西夏士兵开始大肆搜城了。不远处的喝骂声,打砸声由远而近。灞波儿奔急了:“快点让我们进去啊,官兵来了!”
冬瓜想了想,让开了身。奔波儿灞兄弟俩慌忙闪了进去,冬瓜将门关上,几乎与此同时一队西夏士兵转过了巷子。
“您是秃鹫吧,法崧让我们来找你,你必须带我们出城。”奔波儿灞急道。
冬瓜叫秃鹫,显然不是真名。真名怕是法崧也不知道,秃鹫皱了皱眉:“满城都在搜你们俩,我没有办法。”
秃鹫不是党项人,好像是羌人,他在推脱。很显然,他不想趟这趟浑水。谁都知道,这事一旦被抓就是杀头的罪名。
法崧早就料到他会拒绝,灞波儿奔照着法崧的吩咐说道:“你不带我们走,我们一旦被抓住,就会把你和法崧走私的事给供出来。哼哼,到时候你觉得这些西夏兵会不会放过你?”
奔波儿灞又以利益诱惑之:“法崧说了,只要你放我们出城,他留在你这里的财宝都归你。”
鬼知道这法崧和秃鹫是什么关系,法崧竟然将自己的身价钱财都留在了秃鹫这里。这大概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秃鹫浑身一震,显然被诱惑了,他想了想:“好吧,我试试。”
“今夜就得出城,快!”灞波儿奔道。
这算是上了贼船了,秃鹫冲着外面看了看:“你们在这等着。”说完就推门出去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奔波儿灞兄弟俩,灞波儿奔惊道:“哥,他会不会去报官了?”
尽管奔波儿灞心里也没底,还是安慰道:“不会,他不敢。”
秃鹫没有报官,而是到了城门口,守城的门卒显然是认识他:“哟,秃鹫,这深更半夜的,你这是干什么去?”
秃鹫将两个门卒拽到一边:“二位,我有批货,必须连夜出城。”
两个门卒大惊,异口同声道:“这怎么可能。”
一个瘦高个说道:“野利大将军下了军令,连夜搜查两个大胡子。你现在出城,这不是找死么。”
另一个矮个子点点头:“就是,我们放你出去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给你们这个数。”秃鹫伸出五根手指。
有钱能使鬼推磨,两个门卒互相看了一眼,可风险太大,还是没敢下决心。
秃鹫没说话,又伸出另外五根手指。这个数目大概是一千两银子,这俩大头兵当一辈子兵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二人一咬牙,点了点头:“等我们消息。”
法崧一直往来与宋夏边境做着走私生意,他都是以和尚的身份往来两地。可他并没有固定的住所,赚的钱只好都放在了秃鹫这里。而秃鹫和法崧一样,都是孑然一身。二人是多年贸易伙伴和至交好友,法崧宁肯放弃自己所有的财产也要放这俩人走,秃鹫其实不得不答应。
寅时三刻,城内搜寻的西夏将士也早已疲惫不堪。这城内到处鸡飞狗跳,百姓叫苦连天,那里有半分大胡子的影子。
秃鹫出了门,他推了一辆驴车,车里一个黑乎乎的大箱子。他专挑那些阴影的地方走,一直在刻意的避开任何方位出现的脚步声。
终于,到了城门口,秃鹫一边拉着车一边骂:“两个狗东西,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沉。”
青驴的嘴巴被缠了黑布,大概是怕它叫唤。一路上这青驴都是沉默,大概这种行当它干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大概是到了换岗的时候,终于哪两个门卒冲秃鹫挥了挥手,瘦高个悄悄的一点一点的把城门开了一扇。
他不敢太用力,生怕城门声响引起城墙上正在入睡的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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