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征的典礼,即便历来与李忘忧不对付的那些世家门阀官员,也都不敢有任何怠慢之处。
正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没有任何人敢在大军出征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太常卿王颖表情肃穆,向天祷告:“司马以旗致民,平列阵,如战之陈……逐以廆田,有司表駱,誓民!鼓,遂围禁;火弊,献禽以祭……”
李二在鼓乐声中,郑重其事的将鱼符交予李忘忧。
晋代以前,调兵的兵符大多都是虎符,但隋朝改用了鳞符,而大唐为了避讳李渊父亲李虎的名讳,便将虎符改成了鱼符与兔符。
之后还有龟符出现,甚至北宋使用牛符作为兵符。
直到南宋,为了重振君威,才再次改成了虎符。
李忘忧单膝跪地,双手接过金灿灿的鱼符,却觉得无比沉重。从此以后,数十万大唐将士的性命,便托付与他的手上了。
“全军出发!”李忘忧再次向李二躬身揖礼,转身上了飒露紫,一马当先向着朱雀门而去。
纨绔们与两千名翊卫骁骑跟着纷纷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当隆隆马蹄声响彻朱雀大街时,引来了百姓们震天的欢呼之声。
在唐人眼中,大唐铁骑是战无不胜的,百姓的欢呼,仿佛这不是一支出征的军队,而是凯旋而归一般。
“子忧,此处出征,若不能全功而返,哥哥们可没脸回来见江东父老啊!”程处默一边很骚包的向朱雀大道两旁的百姓们挥手致意,一边催马行到李忘忧身侧,小声说道。
李忘忧尚未说话,一旁的房遗爱便不屑的回道:“处默兄,你这简直是杞人忧天。就凭西域那些弱鸡,十五万大军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要想抵抗我大唐铁骑,那简直就是螳螂挡车,不自量力!”
“没错,便是这个道理,遗爱言之有理!”纨绔们跟着起哄道。
在他们看来,西征苦是苦了些,但纯属镀金之旅,根本没有什么风险可言。
李忘忧却摇了摇头。
“诸位兄长,切不可这般轻敌。西域诸国的兵力是不值一提,但诸位兄长可莫要忘了,陛下之所以派出十五万大军,其原因是什么?”
柴令武略一思索,也不由蹙眉:“子忧,你是说突厥人?”
李忘忧点点头:“不错!陛下之所以派出十五大军征讨西域,防备的便是突厥人。”
他这话并非危言耸听。
历史上,李二派侯君集率领十五万大军征讨高昌国,其目的就在于震慑突厥人。
虽然东突厥被大唐所灭,颉利可汗被擒,西突厥分裂,实力大损。但北方突厥人,始终是大唐全力防备的敌人。
岁末唐初,有记载的数据,突厥对中原发起袭击,便有六十七次之多。
这种情况下,李二以及朝堂诸公,将突厥人当成头号敌人,也就并不奇怪了。
即便李忘忧献上地图,让李二清楚了吐蕃的威胁,但不管怎么说,突厥人依旧是大唐最需要提防的敌人。
李忘忧其实也有些担心,西征大军进攻西域时,突厥人会不会跑来捣乱。
虽然历史上,贞观十四年攻伐高昌国顺风顺水,但如今可是贞观五年,谁能保证,突厥人不会搞出点什么幺蛾子来?
他虽然急于踏平高昌国,然后赶回长安陪自己媳妇生孩子,但如今既然已经接受了重任,那就马虎不得。
若是因为他个人的原因,让大唐铁骑损兵折将,李忘忧恐怕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的。
嘱咐了纨绔们几句,让他们莫要掉以轻心后,两千人马向着西北疾驰而去。
长安至泾州只有五百多里路程,李忘忧他们又有新式军粮在身,根本不需要后勤辎重,轻装行军故而行动神速,仅仅用了三日功夫,便赶到了泾州。
牛进达与薛万均早已得到消息,早早便出城三十里,迎接李忘忧一行。
李忘忧不禁有些惶恐,虽然如今名义上他们二人是副大总管,但牛进达与薛万均可皆是他的长辈。
由其牛进达,其嫡子牛正平与李忘忧以及一众纨绔,那可是称兄道弟的兄弟。
牛进达就这一个嫡子,却因为有脚疾,基本没了仕途发展的可能,未来估计也只能继承牛进达的爵位混日子。
故而牛进达却也看得很明白,自己儿子在他死后要想过得不错,关键还在于李忘忧与这些纨绔们身上。
由其当李忘忧横空出世,端端数年时间,便从一介白身积功升至开国郡公,更让牛进达这些了解李忘忧的人为之敬佩不已。
甚至在牛进达看来,若不是李忘忧太过年轻,凭其功绩,至少也应是开国国公了。
薛万均虽然与李忘忧并不熟悉,但却也明白李忘忧的能力与其地位。对于薛万均而言,更看重李忘忧身为太子帝师,以及陛下从侄的身份。
但不管怎么说,无论是牛进达还是薛万均,都没在李忘忧面前摆什么长辈的架子,而是实实在在将自己当成了其属下。
见到李忘忧后,牛进达与薛万均立即弯腰抱拳施礼,倒是惊得李忘忧立即跳下了马背,将二人搀扶住。
“牛叔叔,薛将军,切莫如此客气,实在是折煞小侄了。”
牛进达朗声笑道:“这不比在长安城,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大总管切莫客气,只管吩咐安排我等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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