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忘忧弄出的这密信,说穿了一不值。
那便是一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密码而已。
他与米拓,约定按照某本书籍为密码本,那纸上的数字,便是代表书籍的页数、行数,以及第几个字。破译的时候,按照数字的顺序,从约定好的本书上,找出字排练组合在一起就可以了。
这可以说是最最基础的密码,但保密性也是极强的。因为若不知道双方约定的是哪一本书,即便知道其窍门,也是无济于事,破译不出密码内容。
就是这般简单的密码,落在李二与程咬金、李靖等人眼,却是了不得的“发明创造”。
这倒也很正常,华夏历史上,第一套真正意义上的军用通信密码表,那还是在数百年后的北宋才出现。
而即便是北宋时期出现的军用密码,比起李忘忧的这套密码,却显得简单粗糙了许多。
北宋的军事密码,一共只有四十个军常用短语,然后依次给这四十个短语编上号码。
再约定一首五言诗,作为解码密钥。
需要用到密信时,便写出这首诗,需要表达多少号的暗语,在诗第几个字盖个印章,以此为记号。
几百年后的北宋军事密码,都是这般粗糙,比较起来,尚未有军事密码这个概念的大唐君臣,在见识过李忘忧的这套密码系统后,如何能不惊为天人。
李靖搞清楚这些数字的含义后,不禁兴奋搓着双手:“好,好!陛下,户县伯当记一大功!这般处理密信的方式,老夫从军一生,却从未听闻过。如此一来,再不虞战时走漏消息,或者被敌军伪造消息!好,实在是好!”
李忘忧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摸摸鼻子,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陛下,按照这样的方法,还可以制作专门的密码本。也就是将常用的汉字归纳总结起来,每个字用一个数字表示,这些数字可以没有任何关联。如此一来,除非拥有相同密码本的人,否则任谁见到这些数字,也是一头雾水,不可能破译其内容。”
他这番话,听得李二与李靖、程咬金等人眼睛更亮了。
包括李二在内,都十分清楚,军要能完全保密的传递信息,是多么的重要。
李二兴奋之下,居然也重重一巴掌拍在李忘忧的脑袋上:“子忧,你这混账小子!今日若不是有这般事情,你是不是还得藏着掖着,不肯将这好东西交出来?”
程咬金也咧着大嘴笑道:“陛下,早知如此,便应当早些诬陷几次这小子,看他还敢不敢藏私。”
李忘忧被这君臣二人弄得哭笑不得,特喵的这叫什么事情,怎么好像错的还是自己了。
“嘿嘿,叔叔,小侄这不是一时没有想起吗?”李忘忧讪笑道。
他就是后世一个小白领,哪里会想到用什么密码。今日若不是因为被世家诬陷,为了自证清白,他确实也想不出这些办法。
无论是李二还是群臣,再没人相信那封什么狗屁“密信”是李忘忧写给颉利可汗的了。
有这些诸般隐秘的方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传递消息,谁还会傻乎乎的写一封所谓的“密信”?那不是脑子进水了?
李二正兴致勃勃与李靖、程咬金等军方大佬,商议如何利用今日李忘忧教的这套密码系统时,内侍来报,那名胡商已经从刑部大牢送来了太极殿。
“召他进殿问话。”李二重新坐回御座之上。
被不良人抓住的胡商,确实就是白莫苾,不过他却不是走上殿来的,而是被宫禁卫抬上来的。
李忘忧一看这位昨日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龟兹商人模样,眼睛顿时充血,扭头怒视刑部侍郎王熙仲。
白莫苾的模样,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惨!相当的凄惨。
也不知从昨夜被不良人抓获到今天,白莫苾遭受了多少刑罚。李忘忧看去,这位胡商身上几乎就没有一块好肉,身上四处皆是血淋淋的伤口。
甚至不少伤口都如同婴儿嘴唇一般,向外翻着,几乎深可见骨。
白莫苾不仅此时浑身血肉模糊的伤口,而且人也早已昏迷不醒。若不是胸口尚有起伏,李忘忧怕都要认为,这位龟兹商人,早已被活活打死了。
李二也蹙眉,十分不满:“王熙仲,为何将此人打成这般模样?”
王熙仲连忙站出来甩锅:“回陛下,臣并未插手此事,一切皆是不良帅在负责。臣也是今日一早,才得到不良帅的禀告,因觉此事重大,故而上殿进奏陛下。具体详情,臣尚未来得及仔细询问那不良帅。这胡商身上的伤,应是昨夜不良人审讯之时导致,臣有不察之责,还请陛下恕罪。”
他倒是将自己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不良帅的身上,自己最多便是监察不严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李二对这个回答,自然十分不满,却也无法多指责面前这位刑部侍郎什么。
毕竟就如王熙仲所辩解的那般,身为刑部侍郎,他只有监管之职,缉捕、审讯并非刑部侍郎的职责。
至于那负责缉捕之事的不良帅,到底是受何人指使,胆敢诬陷自己侄儿,李二觉得待会等人被带上大殿,一问便知。
一个微不足道的不良帅,李二就不信他敢在太极殿上撒谎。
李忘忧面带焦虑:“陛下,白莫苾如今身受重伤,还请陛下传尚药局刘奉御,先为他诊治一番吧。白莫苾如今这般模样,却是无法问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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