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轮教上下几百人,规模不小,娱乐活动也不少,木娆娆教会了他们玩棋牌、麻将、骰子。
难为了一群连九章算术都弄不明白的教徒们,为了过赌瘾,经常输的赤身果体在外面跑,一个个也不知道是不是练邪门歪道的功法把脑子练坏了,也不会害臊。
私塾里的孩子们,大多都是上不起私塾的贫民百姓,直到后来混轮教的青北私塾有了名气,才有些高门大户慕名而来。
混轮教的名声不好,第一批来的小少爷们在山门前就被赤身果体,刚把裤衩都输光了的教徒们给吓哭了。
教徒小黑挠了挠咯吱窝,挠完放鼻子下面闻了闻,嗯!一股孜然味!
他疑惑的问道:“你们哭什么?”
左护法木采采是个高瘦的女子,瘦的就像饥荒年里逃出来的幸存者,要是在晚上遇到了,就得以为是骷髅从地里爬出来了,瘦的皮包骨。
木采采木着脸扔给他一块破布:“遮一遮!你吓到他们了!”木采采“啧”的咂舌,这群娇滴滴的小公子,未免太大惊小怪,瞧那一个个哭的!忒没出息!
熟不知,瘦的像木乃伊一样的木采采,在小少爷们的眼里,就像行走的僵尸,受惊程度不低于看到果奔的小黑。
等木娆娆这个名誉山长见到一个个小少爷的时候,孩子们都被吓没半个魂儿了。
小少爷们活像一个个受了惊吓的幼崽,在这满是妖魔鬼怪的混轮教彻底没有了少爷的造作气焰,乖的很。
木娆娆:……我这是搞了个古代变形记吗?
即使丰富了教徒们的业余生活,但人类的天性是无法抹杀的,尤其,是八卦的天性……
岑小二刚被教主惩罚完,不出几个时辰,整个教内都知道了。作为岑小二亲妈的木娆娆当然也听到了。
掐指一算,距离岑小二上次被罚,足足过了一个月,也算进步了。
算术课下课后,木娆娆慢悠悠往回走,先去了右护法桀督的百毒窟。
“右护法呢?”
为了匹配百毒窟的名头,桀督把好好的一个院子里塞满了石头,营造出一种矿山崩塌的既视感。
站在百毒窟门口的教徒向木娆娆鞠躬,回道:“右护法在药房里。”
“我自己去。”木娆娆向里走去,绕过几座碎石堆成的小山,到达了桀督的药房,是他配药的专用房间。
木娆娆敲门,里面传来模糊的声音:“嘶嘶嘶。”
“桀督?你在吗?”
里面又传来一声:“嘶嘶嘶。”
他养蛇了?
“我进来了。”木娆娆轻推门,门没有锁,很轻易就被推开了。
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察觉房梁上有一坨隐形打在地面上,木娆娆抬头望去。
一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成年男性,身穿破布碎片拼接成的长袍,将自己整个人像蛇一样扭曲在房梁上。
“桀督?”
男人双颊凹陷,一双瞳仁呈灰色,眼眶向里窝,很明显的异域面孔。
桀督头部缓缓的左右摇摆:“嘶嘶嘶。”
木娆娆:……行,这是又嗑药磕多了。
桀督善于用毒,对待毒物就像神农对百草一样虔诚,必须自己吃了都说好,才会用在别人身上……
桀督能活到现在,命真是太大了。
是药三分毒,吃了这么多年药,后遗症是很严重的,脑神经不太好。但在堪比精神病院配备的混轮教,桀督活的非常舒适。
大家都是“病友”,谁都别嫌弃谁。
轻车驾熟的打开柜子,拿出一瓶药油。
“我拿一瓶去用,上次的用完了。”
木娆娆晃了晃手里的药油,走出房间,就在房门要关上时,房顶上扭得像螺丝一样的桀督说道:“嘶嘶嘶,我是蛇。”仿佛在说,你没有什么评价吗?
……还挺入戏,不知道这次又吃的什么药。
木娆娆笑眯眯的道:“看出来了,你快冬眠吧。”睡一觉醒来,应该就能变回去了。
桀督似乎很满意这个评价,在房梁上蛄蛹了一下不算小的身躯,差点掉下来,又说道:“我现在是蛇精了。”
你这修炼的速度太快了。
木娆娆面带歉意道:“我现在很忙,还有事情要去做,没空给你找爷爷,就给你个葫芦娃吧。”右手拿过门口水缸里的葫芦水舀子,准头非常好的直中桀督面门。
“蛇精”桀督被一击即中,双眼一翻,从房梁上摔了下来。
木娆娆叫来药童:“右护法吃错药了,你给他喝点解毒汤,搬屋里睡一觉。”
桀督有一次吃药吃嗨了,直接把房子点了。
从此以后,他的药房门口都备一缸水,以备不时之需。
木娆娆感慨,想当年,她连杀鸡都不敢,现在都能面不改色的把人打晕了。
拿到药油,木娆娆去岑小二的院子。
岑小二年龄不大,却极要面子。金鸡独立的左腿肿的像萝卜一样,红亮红亮的,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岑小二喊道:“出去!都滚出去!”
“娘也不让进吗?”
岑小二脖子一哽,靠坐在床上,脸扭到一边,冲着墙,不说话了。
木娆娆挥退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丫鬟和教徒,迈步走了进去,拉过一个椅子在床边坐下。
“腿伸过来,让娘看看。”
岑小二心里还拧巴着,闻言一动不动,全当没听见。
木娆娆上辈子的职业是祖国的花匠,简称小学教师。
家长辅导一个熊孩子写作业都能气到发癫,强迫自己看《活着》的地步,木娆娆曾经可是面对过几十个熊孩子,耐心和包容力早就满级了。
双手掐住岑小二的腰,直接把熊孩子抱起,转到了面向她的方向。
九岁的男孩子,木娆娆抱他起来就跟抱小狗一样,眼皮都没眨。
被迫转身的岑小二:……他娘亲这个怪力!他毫无反抗之力。
“肿的这么厉害啊!”
离近了看,岑小二脚肿的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眼眶一热,木娆娆眼圈都红了。
岑小二听见木娆娆吸鼻子的声音身体下意识一紧,立马转过头。
木娆娆从怀中拿出手帕,按在眼睛上。
她的泪点非常低,是大脑里的镜像神经元太过发达的原因。使得她总是过度感同身受,上辈子学校组织去看教育意义的战争电影,同班同学虽然心情沉重,但也就仅仅是湿了眼眶而已。
反观她,整个人都要哭抽搐了,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
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哭了,电影都结束了!班主任都开始组织学生退场了,她一边走一边哭,泪水洒了整个红星电影院的过道。
“娘,别哭。”我爹看见了估计得罚我另一条腿金鸡独立,那他就彻底金鸡没腿了……
岑小二知道他娘特别容易掉眼泪,每次他被罚,他娘都会哭,他娘哭的越厉害,他爹下手越狠。
一看木娆娆流眼泪,岑小二身体反射性的紧绷。
“不哭了,不哭了。”
心疼归心疼,但远远不到哭的地步,她自己心里清楚,都怪这脆弱的泪腺。
“娘给你揉揉。”
把药油倒在手心,用掌心的温度焐热之后,再均匀的涂在岑小二肿胀的腿上。
“你就不能学学你妹妹,服个软不就行了。”
药油涂在腿上先是火辣辣的,随即变得凉爽,腿上的沉重感逐渐变轻。
岑小二不屑的撇嘴:“她是狗腿子!我才不学她!”
论比谁的心眼多,岑小三能甩她哥哥十条街,还带一个拐弯。
木娆娆轻点他额头:“倔驴。”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岑家四个崽子,大女儿乖的让你不得不给她糖,岑小三会自己撒娇要糖,岑小四还没到吃糖的年纪,只有岑小二,作为岑空的长子,刚学会说话的时候,会说的第一个词就是“爹爹”,跟在岑空身后,摇摇晃晃的,别提多可爱了。
“娘,……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得,气的连爹都不叫了。
木娆娆轻柔的按揉他的脚踝,道:“怎么会这么想,你爹怎么会不喜欢你,你小的时候,还骑在他脖颈上尿尿呢。晚上睡觉,就要跟你爹一个被窝。”
当晚岑空浑身僵硬,一晚上没睡好,一刻钟就得起来看一眼岑小二,生怕自己睡着了压到他。
岑小二第一次听到这事,好奇的问道:“真的?我怎么不记得?”
木娆娆笑了:“你才一两岁,怎么记得住。”
岑小二也跟着扯扯嘴角,想到什么又迟疑了,说道:“可我总觉得,我最不像他。”
岑空这人常年没什么表情,主要跟他从小练的灭圣心法有关,为了克制住自己的杀欲与蚀骨的痛楚,他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冰冷的面容下。
即便后来练到了灭圣心法的第九重,杀欲与痛楚一扫而空,他也已经习惯了常年丧丧着一张美人脸。
木娆娆觉得,他这已经不能单单用性子淡来形容了,他就是很典型的面部表情缺失,简称面瘫。
除了木娆娆很少有人能揣摩出他的心情。
无论他是愉悦,还是烦躁,又或者单纯的在发呆,都是一脸面无表情。
当初她俩第一次同房。
岑空的皮肤很白,能看到血管那么白。
也不知道他是紧张还是兴奋,全身泛红,一直红到了脖颈,肌肉都僵硬了,脸上的表情愣是一点没崩。
还有她生孩子的时候,岑空怕自己一激动打穿房间里的承重墙,他让桀督把他百毒窟里的石头山搬了过来,在院子里捏石头来缓解焦躁的心情。
修长的五指一握,石头瞬间化为粉末,愣是捏出了一座石粉山,人家也能做到完美的表情管理……
木娆娆看向岑小二,从他的面容,到他狼崽一般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某人年轻时的影子。
她怀念的笑着道:“娘亲觉得,最像你爹的,就是你了。”无论是相貌,还是这乖戾的性子。
岑小二一脸不相信:“娘你骗我。”
木娆娆摇头:“娘骗你做什么,你爹小时候跟你一个样子。”只不过比你会隐藏罢了。
在岑小二的眼中,他娘亲是世上最美丽温柔的女子,还什么都懂,他实在是不明白,他娘这么好的女子,为什么要嫁他爹那座大冰山?!
听到岑小二的问题,木娆娆先是回头看了眼门口,空无一人。
“幸亏你爹不在。”他听到了有你好受的……
岑小二“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他在我也敢说。”眼睛却反复确认门口是否有他爹的身影。
木娆娆笑着回想,轻启唇:“为什么啊,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听木娆娆讲故事《我在斜教开幼儿园的那些年》又名《目睹教主精分的女人》
又名《面瘫教主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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