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你又不是专业干这个的,一时没查到这些很正常。”赵如熙安慰他道,“等有时间了,我让项明、扬捷他们教教庄仆们怎么查消息。我需要有一支能干的自已人。”
周春一听高兴起来,道:“是,姑娘。我们会好好干的。”
赵如熙到了衙门,关建安就凑了过来,对赵如熙讨好地笑道:“赵大人,户房的卷宗与账目,小人已要了一些来了。大人您是亲自去户房走一遭呢,还是派周管家去一趟?您签了接收,我们好替大人搬过来。”
赵如熙看着站在院子里说这番话的关建安,忽然轻笑了起来。
周春则面沉如水。
那日关建安说没办法办事,自家姑娘就让他自谋高就了,还去刘大人那里将她与关建安的关系解除。现在事情解决了,关建安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冒认功劳?
他还站在院子里说这些话,莫不是想等着姑娘反驳他?这是想闹得整个衙门都知道?
想到这里,他神色焦急地看向赵如熙,担心赵如熙中了关建安的计。
然而下一刻,赵如熙就和言悦色地对关建安道:“这事还得跟刘大人禀报,关胥吏莫急。走吧,你跟我一起去刘大人那里问一问。”
说着,她抬步朝刘宏宇办公屋子走去。
关建安想投靠赵如熙,却又不想得罪蔡耀宗和陈康,想做个糊弄赵如熙的混日子的老油子,但他没想到竟然直接被赵如熙退了货。
他心有不甘,又知道蔡耀宗和陈康跟赵如熙的矛盾,便决定给蔡耀宗和陈康做一把刀,跟赵如熙在院子里闹上一场,让整个衙门的人都知道赵如熙不是个好相与的上司。
他这样做,便是想讨好蔡耀宗和陈康,得点好处。
谁曾想赵如熙根本不接他的茬儿,直接去了刘宏宇那里。
周春放下心来,见关建安站在那里不动,上前一把拉住他道:“走走,咱们过去。没准刘大人要唤你呢?”
“这……我就不去了吧。大人的屋子,不经召唤,我们是不能进去的。”关建安一时之间想要退缩了。
项明却上前搂住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笑着道:“关胥吏这几日辛苦了。也幸亏你出力,要不然这些东西我们大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呢。”
他高高大大,一身力气;而关建安平时病病怏怏的,瘦弱得很,被项明这表面亲热实则“绑架”的架式一推一拉,就跟着他往前走去。
此时赵如熙已站在刘宏宇门口了:“刘大人,赵知微求见。”
“赵大人,快请进来。”刘宏宇的师爷钟良一改前两日的冷淡,笑着迎出来,对赵如熙做了个手势。屋里刘宏宇也站了起来。
双方见礼坐下。
刘宏宇见项明推拉着关建安进来,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儿个关建安和秦旺曾说不愿意跟随我,我便来大人这里说明了情况,他们二人不再是我的手下。可我刚进衙门,关建安就凑上来说他已经按我的吩咐,去户房把卷宗和账目要过来了。我想来大人这里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宏宇的脸色顿时一沉,目光凉凉地看向了关建安。
卷宗和账目可是他吩咐蔡耀宗给赵如熙的。这也算是他对赵如熙的投名状了。他希望能跟赵如熙冰释前嫌,达成友好合作关系。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胥吏竟然敢抢他的功劳,把卷宗和账目归功到他自己身上。
莫不是因为自己快要致仕,收敛了锋芒,显得太过无能和好性儿,以至于这些胥吏都敢踩到他的头上来了?
关建安被刘宏宇看得背脊发毛。
户房之所以松口,把卷宗和账目找出来给赵如熙,他以为是蔡耀宗在跟赵如熙的博弈中退了一步,把以前的卷宗和账目找一些出来搪塞赵如熙,所以才岂揽这功劳。
他揽这功劳去,保全了蔡耀宗的面子,缓和了他们之间的矛盾——户房没给近几年的卷宗和账目,这可是个矛盾点,他把这一点也承担了下来,蔡耀宗还得承他一个情。
而赵如熙因为这个闹起来,反正他也不打算在赵如熙身边干,或是讨好赵如熙,完全可以给赵如熙一个没脸,这样蔡耀宗又得承他一个情。
按他对刘宏宇的了解,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是不会管的。赵如熙自己降伏不了胥吏,被胥吏欺负,在刘宏宇看来那都是她自己无能。他身为知州要是天天管属下跟典吏的矛盾,那他就什么正事都不用干了。
身为官,辖制不了吏,最合适的去处就是回家吃自己的。
可他没想到刘宏宇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
“关建安是吧?你这几年来,每年请的病假超过二百日,按朝廷的规矩,你已不再适合做胥吏了。你现在去收拾收拾东西,回家慢慢养病去吧。”刘宏宇开口道。
关建安心里一慌,“咚”地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大人,大人,我父亲当年为护知州大人而亡,现如今小人家中尚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稚儿。求大人网开一面,饶过小人这一回吧。往后小人定当勤勤恳恳做事,再不请病假。”
关建安跪在那里,央求得痛哭流涕,而赵如熙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心软要放关建安一马、或是替他求情的样子,刘宏宇和钟良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你去把陈康叫来。”刘宏宇吩咐自己的随从道。
待陈康跟着随从匆匆进门,刘宏宇就把关建安的事跟他说了,道:“他父亲为救你们而死,你知恩图报,照拂于他,本官完全可以理解。只是国有国法,朝廷的俸禄可不是你能拿来做人情的。按朝廷的规矩,他完全不适合再留在衙门里做事了。”
关建安听到这里,赶紧又求陈康。
陈康看了关建安一眼,对这个没什么能耐的故人之子也很不耐烦了。
但整个衙门的人都看着他。如果他今天不保关建安,那他以后在衙门里说话就没那么好使了,大家恐怕不会再打心眼里信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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