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与满屋子的儿女们正坐在一处发愁。
整个裴家上下都笼罩着一股子的阴郁之气。
“母亲,要不,儿子再去一趟张府?”
裴夫人摇摇头,无力道:“去了又有什么用?咱们家与张府的来往原就不多,而且去年你父亲还曾在一次酒席上对张阁老不敬,你觉得这种时候咱们找上门去,张家是落井下石的可能大,还是伸出援手的可能大?”
裴大郎沉默了。
那次也的确是父亲喝多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只是父亲已经被关了一夜了,到现在为止,他们别说是为父亲求情了,甚至压根儿就不知道父亲到底犯了什么错。
到底是一句话没说对而触怒了圣颜,还是另有原因?
“母亲,儿去了以前父亲曾提携过的两位大人家,不过他们家的门房都说主子病了,不见客。儿又去了父亲以前的几位门生家,只见到了两位,不过他们现在官职太低,只说是答应帮忙问问,却不敢保证一定能有个结果。”
听完裴二郎的话,裴夫人反倒是一脸欣慰道:“这种时候,还有人愿意站出来见我们,就已经是一份情谊了。你们几个都要记着,将来无论咱们裴家是富贵还是落魄了,都不能忘了人家在咱们危难之时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是,母亲。”
裴大郎犹豫了一会儿,“母亲,您今日去了柳府,可曾见到了那位柳夫人?”
裴夫人摇头,一脸黯淡,“今日是柳家的二夫人接待的我,对于朝中之事,她亦不知,不过她说会立马给柳夫人送信。”
裴二郎一脸惊诧道:“柳夫人不在府中?”
裴夫人摇头,“不在。说是去了三柳县,之前柳夫人买下了一处新田庄,如今正值收成,说是过去看看,还要斟酌之后给西边儿送粮食过去。”
苏锦绣上次就给西边送了不少的粮食,此事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然,上次多达七八户人家自己筹粮支援甘州和卫宁府。
所以苏锦绣也就不那么地显眼了。
裴二郎则是面色忿忿,“哼,不是才刚刚送过一次粮食了?这柳家再富贵,也不能没事儿就只想着花钱给百姓送粮食吧?我看她分明就是找借口躲着不见呢。”
裴大郎看了他一眼,神色担忧道:“父亲之前好歹也是官居三品,平日里迎来送往的人倒是不少,可是如今甫一出事,个个都躲着不见。这柳夫人与江家张家的关系都极好,甚至还得了皇后娘娘的允准,进宫更是比旁人更为自由。若是有她愿意相助,父亲那里,兴许还能有一丝指望。”
裴二郎闻言更是气愤,“大哥,你莫不是糊涂了?母亲亲自去求人,人家都避而不见,咱们还能有什么法子?至于那位二夫人说她去了三柳县,我才不信!”
裴夫人却似乎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一脸决绝道:“好了!我明日再去一趟柳府,就算是给她跪下,我也一定得为你们父亲求得一线生机呀!”
裴监正之前因为得罪了张阁老,所以这次出事,大多数的同僚们都是躲着裴家人。
若说真地还有人能勉力一试的,估计也就是柳家了。
毕竟,无论是柳承恩还是苏锦绣,他夫妻二人在张阁老那里都还是个人物。
“当初那柳承恩刚刚回京,一下子升任了秘书省少监,当时父亲可没少照顾他。没想到如今他高升了,父亲这里一出事,他们家人竟然躲着不见!小人行径!”
裴大郎皱眉,“二弟,莫要乱说话。那位二夫人不是说了柳夫人不在京城嘛。既然说是通知她了,那兴许明日上门,就能见到她了。”
裴二郎冷笑,“你且看着吧,等你明日上门,保不住人家就说赶路太急了,生了病,不宜见人。”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子,虽然知道这是明天的事了,可不由得还是信了七八分。
毕竟,他们今天经历的这种类似的事情,可着实不少了。
气氛一下子就更为悲观了起来。
“夫人,柳夫人来了,估计这会子已经进了二门了。”
裴夫人蹭地一下子站出来,“你说清楚了,是哪个柳夫人?”
“就是柳家的那位夫人呀,就是柳长史的夫人。”
裴夫人心头一喜,没错了,那就是苏锦绣来了。
裴家的几个子女都有些意外,这种时候,裴家人求上门去,旁人都是避之不及,生恐惹祸上身,怎么这位柳夫人竟然直接找上门来了?
裴夫人刚出院门,便看到苏锦绣急匆匆地过来了。
“柳夫人!”
苏锦绣一听这声音里头透着几分的悲戚,还含着那么一点的期待,就知道这位裴夫人应该是无门路可走了。
“夫人稍安,我也是刚刚赶回来,我弟妹只是对我简单提了几句,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总得有个人再细细讲与我听罢。”
裴大郎回过神来,“柳夫人,快屋里请。母亲,您也先别着急,咱们进屋说话。”
如此,一行人总算是都进了屋。
苏锦绣刚坐下,便咳了两声。
春桃连忙道:“裴夫人,烦请给我家夫人先上杯茶吧,夫人一接到信儿就往回赶,刚刚回了家,连口水都没喝就过来了。”
裴夫人心中感激,连忙让人上了茶水。
而苏锦绣也的确是渴着了,一口气喝了一杯之后,第二杯又喝了大半杯,这才止了渴意。
“好了,现在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大郎将自己目前打探到的消息都说了一遍,其实也都是一些个可有可无的信息,有用的,那是一丝一毫没打听出来。
“大牢那边也不让进,不止是咱们裴家的人,当时我拜托了友人,也被拒绝了。”
苏锦绣点点头,如此看来,那情况的确是有些不妙。
“且先等等吧,我差了人去打听,估摸着一会儿就能有消息。裴夫人,先不说如何救人的事,咱们得先把事情弄清楚了,知道了裴大人到底犯了什么错,咱们才好拿个章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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