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从马车里下来,便一脸瞧不起人的样子。
待下来之后,双脚又微微挪动了一下,看到脚底沾的泥土,一脸嫌弃。
似乎来这种穷山僻壤,那是污了他的鞋子了。
富商一来,便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
“果酱就是你家做的?”
苏大郎应声出来,“这位大爷您里面请,不知道您是哪间铺子里的掌柜?”
跟在富商身边的小厮轻嗤一声,“什么眼神儿呀?我们家老爷可是特意从县城来的。”
一边说着,一行人已经进了院子。
因着后面还在盖房子,好多东西都搁置在了前院,所以这前院便显得有些满当了。
“啧啧,这是什么破地方!”
苏大郎心头不悦,可是也未曾忘了妹妹说的和气生财的话,所以未曾出声。
“说说吧,你们家的果酱方子卖多少钱?这方子我们买了,从此以后你们家就不许再做了。”
富商一副施舍的样子,摆摆手,小厮便捧了一百两的元宝过去。
“我家老爷大方,给你们家一百两,快去将方子写下来。”
苏大郎顿时拉下脸来,腰身挺地笔直,“我家只卖糕点,不卖方子。”
那富商愣了一下,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只觉得这人是不识好歹。
不用他出声,便见带来的几个伙计凑过来,“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家老爷能看中了你家的方子,那是你们家的福气。乖乖把方子交出来,这一百两银子就归你们了。若是再不交,小心我们老爷把你们一家子都弄到牢房里头去!”
苏保柱耳朵一动,多了个心眼儿。
“这位大爷,这方子是我们家的命根子,的确是不能卖。您若是想吃了,尽可以从我们这里拿。”
“你们这些个乡下人满身污秽,我们老爷怎么可能会吃你们做出来的东西?赶紧的!要是我们老爷不高兴了,那你们一家子都别想着安生!”
苏大郎想着之前绣姐儿让他跟县城里头的一些富商交好,现在也不知是否有用了。
“这位大爷,实在是对不住了。这方子我们不能卖,而且这点心我们也是得照常做的。我们都跟人家签了契约了,若是不能按时交货,那我们就得赔银子了。”
富商抬抬眼皮,似乎是多看这里的人一眼都能让他瞎了似的。
“你说的可是傅家?”
苏大郎心里咯噔一下子,没想到他竟然知道?
“告诉你们,就算是傅老爷在这儿,我也不怕。少抬他们出来压我!给句痛快话,这银子你们是收,还是不收?”
苏大郎虽然有些心慌,可还是坚持不肯收。
那富商冷笑,“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那就等着吃牢饭吧!”
苏锦绣和小四见那些人走了,这才从屋子里出来。
“阿爹,大哥,这是什么人呀?为何要来找我们的麻烦?”
苏大郎脸色阴沉,“绣姐儿,真让你给说着了,咱们家这方子被人盯上了。”
苏锦绣皱眉,他们家这个小作坊是早就在官府那里备了案的,也是有帐本可查的,这每个月的税钱,也是一文都不敢拖。
官府若是想要找他们的错处,也没那么容易。
可是刚刚对话那一脸笃定的样子,分明就是有所倚仗的。
“大哥,那些人刚走不多时,你快去找人借辆车追着去看看,到底是哪路的贵人。”
“好。”
总得知道,他们这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吧?
其实,苏锦绣虽然想过他们的东西会引人觊觎,却未曾想过对方竟然来的这么快,还这么嚣张!
一直到了晚上,苏大郎才一脸愁容地回来了。
“怎么样?”
看着所有人一脸紧张又忐忑的表情,他只好一五一十地说了。
“我去见过傅掌柜了,他说那位富商姓周,他姐夫是县丞,很得县老爷的信任。这几年也借着这个县丞的关系,没少借势压人。就连傅家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
苏锦绣皱眉,“傅家不是也有人在外头做官?”
苏大郎苦笑,“你也说了那是在外头做官,那周兴就是县里的地头蛇,平民百姓根本就不敢招惹。当然,他也不敢真的对傅家怎么样,只是傅家也不太愿意跟这样的人纠缠而已。”
苏锦绣沉默了,不得不说,傅家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记得前世就曾听一位老爷说过,常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
周兴这样的人,说地直白一些,那就是个人渣。
傅家未必怕他,只是不屑与这样的人有交集而已。
换言之,仅仅是凭着柳承恩与傅宏业的那点儿交情,还不值得让傅老爷出手。
又或者说,傅宏业是少爷,那便只是少爷,涉及到了生意场上的事情,他是插不上手的。
“大哥别急,咱们再想办法。这段时间大家都小心着些,没什么事,也尽量不要外出了。”
“好。”
商量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苏锦绣思来想去,还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又写了封信,托傅掌柜的将信给柳承恩送去。
那个小伙计跑腿的次数多了,而且次次都能得些好处费,自然也是乐意的。
柳承恩展信看毕,面色微沉。
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暗暗想着,对方有可能会用什么不入流的法子来害人。
既然是打的吃食方子的主意,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中毒或者是丧命这一类了。
柳承恩后背微寒,不过是一个小混混,竟是因为有着一个县承的姐夫撑腰,便能为所欲为?
柳承恩再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权势的好处。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与任人捏死的蝼蚁当真是没有什么区别。
重重地叹了口气,柳承恩还是想着请个假,回去待几天。
只是,他又不确定对方会何时动手,这请几天假,还真就成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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