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阿芷。你在这里做什么?”苏夫人质问道。
“这里供奉家母的灵位,今日是家母的生忌,我来为家母做法事。”陈芷微微一笑,“刚刚听舅母说,姨母也过来拜祭母亲,我还想着给母亲上柱香就去拜见姨母呢!”
苏夫人一时拿不准陈芷听见多少,此次来清净庵就是不着痕迹地处理好苏钰的婚事,特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谁知道竟然跑到钟氏的灵堂上了。
“既如此……”
苏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衣着普通的中年女人拿了炷香道:“既如此,奴婢也给淮南侯夫人上柱香吧!”她也不含糊,行了一个优雅的宫礼,动作完美娴熟于心,显然是从小就学的。
作为女儿,陈芷还了一礼道:“这位夫人是?”微微侧头看苏夫人。
谁知苏夫人偏头装作没看见,那女子笑着接道:“奴婢哪敢称呼‘夫人’,奴婢是宁太昭仪的宫女尤佳珠,县主称呼奴婢一声佳珠就是。”
“尤姑姑。”陈芷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这宫女竟然是宁太昭仪的人,那与苏钰议婚的就是宁太昭仪的儿子临淄王殿下了。
其实苏钰与临淄王不过是宁太昭仪和苏家夫妇都有意思,还未定亲,就遇到了先帝大丧,改朝换代。二人的婚事就搁浅了,不过宁太昭仪已经将苏钰当做是儿媳妇看了。而苏夫人则不是很满意这个婚事。原因无他,先帝还在,临淄王就是尊贵的皇子,先帝走了,临淄王不过一宗室郡王。更糟心的是,前后两位皇帝哥哥和临淄王的关系都不亲近,临淄王的一生也就这样了。
所以苏夫人不想让别人知道苏钰与临淄王议过亲,如今陈芷知道了,苏夫人很生气。苏夫人生气了,就一定要别人不好过。
“阿芷还记不记得临淄王?”苏夫人恶意道,“就是惊了你的马,让你脸上受伤的人。”
言语是世上最锐利的刀,苏夫人用这把刀成功划开了陈芷和尤姑姑的客套。
“当日的事是殿下的不对,不论是昭仪还是殿下都对县主愧疚不已。”尤姑姑说着跪下道,“当年昭仪派奴婢向县主赔罪,县主伤着,奴婢不敢打扰,今日让奴婢向县主叩头请罪。”说着给陈芷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当年陈芷突然伤了脸,什么人都不愿意见,何况是惹祸之人。尤姑姑到府的事情陈芷都不知道,想来是被人拦住了。尤姑姑的态度很好,想来宁太昭仪和临淄王定是真心悔悟的,可是这又能弥补什么!
“我们阿芷伤的可是脸,磕几个头算什么?尤姑姑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苏夫人在一旁凉凉地道。
尤姑姑起身道:“奴婢不过一个小小宫女,主子说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太昭仪让奴婢给县主请罪,奴婢什么身份,想到的只是这样请罪。不过苏夫人身为县主的姨母,一口一个‘毁容’,也不怕让县主伤心往事。”
“这事儿是临淄王殿下做的,他都不怕。本夫人身为阿芷的长辈,不过是心疼阿芷。堂堂县主被毁容,太昭仪就派了个奴婢过来磕个头就完事了。”二人唇枪舌剑,丝毫不让。
“姨母,此事的罪魁祸首是赵王殿下。”
苏夫人闻言不可置信道:“阿芷,你帮外人也不帮姨母!”
“我说的是事实。”陈芷平静道,“当时我正好向外看,看见是赵王挥鞭打到马的眼睛。而且这件事之后,宫中赏下了雪肤膏,还给世子谋了一个世袭佥事的出身,并补了旗手卫的总旗。且二哥从军也是从千户做起的,补得武略将军。所以,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苏夫人恼怒道:“阿芷,你疯了吗?要不是他们,你如何会被夫家赶出去,怎么还帮着这些人说话。”
苏夫人的脾气发作起来不管不顾,陈芷一个晚辈在外人面前与苏夫人顶嘴,也丢死人了。
“你不是来祭拜阿芷的母亲吗,为何喧哗?”幸好此时梁国夫人出现在屋子中,“这位女官是?”
尤姑姑屈膝行礼道:“奴婢尤佳珠见过梁国夫人,奴婢是宁太昭仪跟前的宫女。受苏夫人之邀,拿我们娘娘赏赐给苏大姑娘的东西。”说着,尤姑姑将手上捧的一双玉镯给梁国夫人看。
玉镯圆润光滑,正是寓意一生圆满。梁国夫人出身富贵,一眼就看出一双镯子一模一样,是用上等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无一丝瑕疵,便是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宝贝。按照宫中风俗,宫妃相看儿媳妇,若是满意,就会赏一对玉镯。宁太昭仪的用心昭然若揭。
梁国夫人了然于心,揭过此事道:“今日是我小姑子的生忌,尤姑姑若是无事,恕本夫人不远送了。”
梁国夫人明晃晃地赶人,尤姑姑也不好多留,毕竟是伺候主子的,如何会主动留下办法事。
送走了尤姑姑,苏夫人方笑着对梁国夫人道:“还是嫂子心疼我。不像阿芷,只会帮外人说话。”
“阿芷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梁国夫人收起了笑脸,“你也可以走了。”
苏夫人没想到梁国夫人赶走尤姑姑后不带喘气地也要赶她走,失声道:“嫂子。”
“怎么,非要我把你扔出去吗?”
“嫂子,为什么?”苏夫人搜肠刮肚道,“我是来给姐姐做法事的。”
苏夫人说话见还看着陈芷,希望陈芷能帮她说句话,陈芷转头看柱子,真是圆润得很。
“原来你还知道,你是给小妹做法事的。”梁国夫人眼神越发冰冷,“我还以为你是来这里安安静静地给你女儿解除婚约的。”
苏夫人索性道:“是,我们阿钰和临淄王根本就没什么,我只是想将宁太昭仪送的镯子还回去而已。我不想让阿钰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出来,所以就想选个僻静的地方罢了。”
“小妹生前待你不错,你在她的生忌做这些也就罢了。还拿阿芷做筏子,使劲戳阿芷的心窝子。这也是你这个姨母做的。”梁国夫人不想和她多说,“出去。”
苏夫人气的脸白了:“这里是钟家的地方,我是钟家的女儿,你不过是个外人。你凭什么和我说话。”
闻言,梁国夫人笑了,一字一顿道:“就凭我是钟家妇,而你只是个外嫁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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