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商议着如何先把南行止等几个难对付的比下去,忽而见王启云站起身来。
“王爷,”王启云起身,态度谦和恭敬,“在下认为,若是真心想要得到郡主青睐,还要靠实力才行,如此投机取巧,恐怕不妥。”
南泽一愣,豁然起身,“什么叫做投机取巧,本王这叫智取!”
“郡主也是王爷的亲人!”王启云态度虽然恭敬,可隐忍着愠怒,“郡主终身大事,应该慎之又慎,否则如此所托非人,岂非耽误了郡主?”
南泽的脸色顿时青白交加,他一心只想在春蒐上好好表现,赢得赞赏,哪里想了那么多。
他也知道这些青年子弟,都想要娶钟灵郡主,不过就是想激得他们和自己一队而已。
他愤怒地瞪着王启云,梗着脖子,怒声道:“王启云,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喜欢钟灵!可是就凭你,瘦肉单薄得跟鸡仔似的,春蒐上你能赢吗?钟灵肯定不会看你一眼。你……你不过就是怕本王赢了你!抢了你的风头。”
王启云眉头紧蹙,“在下绝非此意,在下中意郡主,一生只求郡主一人,就算再想要得到郡主,也绝对不屑于用投机取巧的手段。否则……便是羞辱了对郡主的一片痴情,也辜负了郡主……”
他举起酒杯,致歉,说道:“在下自罚一杯。”
他一饮而尽,继续说道:“请王爷恕罪,在下恐怕不能与王爷为伍,在下先告辞。”
说罢,他重重地放下酒杯,拂袖而去,背影决然潇洒。
在座之人纷纷愣住,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南泽气呼呼地坐下,片刻后,才说道:“别管他,少他一人不少!”
成青云啃完了鸡腿,将骨头扔到一旁的托盘里,本来打算离去,可心想着回去还没有这么多美食,便安安静静地坐着吃东西。
吃得多了,便有些内急,她起身,南泽立刻看过来,威胁道:“青云,你也要走!?”
成青云正欲解释,南泽便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走吧你走吧!哼,我就知道你跟行之是一样的,哼!你走了就别回来,春蒐的时候,你一个猎物都别想得到!”
“王爷,我只是内急……”成青云说道。
南泽尴尬地笑了笑,“哦,这样啊,那你快去吧,记得要回来啊……”
成青云啼笑皆非,自己出了雅间。
正欲找小二问问哪里可以如厕,便看见了王启云。
原来王启云还没走,见她出来,王启云迟疑了片刻,便走了过来。
“成兄,”王启云向她行礼问好。
“王公子,怎么还没走?”成青云问。
王启云期期艾艾地看着她,犹豫着说道:“王爷……王爷他们真的要这样做?郡主她……”
原来是在担心钟灵郡主会被其他人抢走。
成青云淡笑道:“王公子不必担心,钟灵郡主毕竟是皇上的妹妹,就算她看上了谁,最终还不是要看皇上和王妃的意思吗?其他人表现得好,也不过是争取个好感而已。”
见他还是不放心,成青云继续说道:“何况,这段时间世子不是让人教你骑射了吗?你也有机会好好表现的。”
王启云脸色稍霁,却又黯然神伤,只是客气地说道:“多谢世子。在下不知该如何感谢世子。”他顿了顿,恍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在下有一幅字画,是师父送的,可还算有些价值,想来世子喜欢,不如择日亲自到王府,送给世子。”
成青云不置可否,王启云与她闲聊几句之后,才安心离去。
安王南泽安排的一场“鸿门宴”到了午时才结束。
成青云从头到尾不置一词,让南泽有些不虞。他的主要目的是策反她,免得她帮南行止,可见成青云对春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便作罢。
与卫则风一同回到卫宅,卫则风火急火燎地拿出弓箭来练习。
“青云,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是良将之后。”卫则风拉弓搭弦,瞄准墙柱子,“想当年,我爷爷在京城做御林军统领时,多威风啊多神气啊。”
他一箭射出去,脱靶!
成青云暗笑。
“这次不算,刚才有风,把我的箭吹偏了。”卫则风讪讪地说道。
成青云回了自己的院子,见只有清婉一个人在院中打扫。便问道:“胡柴呢?”
她昨夜留在王府中,胡柴也不同贴身守护着她。
“还没回来,”清婉说道,“清早就出门了,我还以为他去王府接先生了呢。”
成青云站在胡柴房门口,静静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这院中也就她和胡柴住,平日里根本就不会关门。她忽然就觉得这关闭的房门很是蹊跷。
见清婉没注意,她拿出短剑,快速撬开胡柴的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什么摆设,干净整齐,不大的空间一览无余。
她先用目光扫视逡巡了片刻,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又找了床底、柜子、墙角,床上,枕头下……
都没有发现异常。
正打算放弃时,她抬头撞到了床沿,只听见“噹”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从床上掉了下来,掉到了床底下。
她俯下身,趴着往床底下看,果然见床底下多了一块灵位。
她悚然愣了愣,伸手将灵位拿出来。又往床板下看了看,确定这灵位是藏在床板下固定住了,若非她撞到床沿,这灵位也不会掉下来。
胡柴藏得可够深。
她查看灵位,灵位之上却是空白一片,根本就没有镌刻任何字。
她记得胡柴说过,那日他烧纸钱祭奠的,是自己的父母。难道他的父母见不得人,连名字都无法刻在灵位上吗?
一个空白的灵位,根本就没办法说明什么,她上上下下看了片刻,将灵位放了回去。
出胡柴房间之前,她确定他的房间还是原样,便悄无声息地离开。
临到暮色时,胡柴才回来。他形色匆匆,沉默寡言,连清婉叫他也没理会。
清婉不悦,拦在他面前,双手叉腰,蹙眉说道:“胡柴,我叫你呢,你听不见吗?”
胡柴缓缓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事?”
清婉抿唇,“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我……我今日不舒服,去看大夫了,”胡柴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包药,“不信你看。”
“你病了?”清婉担忧地望着他,“生的什么病?要紧吗?”
“不要紧,”胡柴摇头,“大夫说了,只需吃两副药就好了。”
成青云走出房间,暗暗地将胡柴上下打量了一遍。
衣裳整齐干净,可鞋子却沾着泥土。京城的街道没有泥土,除非是出城了,或者是去了城南。
可城南的街道就算有泥土,但是泥土也是干的,若非下雨天,泥土不会沾在鞋子上。而且,城南的泥土常年被人踩踏,已经很紧实,且是贫瘠的黄泥。而胡柴鞋子上的泥,虽然干燥,但却像是湿润时粘上去的,而且泛着黑黄色。
胡柴出了城,怕被人怀疑,换了干净的衣裳。又去药铺买了药,生怕人怀疑。
“你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吧,”清婉说道。
“好,”胡柴勉强地笑了笑,转身入了房。
成青云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关了房门,成青云才打算回房。
可片刻之后,胡柴又急匆匆地出来了,抓着清婉就问:“今日谁进过我房间?”
清婉被他阴沉的神色吓了一跳,她一把锤在他身上,推开他,说道:“我进去了,怎么了?”
“你进去干什么?”胡柴蹙眉,目光如锥。
“打扫,不行吗?”清婉见他很凶,红了眼,“难道我为你打扫房间,你还怪我……”
她声音哽咽,眼泪也盈满了眼眶。
“不是不是……”胡柴愣了好一会儿,手忙脚乱慌张无措,“哎……你别哭啊,我就是……我就是随便问一问。”
清婉抬起一脚踢在他腿肚上,“哼!谁稀罕给你打扫房间,你以后就睡狗窝吧!”她抬手指着他的鼻子,“你也不看看,你的床,还有你的衣柜,简直就是脏乱差!若是没有我整理,你每天睡的都是猪窝!我给你打扫,你还凶我……”
“对不住,我错了,哎呀,你别哭啊……”胡柴手足无措,想要为她擦泪,又怕冒犯了她。
清婉抄起扫帚打在他肩膀上,“我爱哭,管你什么事?”
说罢,重重地扔下扫帚头也不回地跑了。
胡柴在原地慌得团团转,没过一会儿,唉声叹气垂着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成青云紧张蹙起的眉头缓缓放松,她吐出一口气,转身走到床边坐下。
心底的疑窦越发深越发浓……可到底该如何呢?难道要揭穿胡柴吗?
胡柴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若是有时机,再等他自己坦白吧。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成青云暂时不想怀疑胡柴。
正打算睡下,便听见清婉在哭。
成青云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起床,披上衣裳,敲开了清婉的门。
清婉歉疚地看着她,说道:“先生,对不起,我哭一会儿就去做晚饭……但是我不会给胡柴做了,让他饿肚子饿死吧!”
她哽咽一声,拿手绢擦了擦眼泪,擤了鼻涕,便去了厨房。
成青云摇摇头,喟然轻叹。
来京城,能遇见南行止、卫则风,能与平王南澈、皇帝南明德等风骨不同的人认识,是她的幸运。
能遇见清婉和胡柴,也是她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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