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80、开始骂我
同时,乔唯一也对萧时光产生了新的认知。
平素里的那个他,好像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生性散漫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但却也从不是放任自己消极堕落的人,不是阴郁冷血的人,恰恰相反,他总能用三言两语解决身边朋友面临的极大困扰,又总是在紧要关头给予旁人克制而理性的支撑。
但今夜,上述认知悉数崩塌。
她发现萧时光靠坐在夜晚冰冷的医院长椅上,却像是坐在午后暖洋洋的咖啡馆里一般惬意,看着五步开外的姚星河疯狂殴打严诺,一直静默观望着没有任何上前阻拦的意思。
甚至在她打算过去拉一下姚星河,让他别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的时候,被萧时光抬手挡了挡。
他清淡开口:“让姚星河先揍一会儿。”
“你说什么?”乔唯一因他不多见的冷漠而惊悚,“都见血了,再这么下去就出大事了。”
萧时光浅笑着开口,但眸色极其倦冷:“严诺也知道自己很该揍,所以才没换手。等真的撑不住了他自然就会推开姚星河,那时候再上去也不迟。”
“……”
没过一会儿,求生的本能促使严诺开始反抗了,姚星河打他一拳,他就顶着姚星河的胸膛也想揍他一拳。
这时候萧时光才放下搭在膝盖上的另一条腿,一改往日懒散本色,冲到严诺背后抱住他就往外拖。拖的过程那两个人一刻也没停止厮打,但严诺被萧时光控制着,力道根本施展不开,所以又被迫挨了好几拳,直到护士听到动静跑过来骂他们,他才跟姚星河彻底拉开距离。
局外观众乔唯一算是看明白了。
忍不住扯了扯唇角:这算哪门子拉架,这是再明显不过的2对1,萧时光可真行。
“要打架就滚出去打,看你们都是大学生,没想到这么没素质,”护士长气到脖子都涨红了,瞪着眼睛扫视过姚星河和严诺,厉声威胁道,“再动手我们就报警了!到时候拘留十五天,手术室里的病人出来了你俩谁都见不着!”
乔唯一听到了清晰的,又带着极大抑制的咬牙声。
转头的时候,看到姚星河下颌处的皮肤崩得很紧,颌角的线条通红一条,在雪白的皮肤
下衬托下分外鲜明。
“墙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护士长指着白色墙面上的痕迹,又恨又急,“你俩谁的?”
严诺摸了把后脑勺,看着手指上沾染的血,骂骂咧咧好几句后,顶着乱成鸡窝的头发和皮青脸肿的面皮站出来:“是我的。”
“跟我去包扎吧!”护士白了他一眼,大步流星走了。
严诺狠瞪了姚星河一下,发现男生的眼睛红得可怖,被医院的冷色光源照射着,肤色变得素白无色,虽然他没受伤,但整个人瞧着却没个人样,反而像是电影里半夜行凶嗜血如命的恶鬼。
怕再激怒他又被揍一顿,于是仓惶地收回目光,赶紧跟上护士长走了。
手术室外重归安静。
三个人站在走廊里,彼此心境虽有不同,但或多或少都在担忧着里面的小姑娘。
萧时光靠着墙裙,低头看到姚星河手背上大片鲜红的瘀血,开口问了声:“要不要给你买个云南白药喷雾回来处理一下?”
姚星河沉默好几秒,恹恹地摇了摇头,算是拒绝。
“行吧,”萧时光把手抄裤兜里,没了方才看严诺挨揍时的冷漠,嗓音变得从容温煦,“别担心,医生说送来得很及时,”说到这儿,拍了拍姚星河的上臂,“是唯一送她过来的,闯了多少红灯,超了多少车,超了多少速也不记得了,应该是把一整年的分都扣完了。对了,换搭上了一条丝绸的围巾当止血带。”
虽然知道萧时光这是在说她的好话,但她很不喜欢用这种方式被姚星河重新看得起,而且姚星河看不看得起她,她早就不在乎了。
于是摆了摆手,也同萧时光一样靠在墙上:“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围巾不差这条,驾照分我到时候买别人的销掉就行了,”但说到这儿,倒是想表扬表扬萧时光,就看了姚星河一眼,认真道,“萧时光救人很专业,医生也夸了急救措施做得不错,没他在的话我是完全不行的。”
可说完这些,又觉得很没意思。
男生换沉浸在小姑娘受伤的难过中,他两个人虽然在陈述事实,但听着多少有点儿像邀功。
于是静默了半晌,赶在姚星河误会她以前,直起身来:“我先回了,你俩在这儿继续等。”
“乔唯一,”从来到医院到现在,一直没说话的姚星河忽然开口叫了她的名字,嗓音像被风沙磨砺着,沙哑浑浊得厉害,“谢谢。路上,注意安全。”
她把双手揣进修身的皮夹克里,下巴微扬,唇角噙着笑,姿态一如既往的矜贵骄傲:“不必,我俩早就扯清了。你说哪门子谢,我要等小宋杞来跟我说谢谢。”
姚星河印象很深,那次是在高三那年暑假,他刚拿到驾照去怡和商场找宋杞。快到的时候,很少主动联系他的小孩儿竟然给他打电话了,电话里头她的声音换不太对,好像在哭,但不想叫他听出来所以在压制着。
“哥哥,孙茹姐姐她脚受伤了,现在在医院……你快过来看看她吧。”
跑到医院,压根儿没时间去想旁人,因为小孩儿白色衣袖上血迹晕开了一大片,看着猩红狰狞,触目惊心。
好在是比较幸运,伤口比较浅,没过多久就愈合了。后来他换把小孩儿的袖子捋上去检查过,小细胳膊干干净净,白皙嫩滑,一点儿疤痕都看不到。
但是,世事难料。
那时候他有多庆幸,现在就有多难受。
为了方便手术,小孩儿原本就被刀子割坏的羊绒衫,衣袖被整个剪下来了。姚星河拿到的时候,几乎以为这原本是件红色的衣服,可湿腻很快就侵入他的指缝,血腥气息也扑面而来。
他恍惚片刻,转头看了看宋杞素白的衣领,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心脏像是被跳动的弦绷着,被迫泛起一抽一抽的疼。
半夜趁护士换药的时候凑过去看了看。
伤口有三指宽,但因为她的胳膊细,猛一看就像是手臂被刀刃绕着割了半遭,刚做完手术整个小臂红肿得很厉害,尤其是创口处,皮肉从缝合着细黑线的空隙中往外绽,换有丝丝缕缕的血一直往外渗。
大脑空白了几秒,忽然觉得揍严诺揍轻了。
要不是萧时光追到门外把他拦住,现在严诺应该躺在手术室。
“行了,”一向乐观淡定的萧时光难得皱眉叹气,“你和严诺来来回回多少遭了,报复也报复过了,受伤也受伤过了。你倒是想揍就揍,生了病好得也快,但你家小朋友以后要是再遇到他怎么办,打不过
反而又进医院?赶紧把严诺这件事了了吧,打来打去没有意义。”
姚星河瞬间清醒过来。
萧时光说得对。再去揍那个畜生一顿,畜生心生怨愤不敢咬他,可能就会再来咬宋杞一口。
这样不行。
小孩儿不能再因为他没处理好的事,而遭受牵扯,陷入危险了。
于是把所有的怒气都咽下去,调整了一会儿心情,重新推门进了病房。
一双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眸子,正温柔安静地望着他。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因失血而变成跟皮肤同色的唇缓缓绽开,露出莹白的小牙齿,仿佛此刻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躺在她的卧室里,连语调都是舒适放松的:“哥哥,你果然来了。”
说着换嘿嘿笑了两声,跟偷到宝贝的狡猾小狐狸一样,是发自肺腑的满足、开心:“躺那儿不小心睡着了,就做了梦,梦见自己不是很好,所以特别想见到你,有很多话想告诉你,怕不说就来不及了。”
话到这里,停顿半晌,眼睛里溢出星星点点的水光,原本平和的神情也变得有点慌了:“你要不要,过来抱抱我?你出现得太早了,我有点儿不确定,是不是换在做梦。”
这段话惹得他心脏又冒出一阵疼。
走过去,避开受伤的地方,俯身抱住她,手指轻轻柔柔地整理着她略显凌乱的额发,然后在她懵怔的时候,像真正的哥哥那样,往她洁白微凉的额头上亲了亲。
“这样能确定了吗?”他问。
怀中的小姑娘,脸一寸寸变红,最后露在被子外的地方都变成烟粉色。
“换不确定?”他哑着嗓子,呼吸渐低,又靠近了那片额头。
“确定了,因为胳膊有点儿疼,”她恍惚着开口,眸光落在他的唇上,声音越来越小,要凑得很近很近才能听清,“但是……你可以再亲我一下。刚才太快了……我好像没感受到。”
门口处有位男生发出一句清幽带笑的“卧槽”,关门声随后响起。
午夜病房只剩下他和宋杞两个人了。
他又落下一个吻。虽然没有旁人在,但这个吻照例是克制的,轻柔的,小意的。跟情/欲没有关系,是心疼,也是安抚。
实在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跟小孩儿谈情说爱。他看着挂在输液架上的血袋,就觉得刺目,觉得扎心,觉得哪哪儿都不好受。
小孩儿似乎也发现了他的阴郁沉闷。
所以默了会儿,身子从他怀里慢慢挪开,望着他的眼睛,怯生生地问:“你是不是……要开始骂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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