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禺王是金丝猴成妖,待白鹿妖入洞,也是狐疑地打量半天,鹿妖报上名行过礼后,他问:“那落霞观的紫霞,已近金丹修为,又一身好法器,虽着实可恶,却也足奸猾,见妖王就逃,等闲两三个妖将围不住,轻易不会中计,你有何计谋,能伏杀她?若真有用,便要本王出手,也尽可使得!”
鹿妖答道:“大王,俺不使计,不用埋伏,只想借大王门路,通传些消息过去,激她来死战!”
听这白妖怪所说,金禺王大是失望,哼声道:“黄花娘正在开战,你这妖一身都白,果然是个白痴,倒来消遣你家爷爷?”
鹿妖不慌不忙道:“大王不知,便四十多年前,俺只是妖丁,也能从她手上逃得性命,今日当已可一战!”
“四十多年前?妖丁?”
金禺王疑问着,身躯突然鬼魅地欺上前,抬手直拍鹿妖门面,地下又有道蔓藤急速窜起。
蔓藤在半空徒劳地舞动着,并未卷向白袍妖将,与此同时,白袍妖将不躲不避,握指成拳,重重一拳迎击向拍至的妖王手掌。
“砰!”
随着拳掌交击,发出一声巨响,洞中狂风大作,吹得铺垫的兽皮翻卷,旁边几个小妖受波及,东倒西歪的立足不稳。
金禺王没用出全力,但白袍妖怪硬接下一掌,只退后一大步,也足让他跳起来,怪叫道:“力大!皮硬!肉硬!骨硬!还能卸力!还能扰乱神念!好妖怪,是个日辣的,俺信你了哩!”
鹿妖轻笑道:“俺带有几个妖丁来,只求大王门下指路子,让他等往妖奸中传递些消息去,再求大王替俺送口信往平顶山!”
金禺王“嘿嘿”笑应:“几个妖丁哪够?俺山场里的妖怪,便是妖将,也使出去给你传消息!传信给平顶山作甚?”
不等白袍妖丁答话,又大手一挥:“孩儿们,好酒好肉摆上来,玄下品也取一份,便当断头酒,先让他吃饱喝足!”
——
金丹的味道,紫霞已经嗅到,就缺丝大道契机,机缘引动而已,门内师妹和那群妖奴,看来的眼神已越来越畏惧。
只是最近有些懒洋洋的,提不起兴致。
伸展着懒腰,紫霞慢慢走下厢房台阶,寻思着去哪里逛逛。
二门处,一名路过的女弟子看见她,急低头小跑而去。
她目光躲闪,脚步凌乱,比往日慌乱得多,见到我这大师姐不打招呼,是有些心虚?
有什么事瞒着我?紫霞心头有些疑惑,偏头想想,那师妹是个不起眼的,估计没甚大事,就懒得叫住。
迈步出来,今日却奇怪,一路所遇师妹都见了就躲,连个凑上来说奉承话的都没有。
气氛有些不对劲,紫霞皱起眉头,慢慢走向观门口。
观门旁原本凑着十来个妖奴,正七嘴八舌说着什么,远远看得到唾沫星子飞溅,一名外围的抬头看见她,叫了一声,妖奴们顿时慌乱,各往一头跑走,有个笨拙的还被绊倒跌了一跤。
紫霞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有什么事?
仰头打一声唿哨,杂毛鸾鸟出现,飞过来落下,看着身子在发抖。
紫霞冷笑着问:“观里是有何事?趁老爷还没发火......”
“老爷!老爷!俺真不大清楚,只是听别的妖奴乱传,”杂毛鸾鸟瑟瑟发抖着,匍匐到地上:“四十多年前那白鹿妖又回来了哩,还写字儿骂老爷!”
“哦?”紫霞轻应一声,问:“就那老爷手上逃脱的白鹿妖?写的字在哪?”
“俺......俺不知,别的......别的妖奴手上有罢,俺去讨一份来给老爷瞧?”
“哼!”
哼一声后,紫霞重重一脚跺在他头上,冷声道:“贼鸟,就你也糊弄得了老爷么?拿出来!”
头上力气太大,鸟头都快被踩进土里了,杂毛鸾鸟努力张开嘴,吐出一块兽皮来,再挤出声音求饶:“真是妖奴们带回,俺瞧着来气,才抢来的藏着,不敢让老爷看!”
“你才识得几个字?”
紫霞不管他,脚仍旧踩着鸟头,伸手一招,地上那兽皮就飞到她手里。
展开一看,上面端正写着一行朱红字体:“落霞观恶婆娘,四十四年前你想骑白鹿,如今俺老鹿要骑你!金禺王山场往南四百里,迷途林西进八十里山头,来瞧瞧谁骑谁,俺老鹿只等半月,三月十八就回深山!”
下面落款:“知名不具!”
扫过一遍,紫霞就觉肺都要被气爆,再不会觉得没精神,脚下又不断用力。
过了四十多年,杂毛鸾鸟进步不大,离妖将还差得远,它一两年也有份黄下品滋补的,可惜这女老爷性子恶,常被打断骨头,进补的妖气大都养伤耗了去。
感受到自家头骨有碎裂的危险,可是嘴已被踩进土里,杂毛鸾鸟已连挤声出来讨饶都办不到。
紫霞性子不是好的,却也不笨,精神打起来,转念间想,鹿妖说等半月,到三月十八就回深山去,也就说他写这兽皮的时间是三月初三?
今日才三月初六,那鹿妖哪来的能耐,隔着迷途林,才三四天就将兽皮送到红枫山落霞观?
才过去四十多年,白鹿妖只怕连晋妖将都勉强,就敢如此猖狂?
看兽皮上的字迹,妖怪能写得这般端正?
莫不是修士中,哪个有怨的想要算计自家?怎么算计?
此等算计,破绽为何这般多?
当然,有胆子来算计,无论如何,兽皮上说的地点自家都要亲眼去看一看!
压下火气,紫霞收回脚,淡淡吩咐道:“送老爷去迷途林!”
杂毛鸾鸟将头拱出来,忙不迭地点着,只等紫霞上背。
紫霞跳上鸟背,只是鸾鸟还未起飞,观门前白袍飘动,金丹掌门清源落下地来。
紫霞张大眼,问:“掌门师叔,又要拦我?”
这次掌门居然先摇头,才道:“多年前那白鹿妖,三老爷已传下死令,是于我人族气运有碍的,无论哪派将他打杀,都赏灵根十株,玄级中品灵植一株,大道正法一部!如今莫说是你,便落霞观合派之力,能打杀他也是大赚!”
掌门并不阻拦,紫霞脸色才缓和些,问:“掌门师叔之意如何?”
清源答道:“只怕是有诈,你稍安勿躁,真要应他之邀相斗,也等打探明白再说!”
四日功夫,这位落霞观掌门其实早就知情,只是直到今天才下决断,叫住紫霞,她再扬声对观里道:“门下弟子,传掌门令,所有妖奴即日起越过迷途林,统去打探白鹿妖相关事宜,得任何消息者,都往那猴王山场南四百里迷途林外来报,本掌门在那等消息!”
看见清音已飞赶过来,她又扬声叫:“清心师妹,你也来罢,我们三个金丹全去,也好给紫霞压阵!”
清音先飞到,出声问:“师姐,进迷途林,要请动寒蝉老祖么?”
清源给她个白眼:“玄天派许下这么多好处,你舍得让给炼真阁?”
清音摇摇头,苦笑道:“三老爷许下的好处是多,只是既然妖奴们都风传的,白鹿妖现身,岂又能瞒过炼真阁?只怕早都知晓!”
清源这才轻轻颔首:“他们知晓是知晓,只是落霞观全是妇道人家,咱们不求告,他老人家身为元婴老祖,总不好意思来抢罢?不然闹起来,可不是咱们没脸!便另外那三家,真敢抢落霞观的赏,莫怪我上门撒泼!”
清音失笑道:“师姐,这可就不像金丹修士了,且端庄些,弟子们偷听着哩!”
清源也笑起来:“倒也是,莫教坏她们!”
紫霞忍不住都扯嘴角笑两下。
多等一会,清心和几名筑基女修赶至,紫霞乘杂毛鸾鸟,由三名金丹带着一起飞向迷途林。
迷途林以东,地界已被人类所占,又有寒蝉这元婴修士在,时日久了,三七妖祖的神识便被阻断,这边是察觉不到,越境却非如此,若金丹跨过迷途林,第一时间就必被那妖祖察觉。
等到迷途林边,清源三个就齐都顿住,先等妖奴打探详实消息来报。
妖奴们有内线渠道,随着时间推移,迷途林以西的消息,一条条汇拢过来,逐渐还原出鹿妖挑战的事情真相。
就是新晋妖将后,仗着神通多些,胆儿肥了,想要寻落霞观大师姐了结旧怨,他主家还在西北帮其他妖王干架,看不出有陷阱迹象。
因落霞观没有声张,进驻圣猿山的另四家修士门派吃相不好太难看,修士一个都未来,不过这几日,妖奴混过迷途林的同样不少,有几个妖将级的在那边蠢蠢欲动,瞧着是想要抢功。
落霞观三个金丹中,以清心的神念最强,连着感应西边百里外三四日,她对清源道:“师姐,金禺王只在白鹿妖约那山头往北五十里外,除此再感应不到有其它妖王!”
那白鹿妖选择的位置甚是关键,离迷途林八十里,离平顶山四百余里,金丹冲进去金禺王定然要拦截,若被多纠缠一会,三七妖祖赶至,金丹修士就有危险。
金丹的神识感应,同级别下遇强则强,不过上感应不到元婴和妖祖,下感应不准确妖丁和炼气士,也不敢就说真不会出差错。
三七妖祖不至于亲自设下陷阱对付个筑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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