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懋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穿着绯色官服,头戴乌纱的人出来,这是兵部当值的堂官,一听到事情不妙之后,便急匆匆地赶来了。五军都督府没有调兵之权,所以一旦遇到紧急情况,没有兵部的认可,五军都督府的任何行动都可能被视为叛逆。张懋乃是英国公,听到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差点没被气死。大明能位列公爵之位的,数来数去就是这么几家,本来五大公族在百年来从未有过什么过失,对朝廷可谓是忠心耿耿,而皇家对于这五大公族,亦是给予了完全的信任,有的坐镇五军都督府,有的守备南京,有的世镇云南,可谓是位极人臣,极尽荣华。现在多了一个镇国公,却是一个如此不靠谱之人,思前想后,这种刺头还真是让人头痛啊,镇国公闹事,只怕其他公族都不免跟着受牵累。张懋板着面孔,好歹历经三朝,什么大风大浪还不曾见过?于是镇定自若地道:“就请兵部立即调拨兵马吧,加强各城卫戍,京师内城外城,亦都要严防死守,调派三卫守住午门、大明门、崇文门,再拨京营随老夫预备去拿人。”那兵部官员正要颌首,却不妨这时候有人心急火燎地跑进来,边道:“都督,都督,不好了,不好了。”这是五军都督府里的一个小吏,边说边拜倒在地,使这五军都督府的大堂里的许多人露出了诧异之色,只有张懋神色不变,正色道:“这是何故?又发生了什么事。”这小吏连忙道:“宫里传出消息,说是陛下不知所踪了。”呼……张懋的脸色终于煞白起来,立即豁然而起。小皇帝经常不见踪影,按理来说,大家早已习惯了,可问题就在于,什么时候不见踪影,偏偏在这个时候?张懋神色凝重地道:“宫里可都找寻了吗?”小吏道:“找寻了,可是却怎么也寻不到踪迹,想必……想必……该是出宫了。”张懋听到这里,已是等待不得了,他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案牍上,沉声道:“陛下爱凑热闹,若是出宫了,想必……和镇国新军有关,事态紧急,已是刻不容缓了,调兵也来不及了,老夫……亲去吧,这五军都督府能调用的人手都出动,杨断事,你在此居中调度,但有什么消息,立即飞马来报。”本来还想按着程度来走,可是现在看来,若是真等到走完了程序再办事,只怕黄花菜也凉了。哎,只是今儿遇到这么多突发的状况,真是见鬼了。张懋满腔忧心地对五军都督府里的人简单交代了,再不敢怠慢,匆匆动身而去。在这京师里,无数的人马在涌动,各条街巷,到处都是人马,有五军都督府的,宫中出来的,顺天府的,巡检司的。天子出逃的消息,使那些本来按兵不动的人,这时已是坐不住了。而这些,与镇国新军无关,此时,镇国新军已至刘府,在这刘府门前,镇国新军已经列队。紧接着,王守仁拿着叶春秋的名刺又去拍门,那门子开门,正待叫骂,可是看到一个个穿着板甲明晃晃的镇国新军生员,却是吓得脸色惨白,他惊惊慌慌地拿着名刺火速入内禀告。刘家已经惊动,好端端的,自己的家被人围了,换谁也觉得不安生。刘宇披衣到了小厅,移了烛台看了名刺,这是一封很寻常的名刺,无非希望求见罢了。求见?刘宇脸上阴晴不定,反而浮出了怡然的笑容。这姓叶的想要做什么?带兵来吓老夫吗?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是京师,是天子脚下,是内城呢。刘宇将这名刺很随意地丢到了一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倒是自己的儿子刘芳听到消息,却是趿鞋而来,一脸惨然地道:“爹,怎么了,怎么回事?这……这……姓叶的想要做什么?他怎么说的?”一见到刘芳这个样子,刘宇不禁有些恼怒,道:“慌个什么,人家吓吓你,你就成了这个样子,有什么出息?”刘芳依旧惊魂未定,慌张地道:“可是……爹……这姓叶的,居然带人来寻仇了,这……”刘宇冷笑一声,口带轻蔑地道:“你懂个什么?那姓叶的,最擅长虚张声势了,呵……他这样做,不过是下不来台,想要借机找回点面子罢了,莫说是这个风口浪尖上,就算是平时,他也没有这样的胆子来寻仇,这京师里头,但凡牵涉到了这种事,可都是要命的。他有这个胆吗?”刘芳听了,似也觉得刘宇所说有几分理,方才镇定了一些,才道:“那么爹的意思是……”刘宇捋了捋须,淡定地道:“这是想吓唬,就看咱们父子二人胆子大不大了,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偏偏他也做得出,真真是可笑,终究还是太年轻啊。可是他不知,即便是吓唬,单凭他带人围了为咱们家的举动,就足够让他明日脱一层皮了,无妨,没有事的,他们不敢越雷池半步。”刘宇旋即对门房道:“把大门关紧了,一只苍蝇也别放进来,不需理会他们,让他们就在这外头守一夜吧,明日廷议,呵……”他打了个哈哈,却发现睡意已是没了,又命人斟了茶来,神情自若地呷着茶,见刘芳的神色渐渐镇定下来,便道:“你啊,终究还是太年轻,没有什么见识,这样的事,无须怕什么,那叶春秋只要不想造反,他就不敢造次,可是他要造反,嘿嘿……老夫倒是求之不得啊,他是吃了闷亏,急于要找回一点脸面来,唯有如此,方才咽的下这口气,这个时候,反而对为父更有利,这不正好坐实了他拥兵自重吗?”“不必怕……天塌不下来……”刘宇正得意洋洋地说着,那门子又匆匆而来,期期艾艾地道:“老爷,老爷……那个叶春秋……那个叶春秋……在外头说,等半柱香,若是半柱香不出去说话,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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